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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祭礼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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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祭酒已备好,圣上说他在大殿等你。”来人徐徐道。
被称作国师的人并未理会,他身边把扇之人莞尔,遣了来人道:“知道了,国师稍后便去。”
“还请尽快。”言罢人退。
“杏安国师,方才说的事,你待如何?”男子眉目柔和,语气却略带刺探。苌行秋端坐案前,许久未响应,只盯着刚被小厮关上的门。男子笑着合上扇子,附耳言:“不急,若是国师还没想好,那便再仔细想想。”他把“仔细”二字压的很重,语调却很轻松,好像只是和人拉着家常便饭,“等咱们国师想好了,再去找太子谈谈。”
他甩下这一串话便摇着纸扇走了。案前的人表面丝毫不为松动,内心却已掂好了分量。
[大殿]
“如此甚好,国师办事,朕也放心。 ”说话的人声音略显沧桑,约莫不惑之年,正是当今圣上。
说完祭礼事物苌行秋没有多做逗留,行礼告退后直奔宫外。
定远侯府,他推门而入,座上人正饮下一口酒,挑眉看他。
“国师果真爽快。佟昭,把太子请上来吧。”他对身边人挥了挥手。
“让许玄画行礼也未尝不可,为何非得那太子呢,国师终于想通了?”他举杯欲饮,被苌行秋打断了:“邵俟,你到底对许玄画有什么执念,自他突然出现在国师府中以后,你总是这样。”男子被噎了一口,但他很快又笑了:“我对他有什么执念?呵呵,国师可能有什么误会……”一句话又未说完,刚刚出去的佟昭领着人回来了。
“此事可待日后再说,太子还在殿外,国师尽快带他回宫歇着吧。这些日子在我这可比不上待在那荥阳殿。”
苌行秋打开门,冷冷道:“不管是什么,你不会如愿。还有,不要叫我国师。”邵俟看着远去的背影,愣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苌行秋这么客气了呢?客气到一种生人勿近的态度。他叹了口气,对佟昭说:“关门。”
[东宫荥阳殿]
“太子殿下理应派人告诉我的。”苌行秋悠悠开口。
“这,事情太突然,他根本没给我留通信的余地——”“这次的祭礼殿下便在宫中待着吧。”苌行秋没打算听他所谓的辩解。没能力就是没能力,在这里,谁都没有责任给他留余地,就算他是太子。
“什么?我、”
“不必多言,这是你自己一手造就的。也不要多嘴,否则这宫里就容不下你了。”苌行秋说完便撂下他走了。
国师府中,苌行秋轻蹙眉头,看许玄画把玩着一副茶具,冷不丁出声:“今年的祭礼,”他停顿许久,“你是礼师。”许玄画的手静止在紫檀茶杯上,半晌道:“我?国师你这是发什么疯?”苌行秋没有立即解释,但这一次他不是故意的——他看着拿着紫檀砂壶的手出神,好像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这么坐着,在斟茶。
“国师?——国师?”
“苌行秋。”“行秋。”记忆中的声音和眼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模糊却又清晰,他恍然回神。
“我问你呢,发什么呆?玘淮国历朝祭礼的礼师一向由太子担任,你这是想干嘛?”
苌行秋看了他一眼,懒懒道:“你记错了。去换内屋礼服吧,再等下去得当误时辰了。我…在殿外等你。”
许玄画满脑子疑问地换了礼服,来到殿外却没看见国师的“等你”。他觉得国师可能是又想起了什么事,自己先走了,只留下一个引路的。
引路的看见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随我来。”
苌行秋确实想起了一些事。他办完事来到祭礼台,恰巧碰上了刚赶来的许玄画。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金箔细细点缀,腰间绣着一朵绛蓝色的花,别处是金丝盘绕而成的各种花木,精致而不繁琐。苌行秋注意到,右手袖口处金线吹出一绺,牵着一颗小巧的银领。
许玄画这次很听话地戴上了面具,若不是这一身华服,可能真的认不出来,苌行秋想。
“国师 ! ”许玄画朝他这边招手,银铃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响声。苌行秋走过去按下了他的手:“祭礼未开始,不许招摇。你猜的不错,这个位置本该是太子的,但是你已经穿上了这身衣服,就请戴好这个面具,不要让人起疑心。”他的声音很低,许玄画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他的国师大人拐了。
“……你欠我一个人情。”许玄画心有不甘,可事到如今,一旦败露,对谁都没有好处。他想了半天,也只能憋出这一句话。
苌行秋似是想不到以他的性子能做到如此平静,眸子闪了闪:“嗯。”
……
祭礼很快结束了,无非是些繁冗的仪式,苌行秋早已了如指掌。与别国不同的是,玘淮国的祭礼从不以牲作供,向来只有酒祀和食祀,这也是苌行秋的决定,一并吩咐下去的还有一项:以各式各样的花作装潢。他自己都不知道怎样形成了这样的规矩——兴许是当时恰巧看到了某种很漂亮的花,一时顺口说出来的吧。他总这么想,当然,除了这么想,也没什么其他解释是行得通的。
祭礼是在京城,中心处举行的,为了让更多人看到,好祈求国运顺遂,百姓安定。每年的祭礼结束后,宫中会照例摆一席酒宴,为置办人和礼师——也就是国师和太子洗尘。往年是这样,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太子被偷偷换成了许玄画。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理念,许玄画并未推辞酒宴,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
许玄画一脸抑郁地从皇宫出来时,宴席已经散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国师府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想刚刚的事。
——
“国师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皇上是背对着他的。
他没有回答,一是怕暴露,二是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他不想冒这个风险,尽管他确实有些好奇。
好在皇上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到头来,许玄画确是迷迷糊糊没听明白什么。他很饿,饿了一天了,压根没心思听,但有些话还是不受控制地钻进了他脑子里,来来回回地飘荡。
“算了,这是也急不来,不过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该自己把握好。”一句总结性的话总算是让许玄画看到了这次“洗耳恭听”的尽头,他在心中嘀咕道:我管你把握什么,麻烦快点结束。转念一想,自己还真不知道他的意思。
“行,你回去吧,估计也累了,一句话都不说。”
许玄画如释重负,匆匆告退。
——
他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到了国师府,此时的许玄画又饿又困,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回房见桌上有一碗汤圆,囫囵两口解决后倒头大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