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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   赵宁远觉得国庆放假之后,自己的学习效率渐入佳境,她终于将尼采的《悲剧的诞生》看完,接下来她准备看科林伍德的《艺术原理》和海德格尔的《艺术作品的本源》。周六早上,她7点就起床,准备开始新书的阅读,推开房门,没想到张超凡竟然比自己早起了,她穿戴整齐,正站在阳台处,看着窗外。

      “宁远,今天上午,我准备去基督教堂参加礼拜活动,你和我一起去,好吗?”张超凡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身来对她说道。

      “你信仰上帝,是基督徒吗?”赵宁远有些意外。

      “目前还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一段时间,意料之外的事情有些多,自己心绪有些乱,想去教堂坐一坐,静一静心。”张超凡说道。

      宗教哲学,是西方哲学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自己还未去过教堂,不如去实地感受一下气氛,可能会对自己理解中世纪的西方哲学内容,有所帮助。赵宁远想到这里,便点了点头:“好,我赶快洗漱。我也需要静一静心。”

      两人吃过早饭,到东门车站坐上公交车,张超凡说:诸圣堂9:50还会做第二次礼拜仪式,所以时间很充足,赵宁远放松下来,她问道:“你常去这个教堂吗?”

      “也算不上常去,我都是临时抱佛脚,觉得事情杂乱,心情过于浮躁或者特别低落的时候,才会去教堂参加礼拜活动,不过自从我来上江读书,每个平安夜的晚上,我都会来教堂参加活动,我最喜欢听唱诗班合唱,真的很圣洁,我会热泪盈眶。”

      “中国人大多信佛教,你去过寺庙和佛堂吗?”

      “佛教,我当然喜欢,我最喜欢的诗人是王维,被誉为诗佛,正是因为王维笃信禅宗,我不去寺庙和佛堂,只是因为我对香火过敏。”张超凡笑了一笑。

      “原来如此!”赵宁远也笑了。

      “你或者你们家人有宗教信仰吗?”张超凡问道。

      “没有,他们都是无神论者,不信神,不拜佛。不过,我爷爷早年在国外读书时,会偶尔去教堂体会宗教气氛。我没有去过寺庙,今天是第一次到教堂。”

      “你学外国哲学,讲完亚里士多德,就要讲中世纪的宗教运动了,接下来就是基督教神学和经院哲学了吧,直至文艺复新时期,基督教神学的力量依然很强大,真是一个漫长的千年统治。”

      “嗯,17世纪中期、荷兰画家伦勃朗以前,西方油画的内容基本都是以圣经故事和宗教人物为主,要真的看懂西方宗教类的油画,就必须了解《圣经》。你读过什么经书吗?”

      “我读过《金刚经》、《六祖坛经》、《心经》,还专门读了释迦摩尼佛祖的传记,《新约》和《旧约》都简要的泛读了一遍,可惜的是,我只有感动,却无改变,我依然满腹怨念、无数彷徨。”张超凡苦笑了一下:“大概就像六祖说的‘世人性常浮游,如彼天云’,智慧常明,于外著境,被妄念浮云盖覆自性,不得明朗。我还是为自心迷,不见内性,所以不得清净。”

      “你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常自见己过,不说他人好恶,是自归依。常须下心,普行恭敬,即是见性通达,更无滞碍,是自归依。我认识你这一段时间以来,见你生病住院,见你父母关系恶化,见你醉酒甚至失态,却从为听到你说别人的一句不是,反而心怀感恩,谦虚自省,我觉得你已经做到自归依,很了不起了。”赵宁远说道。

      “原来,你也读过《六祖坛经》!”张超凡有些意外。

      “我姑姑是中医出生,她爱读这些,我也就跟着读了读,不懂的地方,她会讲给我听。可是,我也觉得虽然我熟读了这些经书,依然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连好好睡觉,都做不到。”赵宁远依然失眠。

      “这大概就是知易行难,人的一半是□□,一半是精神,□□和精神通过眼耳鼻色身意、色声香味触法链接起来,□□下沉,精神上浮,可是精神往往拉不动□□,甚至时常被□□拉扯下来,一起沉沦于感官的快乐或痛苦。这些感官的快乐或痛苦,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我们很难专注地训练或者调动自己的精神或者情绪。心有余而力不足,才是常人的常态。所以,佛教讲空,讲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这些通道的欺骗性或者无常;基督教讲信和爱,人生而有罪,只有信仰基督才可避免惩罚,得到救赎。和佛教相比,我觉得基督教是把防线往后推了一大截,强调人自身的意志力,一个趋于回避,一个趋于主动出击。可要真的将思维上明白的或者认可的,演变成我们实际的、习惯性的行为,必须经过反复的训练。所以,佛教要求信众吃斋念佛、静修打坐;基督教要求信众忏悔、唱诗、祷告,这样坚持训练下来,做到知行合一的可能性大概就可以大幅提高了。(论述不够深入、通俗易懂)”

      (加入谢林的对于精神和□□的论述,留给陆文桐四川之行时再讲)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想这也是我们无法真正归依宗教的原因,宗教讲的是信仰,是心灵对于生死大事的美好想象和坚定信念;可是道理,却是利益斗争和理性推理的结果。或许我们越能讲道理、越愿意讲道理,就离信仰越远。”赵宁远叹了一口气。

      张超凡也叹了一口气。

      两人下了公交车,走了一会就到了红砖砌成的诸圣堂,并没有赵宁远想象中的高大、恢弘,主楼比普通平房高一些,三角形屋顶,在主楼的一角有一个也是红砖砌的方形塔楼,上面立了一个十字架。

      大堂里几乎座无虚席,两人只好分开找到位子坐下,张超凡坐在靠近前排的地方,赵宁远则坐在中间几排。

      赵宁远关了手机,座位上放了一本《圣经》,便拿了过来,随手翻开,看到一句话:“最要紧的是彼此切实相爱,因为爱能遮掩许多的罪。”她不由呆住了。

      忽然音乐响起,全场安静了下来,赵宁远放下书,收回心神,挺直了上身,认真进入她第一次参加的基督主日礼拜活动。

      经过唱诗、祷告、宣信几个环节,赵宁远已经完全进入了宗教的氛围,唱诗班开始献唱时,她的泪水无可抑制的流了出来,似乎没有由头,却源源不断,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她接了过来,却没有去擦拭眼泪,就让它们尽情的流出来吧,如果那是心中情绪的结晶,就让那些情绪随着眼泪流淌而逝吧。

      牧师带着信徒们读了雅各书1章中的:在父上帝的眼中,那纯洁没有缺点的虔诚便是:照顾苦难中的孤儿寡母和保守自己不受世界的腐化。然后开始宣讲教义内容,牧师的声音缓慢却有力,有种安抚的力量,赵宁远渐渐收住了眼泪。最后阿门颂时,她也和众人一起站着,虔诚地跟唱,内心一片澄明安静。

      唱诗班、主礼人、牧师等人退场后,赵宁远依序走出教堂,准备在路边等张超凡出来,她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不由抬头超旁边看去,竟然是陆文桐,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欣喜地说道:“文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来参加礼拜活动呀,你在走道的右侧,我在走道的左侧,比你靠后一排,你和超凡经过我时,我就看到你们了,只是不方便打招呼。”陆文桐笑道。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宗教活动,感觉真的很好。你是基督信徒吗?”赵宁远问道。

      “我没有正式受洗,不过我经常参加基督教堂的礼拜活动。”陆文桐回答道。

      张超凡一走出教堂,就远远的看见两个人:一个抬头仰望着对方,含笑如夏花;一个低头注视着对方,温柔如春风;一个清丽优雅,一个挺拔儒雅,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太引人注目。她走到两人身边,高兴地和陆文桐打招呼:“文桐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是好巧,这是离我自己的住处最近的一个基督教堂,我如果在上江,一般都会来这里参加礼拜活动。”陆文桐解释道:“你们现在去哪里?要会学校了吗?”

      “你带手机了吧,文桐哥,借我用一下,我给一个朋友打个电话,他们报社就在附近,他很有可能在加班,我想去看看他。”张超凡从来都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人,她觉得自己应该去见见雷明,她不想就这样尴尬地让这个朋友渐渐远去,两个已经相识近十年,而且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如果有一个人需要道歉,她认为应该是自己说声“对不起”。

      直觉也告诉她,自己应该离去,留下这样一对璧人,赵宁远眼中的光,如此明亮,心中的一声叹息,张超凡只能无声的咽下去。

      电话接通,雷明沉默了一会,接受了张超凡一起吃午饭的邀请。

      张超凡将手机递给陆文桐,然后看向赵宁远:“宁远,我有些话必须和这个朋友当面说,才可能说清楚,我这就过去找他,因为再往后拖,可能就永远也说不出口了。我就把你交给文桐哥,你们可以一起吃午饭,我们就先分开,晚上回家见!”

      “没关系,超凡姐姐,你去忙你的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赵宁远说道。

      “文桐哥,再见!”张超凡挥挥手。

      陆文桐也对她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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