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做你的老师 ...
-
褚嬴到时阿福正端着药碗进八殿下住的院子。
这已经是第三碗药了，也不知怎的，八殿下这病了一场还落下个手抖的毛病，药碗都端不稳，端一碗洒一碗的。
“奴见过褚大人。”阿福躬身道。
褚嬴拢着大氅道，“我奉至尊谕旨，前来探望殿下。”
“褚大人请稍后，奴这就进去通报。”阿福道。
褚嬴在院中等着，雪虽然听了，但外头还是有些冷，他搓了搓手，听见里面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声道:“拿走拿走！我都说了我不喝！”
三岁看老，几年过去了，这八殿下还是这么不可理喻，竟连病了都耍着性子不吃药。
“你说谁来了？”屋内一声惊呼，随后声音突然就小了下去，后面再说什么就听不见了。
过了片刻，厢房的门再次打开，阿福行礼道:“褚大人请。”
褚嬴理了理衣袍踏入厢房。
寺庙的厢房不大，里头生着火盆倒也暖和，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床幔半垂，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个人。
褚嬴远远站住，行礼道:“臣褚嬴，见过八殿下。”
时光坐在床上，抬起手缓缓地将床幔拉开一点，再拉开一点……
先是能看见一头乌发，然后是一身白袍，和以前那身不太一样，但时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他！
阿福眼见着褚大人躬身好一会儿殿下也没让起身，低声叫了声：“殿下？”
时光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将那句练了好多天的台词流畅说出：“褚大人不必多礼。”
褚嬴这才直起身道：“谢殿下。”说罢，抬眼看向帐中人，然后就是一怔。
怎么以前从未发现八殿下长大的模样，竟和时光这般相似？
不仅如此，就连头发的长短都差不多。
难道……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心间冒出，但很快就被褚嬴打散。
因为他记起来了，三个月前至尊大病，八殿下未得诏不得回王都，为表孝心，八殿下剃度修行了数月，为至尊祈福。
褚嬴有些失落，却还是忍不住看向床上的少年。
时光却没看他，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找了褚嬴一年多的时间，现在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告诉他这一年来自己遇到了什么，问他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回来之后都在做些什么。
可是，现在的褚嬴应该还不认识他……
褚嬴盯着八殿下看了片刻，眼圈微红，他正色道：“至尊得知八殿下抱恙，特令臣前来……”
接下来就是一通让时光听得恍如在语文课上听语文老师读文言文的懵，他皱着眉头尽力听褚嬴说话。
褚嬴将梁武帝如何心系殿下，此番又是怎样有高僧言明殿下命中大劫已度，待身体大好之后即可启程回宫。
最后褚嬴默默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他道：“此番，除了接殿下回宫，臣还奉至尊之令，做殿下的老师，教殿下弈棋。”
说完，褚嬴看向八殿下，就等着八殿下开尊口，让他滚。
时光听得简直愣住，他之前还在纠结该如何取得褚嬴的信任，才能将他拐回现代去，如今看来，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让你教我……下棋？”时光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表情扭曲。
见他这副表情，仿佛已经预见了他下一刻的爆发，正要激他两句，好让这荒唐的圣命尽快结束。
结果还不等褚嬴开口，那少年就追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啊？”
“等殿下身体好些了。”褚嬴没给八殿下发脾气的机会，说完这句做了一揖，“臣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告退。”
等褚嬴走了，阿福扑通跪下喜道：“恭喜殿下闯过生死劫！”
“什么生死劫？”时光问，末了又道，“算了我也不关心，我就问你，刚才他是说要教我下棋对吧？”
阿福点点头：“褚大人说等殿下您身体大好，就，就教您……下棋。”
时光嘿嘿直笑：“下棋……”
眼见着那诡异的笑又浮现，阿福毛骨悚然。
“行吧，”时光笑道，“你还跪那干什么呢？快拿来！”
阿福：“殿下，您真要……”
时光：“不然呢？”
阿福叹了口气，心想看来殿下终于还是对褚大人出手了。
他转身去旁边，再回来时怀里抱了满怀的东西。
时光都看傻了：“……你这都是什么？”
“您的弹弓、鞭子、还有您自己配的泻药、痒痒粉……”
“你有病吧？”时光无语，“我是让你把我药端来！我不喝药病怎么好？病不好我怎么跟褚大人学下棋？”
阿福啊了一声，这才放下东西就去把药碗端来。
时光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又从阿福托着的盘子里拿了颗蜜饯塞进口中，皱着眉头咀嚼着。
晚膳的时候饮食依旧清淡，时光吃了好几天的白菜豆腐，嘴里吃得都没味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红烧肉、汉堡和炸鸡腿。
用完晚膳，天已经黑透了，阿福伺候时光洗漱。
洗漱完时光缩在被窝里，冲阿福招招手，问：“褚嬴之前是不是说，这次来就是来接我的？”
阿福应了声：“是。”
“那我要是病他个半年，是不是褚大人也不用回宫了？”时光问。
“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您是贵体——”
“不行不行不行……”时光自己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我还是得回宫，不然这仇怎么报？”
褚嬴不回王都，那以后杨玄保一出现必然很快就讨了梁武帝的欢心，一路加官进爵名垂千古的，想想都生气！
“我还是赶紧好吧！”时光往床上一躺，抱着被窝里热乎乎的汤婆子，早早睡了。
晚上，阿福在寺院里又遇见了褚嬴。
褚嬴总觉得这小太监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带了几分……怜悯？
这一场雪时下时停，到了入夜时分，已经扫尽雪的院落里又积了厚厚一层白雪。
兰因寺也仿佛在大雪中沉睡。
午夜，褚嬴独自一个人站在藏书阁外面，看向灯火早已熄灭藏书阁。
明明现在的他，不在是住在时光心底的幻影，他可以拿起棋子，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和别人下棋。
可为什么他却觉得现在更孤独呢？
褚嬴闭上眼，仿佛穿越时间看见了千年后时光坐在藏书阁内和懒和尚下着二十一路围棋的画面，少年背对着门坐着，手里执着一枚黑子，苦思冥想下一步该下在何处才能活棋。
好怀念啊……
褚嬴长声叹息。
也不知道时光现在在做什么，他刚回来几日，那孩子应该已经发现他不见了吧？
时光这孩子最重情感，自己这么不辞而别，他一定很难过吧？
好想继续和他下棋啊……
好想陪着他走向更高的地方……
褚嬴抿起唇，扬起唇角，眼底却翻着泪光。
与此同时，厢房内的时光从睡梦中惊醒，扶着床边干呕了几声。
好不容易缓过来，时光摸了摸额头，他没有在发烧，现在他呼吸顺畅丝毫没有还在感冒的迹象。
难道说，刚才的呕吐感，不是因为生病？
而是因为……
褚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做你的老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