53、我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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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森警察大学到底在哪儿？
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个名字？
怀着这样的疑惑，杰克接下来的一整天的工作都有点心不在焉。
收拾完酒吧里上所有东西，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杰克回到家中，他照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蹑手蹑脚钻进卧房，满心甜蜜地俯身凑过去吻了吻熟睡中妻子的额头。
这段时间，杰克下班回家正好能赶上做妻子的早餐。只是他的厨艺有点小小的糟糕，要么把鸡蛋煎得表面有些发糊，要么是给面包里面放了太多的糖浆。
这幅笨手笨脚的样子，都有点不像他了。
但杰克的学习能力很强，他没过多久就掌握了制作这些小餐点的窍门。甚至于做出了类似于西班牙海鲜炒饭的热餐，只是炒饭里面没有海鲜，他们付不起价钱。
但火腿丁和青豌豆就已经够美味的了，每次无论杰克做得糟糕还是不错，珍妮总能从中找出杰克的一部分闪光点，她乐此不疲地赞美杰克，就像在赞美她的孩子。
就算杰克只是学会了如何控制火候不让煎蛋糊掉，就算杰克只是给她一个每天都会有的拥抱，珍妮仍然对这样无比微小的事情感到幸福。
她的身上仿佛就是有这样让人也感到快乐的能力，只要有她在身边，这个世界就不会让人觉得太糟糕。
只是杰克有点适应不来这种，呃…接近崇拜的爱慕。只是他和珍妮已经这样生活很久了，他没理由现在才对珍妮的赞美和仰慕感到怪异。
杰克把热气腾腾的餐点端上卧室床头的柜子，轻轻用指头戳了戳珍妮在熟睡中微微泛红的脸颊。她睡着的样子特别可爱，薄薄的被子遮住了她孕育着生命的腰腹，珍妮的样子看起来根本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妈妈。
她自己都还是一个小姑娘呢，杰克想，他望着珍妮发颤的睫毛，撑住自己的脑袋趴在床边痴痴地笑了。
也许杰克有这个念头是因为他也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爸爸，但所有事从来都没有准备好了才开始发生的道理。
杰克并不是一个胆怯的家伙，他已经提前做过了迎接新生命的准备，他在酒馆里那些做过爸爸的人身上学习到了许多育儿技巧。
比如一定不要给新生儿喂太烫或者太冷的水，要先自己喝一口试试温度。又或者婴儿不能独自放在婴儿床里睡觉，不然容易被蟑螂咬烂脸颊，又或者被老鼠啃掉手指……
这些都是新手爸妈很难注意到的细节，最重要的是，如果确认自己养不活这个孩子，就得早点挑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把孩子放在一家富户的门口。
只是这些男人们都一致认为杰克·约翰不需要把孩子送给别人养，杰克自己就够像一个到处操心的老妈子了，更何况家里还有另一个真正的妈妈。
当一个家庭里出现了两个妈妈，这个家庭里的孩子至少很难受到家.暴，或者忍饥挨饿什么的。
珍妮在杰克无意识拨弄手指的干扰里渐渐醒来，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抚着肚子侧身从床上坐起来。
“噢，杰克，你真的是太体贴了，但你完全可以叫醒我，让我们一起到餐桌上吃饭的。”珍妮嗔怪地埋怨起了杰克，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瘦弱了，尽管肚子还是那么大，至少不像是将要被孩子重垮的样子。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工作已经很累了，应该我为你做早餐才对。”珍妮心疼地把手搭在杰克的肩膀上，隔着侍者衬衫抚摸着杰克的胳膊。
珍妮的手比杰克的体温高很多，带着新鲜的洗衣皂的清香味，掌心既暖和又柔软。
珍妮瞧见杰克眼下的青黑又加重了，眼睛里的血丝也变得更多。有时候杰克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他的身上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地小块淤伤，可能就是在睡着时不小心磕碰到的。
珍妮把这事告诉了杰克，杰克听完后却没有担心自己。而是害怕睡着后会碰到珍妮的肚子，他在地板上铺了一层褥子，再也没有和珍妮睡到一张床上过。
“我知道你很坚强，可我担心你啊，珍妮。万一你做饭的时候割伤手指，万一你不小心被溅起来的热油烫到，万一你在洗蔬菜的时候，冷水碰到肚子受凉……我听别人说临产的时候特别危险，就算是平时能做的事，现在也完全不能做。”杰克絮絮叨叨地嘱咐道，他自从成为了酒吧的侍应生，不仅性格变得更加开朗，话也变得更多了起来。
珍妮把脸靠在杰克的头顶，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气息拂动着杰克杰克头顶立起的碎发，就像水边随风轻轻摇晃的芦苇。
杰克往日也时常多愁善感、注重生活里的每个细节，他的情绪总是来得又快又急，无比迅猛。珍妮时常赞美杰克，是因为杰克太自大又太自卑了，他总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却又始终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杰克的情感往往渗透着强烈的自毁冲动，诸事顺利会让他欣喜若狂，而只要一丁点不顺就会让他变得自怨自艾、痛苦异常。
珍妮总是可以敏感地察觉到杰克的痛苦，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温声安慰，让杰克重新拾起对生活的勇气和希望。
珍妮从不觉得这样的杰克有什么不好，她爱他。
现在的杰克变得更好了，更加温柔、更加体贴、更加细心、更加坚韧、只是他好像不再是他了。
浅淡的忧伤始终盘旋在珍妮的心头，换做往日，杰克一定会察觉到她的情绪。这个情感热烈又汹涌的男人就像是有特殊感应一样，也许正是因为他的情感丰富，才能够敏锐地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
珍妮温柔地抚摸着杰克的脖颈，她让他的脸可以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歇息。这是杰克以前最喜欢的拥抱方式，但此刻杰克的身体却有些僵硬，他的手指不安分地绞紧被子，把被面都抓出了褶皱，好像特别紧张似的。
“杰克……”
“嗯？”杰克从珍妮的胸口上抬头望向她，他的眼睛里仍然承着一潭莹莹的绿水，明亮、坚毅，隐隐透着极有生命力的韧性。
他真的，很、不、一、样。
“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珍妮在等一个杰克自己愿意说出来的时间，她已经等了有些日子了。
“每时每刻保持心情愉悦！”杰克从侧面伸手把餐盘够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在躲避珍妮的太过亲昵的举动，把餐盘举到了他们之间，隔开了一小段距离。
珍妮勾住杰克的领口，她根本没有废什么力气，只是把手指搭在上面。杰克先是顺从地向她靠近，却又在将要吻上她的瞬间迟疑了。
他们都是如此讶异地凝望着彼此近在咫尺的眼睛，从彼此相熟的瞳孔里望见自己的倒影。
珍妮仍然是珍妮。
但杰克却不再是杰克。
“抱歉，珍妮。但是我觉得……我好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你，好陌生，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我记得你们所有人，但我却总是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是杰克，而是另一个人？”
杰克把脸撇向一边，他不敢再去看珍妮的眼睛。他在里面没有看见自己的脸，而是看见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怪物。
这个怪物的皮肤惨白，脸部竖着两道血色条纹。它的头顶被鲜红的树杈刺穿，密密麻麻的枝桠中长着无数接近椭圆形的赤红色果子，几乎把枝桠染成了一整片浓郁的红色。
怪物向杰克缓缓裂开大嘴，露出怪诞的笑容。它的每个动作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齿轮一样绞成圆环形的尖利牙齿布满了整个口腔，口腔中心升起三个燃烧着的发光小球，不停地旋转着。
太可怕了！
即使是移开目光，杰克仍然感觉那个怪物的影子在自己眼前挥之不去。他用力紧闭双眼，似乎是想要把刚刚看见的恐怖画面从脑子里面抹去。
“我感觉我根本不是人啊，珍妮。我一定是遗传了我妈妈的精神分裂症，这病真的很严重，我能从我自己身上看到很可怕的东西。”杰克控制不住地胡言乱语，他真的是害怕极了。
“我妈妈也是这样，她老得已经糊涂了，嘴里每时每刻地说着根本不可能的疯话，我不想变成她那样！”
杰克这些天从来没有靠近过镜子、玻璃或者反光的水面，甚至是被他擦得可以照见人影的吧台，他心里始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畏惧让他不敢这么做。
杰克捂住自己的脸颊，他突然有一种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的冲动。如果不是珍妮此刻就在他的身边用力抱住了他的头，他真的会这么做。
暴力和妄想，就是杰克从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身上继承下来的，仅有的东西。
“不对！不对！我的父母早就在一场行动中丧生了，这不是我的记忆！我真的上过陶森警察大学，我做过FBI探员，我在马里兰州生活，我有一个妹妹，我还有一个必须要找到的人！天啊！我到底是谁！”
餐盘落在地上，爆裂的碎片混着切开的三明治落得到处都是。杰克慌忙挣脱珍妮的怀抱，低头捡拾着大一些的碎瓷，可拾着拾着他又用力握紧了手里的瓷片。
艳红色的血从紧闭的指缝里渗出，积成一绺在手臂上滑落。
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他的脑子里有两个截然不同的记忆在互相争夺着身份的归属权。
一个叫做杰克·约翰。
另一个，叫做……
叫做什么呢？
他真的有点想不起来了。
许多熟悉又陌生，陌生却熟悉的记忆在脑子里疯狂闪过。他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重复过无数遍的声音，在喊，“奇尔顿”。
对，没错，就是这个名字，奇尔顿瞬间全部都记起来了。
他根本不是杰克·约翰，珍妮也不是他的妻子，难怪他对身边的一切都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他用疯帽匠的仙境装置来到了杰克的记忆梦境里，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意外失去了自己的记忆，还经历着杰克曾经的人生。
奇尔顿都想起来了，他是弗雷德里克·奇尔顿。
他有一个必须要找到的人，那个人似乎，叫做，古维。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我是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