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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银月钩子冒出云烟,影影绰绰,风雅宜人。

      趁着夜未央,阡亘芷提着酒壶往紫阁的院落走去。途径羊肠小道,耳边风声乍起,振动鼓室遂起手朝黑瓦上一掷酒壶。

      “啪”的一声,壶碎香飘,一抹与夜交融的黑影从檐上翻下。

      阡亘芷微眯双眸,左手滑出袖中的鸳鸯钺,以电挚的速度投射并扬声质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黑衣人飞身而下,正接突袭则来的奇门兵刃。一股无形的拳罡之气阻隔了单只鸳鸯钺的破竹势力,未近身便弹出一尺。

      阡亘芷眼皮一跳,提起轻功抓住败旋归来的鸳鸯钺,右袖口滑出另一只,双壁“鸳鸯”倾身冲到黑衣人的面前。

      抬手为攻,电火乱激。阡亘芷惊骇不已,明明那人没有手持武器,竟能以风气与他打个平手。

      骤然间黑衣人加快拳风,恍如幻影。阡亘芷也不落下,手法极快,强强相迎。大打二百个回合,阡亘芷发现自己处在弱势,动作勉强跟上他的节奏,眼前缭乱拳影后的人非但笑的从容,引得阡亘芷咬牙切齿,末了,在空中抬脚蹬踢。

      落地后阡亘芷节节败退,足尖滑出两条痕迹。未歇,他嘴角一斜,难得遇到高手,何以不兴奋?周身熏着酒香,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后脚一蹬,嘴里吐语:“前辈毁了我的酒,得陪我打得尽兴!”

      黑衣人本不想恋战,但闻他的话语,暗道原来是个武痴。嘿,多年不回白珏,世道变了。想不到姑苏梓也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可惜甚是不可爱。虽武功不差,就是执念太强。如此猛攻,不怕消耗真气?真对不住这位兄弟,他有事在身,今儿个不奉陪了。

      说那时快,黑衣人陡然变招,张开五指,内力劲气猛得从指尖爆出,裂开阡亘芷的护身罩,拍上胸口。

      阡亘芷一阵气血翻涌,皆震得五脏六腑差点移位。摔落之际,强自矫正身姿,双脚蹬踏,缓冲落地后的冲劲。单膝下跪,倏地作醒:“你倒底是何人?为何会白珏宫的上乘掌法——破魂!”喉中似有异物上涌,压抑恶心。

      破魂由如他感同身受,受掌人仿若连魂体震荡,内腑嚣鸣。此掌法曾见宫主使过,并分为三层。中得第三层者自然是内部爆裂坏死,七窍流血而亡。若他还活着,说明对方有意留手。

      喘息中,黑衣人不知何时来到阡亘芷的跟前。抬眼望去,瞬时一愣,他竟没有带上黑罩掩饰自己的面容。

      借着朦胧月色,视线定足在一截曲线优美的白颈,顺着往上,两片嘴角上扬,朱唇微启;鼻洞小巧椭圆衬得鼻尖挺拔;眼如黑井泛着里头水波涟漪似的闪亮眸光;一字眉斜飞入鬓;发舞文墨。

      过于暧昧的光线,照得整个人精瘦纤长,再配上儒雅姣好的五官,多了份“魅惑”,怎会用这个词形容男子?阡亘芷不由心里咯噔一跳,或许是那弯弯的眼梢有些狐媚……

      蓦地回神,那黑衣男子抚摸着他自己的脸孔并直勾勾的盯着阡亘芷时,阡亘芷立即低下头,意识到看一个男人竟然看呆了。

      “呃…你脸也长的不赖呀!”话里有着调笑之意。阡亘芷一惊,怎下意识漏了空子?要是他跑了,他岂不是放虎归山!

      面色一冷,阡亘芷道:“前辈,你还没回答小辈的……”

      “有人来了!”他打断阡亘芷的话,作势抬脚欲离。阡亘芷赶紧射出鸳鸯钺,他感到身后杀气逼近,身形一闪,掌风回扇,刚巧插在前来的旁人足前。

      白珏宫宫主——姑苏梓跨过兵刃,飞身来到黑衣人的背后,捉住他的肩:“何不让我瞧瞧,是谁敢闯进我白珏宫?”

      众人屏息以待,等待着宵小一个转身,宫主便抡上一个黑轮。

      哪知黑衣人突然大笑着扭过头,姑苏梓的拳头顿时停在半空:“师......师傅......。”

      众人黑线,眼前这位笑得酣畅淋漓的人是白珏宫的前宫主白清荭,兼姑苏梓的师傅是也。

      姑苏梓马上收起失态的姿容,恭拜前宫主:“弟子姑苏拜见师傅。”语调不卑不亢,让后头的人迟疑是不是得做同样的跪拜之礼。

      阡亘芷稍显一愣,白清荭看起来岁数并不大,至始至终他未表明自己的身份,着实让他觉得自己黑鼻子土脸,想起方才的失礼。他否定需要道歉,他是护宫心切,当时的情况哪容得他犹豫。

      阡亘芷起身踱向左护法。白清荭的目光从大弟子的身上移落到阡亘芷:“起呵,起呵,我正想找你那屋呢!好在碰上一个白珏宫的弟子,哎,真是不打不相识呐!”

      姑苏梓起身望了望阡亘芷:“您说得是右护法?”

      阡亘芷边走边嘀咕:“哪有人跑屋顶上找人的......”

      左护法紫靖宛如听到他的埋怨,低头憋笑。阡亘芷寒着一张脸立在紫靖的身侧:“小心憋出内伤!”

      那边,瑶华咝咝的叫唤,双手并用的招呼紫靖过去。紫靖嘿嘿作笑,老神不在的颠呼着过去。只剩下阡亘芷站在一处孤零零的瞧着紫靖的背影。哎,这个人已经和他离了太远了吧......

      旁观者清,白清荭意味深长的注视着阡亘芷,嘴里喃喃:“原来是右护法啊…不亏是英雄出少年……”

      “师傅…您措辞不对,他已过了弱冠之年。”姑苏梓低眉顺眼的解释。

      白清荭啊了半天,也不晓得他听进去没。忽然想起什么,他一拍脑门:“紫金壶拿回来了么?”

      姑苏梓坦言:“现收纳在秘籍库里。”白清荭颔首:“辛苦你了,徒弟。”

      姑苏梓忙不迭再语:“不辛苦,师傅。那次拿镖非我亲自去取,乃是派了弟子的干儿子与左护法前去。”

      白清荭放眼望去,一眼便瞧得瑶华这小屁孩朝他眨眼睛。他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眸光算是表扬。数数日子好久没回白珏,记得当时姑苏梓带着这不讨喜的孩子上山学艺,那孩子一脸委屈和倔强。现在看来,表情倒也柔和。再瞅瞅他身旁称为左护法的男子,那叫个柔情似水的看着他们家的瑶华。哎,就是忍不住挂上笑容啊!

      唯一觉得周身有一股寒气…破坏了这祥和的画面叫他在意。为何那人就这么冷冰冰的呢……

      姑苏梓发现白清荭发愣,遂又唤了几声:“师傅,你今日周身劳顿,等明日再看紫金壶,如何?”

      白清荭恩了一声,熟门熟路与姑苏梓并排走出小路,其间亓玉忍不住跟上他们,自荐自个儿是姑苏梓的谁谁谁。

      该散的散,阡亘芷好像等他们走远了,才一个人回了屋。

      次日辰时,姑苏梓一行人用完膳皆来到秘籍库。

      众人围圈,目不转睛的盯着案上的木箱盒子。虽表面由铁链索绕,但白清荭注意到上面的几个小孔时,顿然变脸变色,迫不及待的从腰间摸出铜钥匙开锁。

      “咔哒”一声,手掀开盖子一并与头埋进木箱。瑶华尤为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千万别碎咯,那是他和左护法拼死拼活取回来的。

      阡亘芷目扫一旁淡笑的左护法,信心十足。斯须,耳畔忽然由惊呼变成唏嘘。凝眸视之,他微微错愕的定在白清荭的手中......

      所谓的紫金壶不过是只一无惊艳,二无特色的破水壶。

      上面绘着的玩意不知是龙还是虫,单色为紫,轮廓围了层黄色,土里土气,壶口边破了一口子,年代久已,莫不会当成老古董爱护。

      然而白清荭估摸仔细的摸了一遍,见壶无其他伤口,欣喜万分的往腰上挂去。

      瑶华捶胸顿足,拧着左护法的后背碎念:“靠,我还当是啥绝世宝贝,早知花了我们那么大力气,当时不如弃在藏龙堂,大爷我也不会遭人轻薄!这笔情忒不值了!”少年老成,瑶华的粗眉毛挑得高高的,衬得娃娃脸煞是得意。

      左护法皱眉苦笑的勾着瑶华的肩,他倒是很感谢这破壶引来的事端,好让他顺利的“吃”了他家亲亲瑶华。狡黠的目光像只狐狸,精打细算。

      白清荭倒也没生气,摸了摸壶身:“哎,用惯了的,往后真离不开它了。”

      阡亘芷觉得他言语矛盾,既然用惯了的,为何还要托镖?不禁脱口问出,白清荭面色一愣,阡亘芷当下就觉得自己多嘴,他是谁与自己无关,凭什么要他人回答这个隐私问题。

      白清荭玩味的漾开笑:“一年前我追寻天下第一酒而到处奔波,随之壶陪着我走南闯北,小磕小碰不在话下。遂选了空,托镖送巧手壶匠陶老头身边翻修。本自该送去又怕劳碌途中壶被自己弄得更为破烂,不如烂摊子交给镖局,小心保护着。谁知镖局飞鸽传书,陶老头已仙逝于三年前。恰巧我有事被耽搁了,起笔写明取壶的日子附上银票。今日再见自己的爱壶,想它的紧哟。”

      姑苏梓接着话尾道:“师傅,天下修壶的工匠多得是,你怎么不选其他!”

      白清荭扫了眼众人,老气横秋的说:“我只认天下第一......的称号。”在场人无一不抽搐眼角,做人能做到他眼高手高的份上,不亏是白珏的前任宫主,一个比一个脾气怪。

      白清荭含情脉脉的低头,状似抚摸自己的“爱人”,倏地抬头对姑苏梓正言:“你到我屋子里,我有话对你说!”

      姑苏梓固然不会违逆他的师傅,俩人双双离开。亓玉咬着袖边哀戚,自从白清荭回来,姑苏梓嘴里老提着这位恩师,连陪他的时间愈发的少了。

      姑苏梓回身关门,白清荭直言相告,也不拐弯子:“我方才说到自己曾有事耽搁,无非是被你爹留下来小住几日。话说当年他跟你击掌了断父子关系乃是恨铁不成钢!唯一的子嗣竟然要嫁给一个男子,有悖伦理。生为父亲哪容得你败坏门风,污了御青山庄的名声。哎,打跑你后,你父亲甚是后悔。他老泪纵横的求我开导你!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生身父亲,你就一点儿没想回庄的意思么?”

      姑苏梓怔忡当场,想必没猜到师傅的话竟是如此的让他梗咽,恍如喉口塞了核桃不上不下。

      “爹…爹他…当真有想我?”颤抖的音调昭示着姑苏梓此刻的激动。

      白清荭慎重的点点头:“给他一个补救的机会,也给你一个体谅老父的心情。父子俩哪会有隔夜仇,一辈子也就图个家和万事兴!你是我的关门弟子,这点小事还难得了你么?”

      诶哟哟…他可爱的关门弟子今儿个红了眼眶,做师傅的难得做回圣人,还不快快弄点好酒备着!白清荭就好这口小酌。

      心应有动,男儿泪不轻弹,姑苏梓是长年得不到长辈的关爱。从白清荭口中听到父亲低声下气,询问他的情况。免不了有插翅回庄的欲望。

      白清荭上前抱住姑苏梓,一番耳边慰语。谁知躲在门外的一群人破门而入,亓玉立马使出狮子吼:“你个为老不尊,敢欺辱我家姑姑!”

      白清荭眨眨长睫,他何时成了众人眼中的登徒子?鄙夷的目光扎得满身是洞。

      一瞥眼,躲在最后的阡亘芷不屑瞧他,一脸百无聊赖的瞅着门外飞过的小鸟。

      姑苏梓转身呵斥:“胡扯,不许你们对师傅不敬!”白清荭撸撸额发,佯装清高。

      亓玉见姑苏梓满眼通红,握紧拳头切齿:“姑姑,你不用怕这老不休,他惹你哭,我呀的赔了这条命也跟他干上了!”

      白清荭张嘴能塞下一个鸡蛋,长眼了没,他可是风华正茂,仪表堂堂,怎与老不休这等粗词挂钩。

      扯扯姑苏梓,势要他说句话为自己平反。

      姑苏梓眼一横,看起来倒像个怨夫。

      “亓玉,你哪只眼看见我哭了!我是兴奋的眼睛充血!嘿嘿,老头子终有低头一日啦!多亏师傅适才传得消息,简直是大快人心!师傅,你这次回白珏,何日再走?”白清荭又是一懵...后又无语,除了对姑苏梓翻脸如翻书的速度望而兴叹。突的悲从心来...不孝徒弟,连衣钵都传给了他,现在赶着他出宫,啊啊!他好心酸呐。

      姑苏梓扬手一挥:“临走前,给师傅的紫金壶灌满白珏自酿的醉红酒。我知师傅自爱漂泊不定,一个地方蹲不住,好在师傅的友人相伴,一路上不会寂寞。”

      白清荭忽的沉默不语,姑苏梓见势不对,忙闭了口。白清荭随意浅笑:“此次我独行边城大漠,为求天下第一酒。”

      姑苏梓一听是他一个人,忙启口指着自己:“师傅,要不要弟子陪你?”

      众人目光全聚到姑苏梓的身上,尤其亓玉,紧张的盯着姑苏梓不放。白清荭陡然大笑:“你忘了,我方才对你说的话?”

      “可是......”姑苏梓迟疑,一边是亲人一边是恩师,委实难以权衡轻重。

      白清荭露出奸笑:“徒弟,你若真担心为师...为师有个不情之请,问你讨要一人。”语罢,一指离门最近的白衣人。他人回头,幸灾乐祸不以言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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