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亦爱自由》闲余有生

27、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赵宁远被客厅的说话声惊醒，昨晚她睡得并不踏实，小腿一阵阵的隐隐作痛，但她不想影响到陈合君，便一直强忍着。她看了看床边，陈合君不在地铺上，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六点，她知道陈合君是去晨练了，这是他多年不变的习惯。他带走了大门的钥匙。

　　“我不是已经和我爸说好了吗：他买今天的火车票过来，我带你们在上江和周边的城市到处玩一下，你为什么非要今天就赶回去？”尽管音量很低，赵宁远还是听出来了，这是张超凡的声音。

　　“你就不要再劝我了，我才不要和他待在一起，好话歹话，我都和他说了，他听不进去，他管不住自己，我只能和他离婚了！”

　　“离婚、离婚，从小到大，你们说了多少次要离婚？为什么不早点离，现在都四十多了，日子刚过好点，你们又闹腾，烦不烦呀？”

　　“那个女人跑到我们县城来找他，你爸动不动去看她，好几天不回家，这日子还怎么过？”张妈妈带着哭腔。

　　“她来，你就给她让位置呀？你不会把她赶走吗？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我就今天回去，我不在这里耽误你时间；我不会和你爸一起在这里玩的，然后假装什么事也没有。我软弱了几十年，这一次不会再让步，他以前常年在外面打工，一年就过年回家几天，我和他不在一起，他在外地找个人作伴，我可以忍，现在回家了，还不和那女人断关系，我是不能再忍的。我就是怕你伤心，我才专门过来告诉你，我们当父母的对不起你，从小也没有给你个好环境，好在你自己争气、有出息，还挣钱给我们花，还在县城买新房子让我们住，妈妈这次来就是告诉你：县城的房子，你把它卖了，反正也是你的名字，钱你自己拿着；我去市里租房子住，在超市找份工作，我能养活自己，我来之前已经和你大姨商量好了，我就住在她家附近，你也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你爸他不想和我离婚，但他必须让那个女人走，和我一起安心过日子，要不然我肯定和他闹离婚，小雅，你要站在妈妈这一边！”

　　“你都拿定主意了，还有必要征求我的意见吗？”

　　“你到省城上高中就很少回家，上了大学离家更远，这都两年了，也没有回家一次；妈妈知道自己没本事，但妈妈还是牵挂你，妈妈想你，所以来看看你！看到你都很好，更有出息了，妈妈高兴，也放心了！你就把我送到公交车站那里，告诉我怎么坐车去火车站就可以了，我昨天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把回去的火车票买好了！”

　　“要是你想好了，搬到市里住，也在市里找事做，我就把县城的房子卖了，然后在市里买一套房子，你就安心住着。你这次还是不要一回去就和我爸闹，我再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决定，看他怎么说，他要是下决心和你一起到市里住，离我大姨近一些，也好好找个稳定的工作，你们就不要闹离婚，有大姨他们在附近，那个女的也不敢去找我爸的，你们还是好好过日子，债都还完了，你们自己挣钱自己花，痛快日子才过两三年，就不要闹腾，也让我安生一些！要是我爸不同意和你一起到市里住，我以后再不给他一分钱，你也晾他半年再说，他没房子，也没存款，工地木工的活，有时有，有时没有，我看那女人图他什么，她要是真的还不走，我就找人帮你打官司，起诉他们两个人！”

　　“好的，小雅，妈妈对不住你，你也不要再留妈妈，妈妈也帮不上你什么，还净给你添麻烦，妈妈待在这里心里堵得慌！”

　　“那好吧，我送你去火车站，和你一起去买火车票，你东西收拾好没有？”

　　“昨天晚上洗的衣服，我去收一下，就可以走了！我熬的有瘦肉青菜粥，我已经提前凉好了，还蒸了几个馒头，我们吃点饭再走，九点钟的火车，时间来得及吧？”

　　“好，我们吃了饭再走，时间够，到火车站最多一个小时，我们7：30出发都来得及，你不要着急！”张小雅的声音柔和下来。

　　赵宁远在卧室里把母女俩的对话听的一字不漏，又尴尬又感慨：无意听到别人的家里隐私，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偷听一样，多亏陈合君出去锻炼了，要不然他更会感到尴尬的；她听到张超凡居然有能力帮父母还债、还给父母买房子住、给父母寄钱花，而且处理父母的离婚问题，竟然如此沉稳老道，不由得感慨和她相比，自己就像高尔基嘲笑的那“□□的海鸭：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快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自己甚至连海鸭都不如，砧板倒下的声音都把自己吓坏了，烫伤了自己的腿，自己大概只配像“蠢笨的企鹅：胆怯的把肥胖的身体躲在悬崖底下”；而张超凡则是高尔基赞美的“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的飞翔”，不知道她会不会也一样呐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赵宁远有些沮丧，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再多想，并暗下决心：自己从今天开始就好好学习，不学习的时候就好好画画，让自己的心真的安静和强大起来，希望那些不愿去想却又控制不住去想的事情，自己能早点把它们抛在脑后。

　　“阿姨，你们怎么也起来这么早呀！”刚过7点，陈合君回来了，他跑了几圈，又打了一套拳，十月的天气已经微凉，他身上的汗已经被风吹干。

　　“哦，小陈，你出去锻炼身体了呀！你起的真早，年轻人不是都喜欢睡懒觉嘛？我还以为你和宁远还睡着呢！真难得！”张妈妈听了女儿的安排，心里安定很多，话也多了些：“我熬了瘦肉青菜粥，你现在吃，还是过会吃？”

　　“哦，谢谢阿姨！我去看看小远醒了没有？我过会和她一起吃吧！”陈合君看了一眼还坐在桌边吃饭的张超凡，她正在嚼馒头，并未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好的，好的，你去看她吧！我们吃完饭，就出门了！”张妈妈笑呵呵的。

　　赵宁远正想起床，送送田阿姨，可又不好自己起来，见陈合君进卧室，就假装才被他吵醒：“啊，合君哥哥，你回来了，几点了？我也该起床了吧？”

　　“刚7点，你要是想睡，就再睡会，我在旁边看看书。”

　　“不，我起床，睡不着了，我想去厕所，你扶我去吧！”

　　“好的！”陈合君给她穿上右脚的鞋，扶着她蹦到卫生间。

　　赵宁远快速洗漱完毕，又让陈合君扶她蹦到餐桌旁：“刚才一出卧室就闻到粥的香味了，阿姨，有没有我的份呀？”

　　“当然有，你和小陈都有，我给你们盛！”张妈妈已经收拾好东西，她笑意盈盈去盛饭。

　　“阿姨，我来盛吧！”陈合君站起来。

　　“不用、不用，阿姨盛！难得你们喜欢吃阿姨做的饭！你们都是好孩子，有出息的孩子，我过会就坐火车回家了，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雅，你们住在一起，还麻烦你们多照顾她，她一写东西，就不好好吃饭了！”张妈妈对女儿的牵挂如此简单，又如此温暖。

　　“阿姨，您放心，我每天早上都给小雅姐准备早餐，我会提醒她好好吃饭的！”赵宁远认真的保证。

　　“谢谢你，宁远，我听小雅说了，自从你住进来，你就每天都给她准备早餐，她也每天都吃早饭了，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心底善良，好人会一生平安的！”张妈妈的祝福如此质朴无华。

　　“阿姨，您今天就回去呀，您不是昨天才来吗？怎么不多玩几天？”陈合君难得开口，他对这位朴实的阿姨心存好感。

　　“我在县城住习惯了，到这大城市头都转晕了，我就是有些想小雅了，过来看看她，给她做顿饭吃，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回老家自在些，我早点回去，小雅也可以多看看书、多写东西，她喜欢！”张妈妈笑呵呵的，她是真的高兴了，女儿还是向着妈妈的。

　　“那合君哥哥，你等会送阿姨去车站吧，本来我应该送，可我这腿……..”赵宁远有点不舍这位真心疼爱女儿的妈妈。

　　“好的，我去送，你就待在家里等我，坐在沙发上别乱动。”陈合君知道赵宁远的心思，他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那好，宁远，我陪我妈妈去火车站了。”

　　“超凡姐姐，你中午回来吃饭吗？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在家里吃饭，好吗？”

　　“好的，我中午回来吃饭。”赵宁远的真诚和柔和，张超凡难以拒绝，她前一段太赶时间了，也的确需要休息一下。

　　“好的，再见了，宁远！阿姨回去了，给你寄我自己卤的驴肉！”

　　“再见，阿姨！一路顺风！”赵宁远站了起来，她拥抱住了田阿姨，和她轻轻告别。

　　陈合君拎起田阿姨的包，开门走在前面，他觉得应该给阿姨买些水果，可是时间太早，商店还没有开门，只好作罢。三个人并没有说话，等母女俩坐上公交车，他对她们挥挥手，就转身往回走，他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拨通了李茹意的手机，赵宁远受伤的情况还是应该让罗厚无及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