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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个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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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夜晚,显得特别的黑,只有秋日那渐微的虫鸣在夜色中绕梁不绝。
曲琼跑过熟悉又陌生的碎石路,忽然,路边传来几声狗叫。
曲琼最怕狗,听到狗叫顿时头皮发麻,跑得更快了。
可是,狗这种动物,你越是跑,它越是追,曲琼一路往前跑,狗叫声连绵不绝,在夜色中的村庄里回荡。
隔壁的邻居被狗叫声吸引,还以为是盗狗贼在抓狗,顿时也出门去追。
曲琼跑得又快又急,踩到锋利的石头,滑倒在地上。好在追‘偷狗贼’的邻居及时赶到,看清了人,喝止了狗。
“这不是老曲家的闺女儿吗?”隔壁的大叔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你大晚上在外头瞎窜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曲琼惊魂未定,膝盖被擦破了,血顺着小腿一路往下滴,她踉踉跄跄的往前,继续亡命天涯般的逃。
带着夜色的风从她耳边席卷而过,曲琼想,前世躺在病床上时,她也看过不少小说,在冷兵器时代发明炸药,在年代文里借着先机大杀四方,这些文字曾经给了她走到尽头的干涸生命些许慰藉。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轮到自己,这个故事会变得如此荒诞。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没过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就听到一声叫骂:“你个小贱货!大晚上的往哪里跑!”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曲英杰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揪着她的头发,连打带骂的将她拖回了曲家。
此时,屋子里的灯已开了。
小小的储物室里,地上的破烂散得到处都是,如同被台风席卷过一般,没一件完整的东西。
沈秋香肿着半边脸,坐在箱子上,恶狠狠的看着她。而曲志勇插着腰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眼神既垂涎又愤怒,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曲琼被扔在地上,抱着自己流血的腿,无声的喘息。
她的心跳得极快,又是恐惧又是绝望。
忽然,沈秋香站起身,朝她走过来,一把揪着她的耳朵,连同鬓边的散碎头发一起,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你跑啊?你到是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沈秋香拎着她的耳朵,将她往柴房拉。
曲琼被推倒在柴房的地上,沈秋香忽然冲她扑了过来,二话不说开始扒她身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别碰我!走开!”
曲琼阻挡的手如同螳臂当车般无力,沈秋香将她扒了个精光,狞笑着:“你不是想跑吗!不知羞耻的小贱货!你有种就光着身子往外跑!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扒光了衣服,曲琼双手抱臂,整个人缩成一团。沈秋香看着她那屈辱的模样,犹自不解恨,强硬的拉开她的双手,目光宛如实质般打量她,发出轻蔑的嘲笑:“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小贱货,就这点儿斤两,还想要勾搭男人,我看你就是仗着有张好脸!”
说完,她一耳光扇在曲琼脸上……
柴房的门被锁上,曲琼光着身子,躺在冰凉而粗糙的地面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静止了,曲琼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狗。
就在这时候,柴房的门,呀咿一声开了。
曲琼睁开眼,勉强认出是曲志勇。
她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
“你要干什么?”她一边质问着,一边忍不住的把身子往后挪。
她甚至没有丝毫抗争的余地,因为她现在……已经光着身子了。
“你说我要干什么?这屋子里,还有什么能干?”曲志勇慢慢靠近她,一把挥开她挡着的两只手,顺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曲琼感觉到一双大手在她身上乱摸,她怎么也挣脱不开,泪水从顺着眼尾滑落,渗进鬓角里,像她无法反抗的人生。
就在这时候,曲英杰从外头冲了进来,架着曲志勇,将他从曲琼身上拖了起来。
“爸……爸,赵家说了,要没破瓜的!咱家彩礼都已经谈好了,人家后天可就过来接人了!”曲英杰也颇有些力气,十分垂涎的看了曲琼一眼,又把眼睛挪开。
曲志勇一把将他推开:“你个小王八蛋,跟你妈一条心,彩礼跟老子有什么关系?她全收着,我一个子儿都没看见!”
曲英杰连忙解释:“爸,四千块的彩礼啊!我跟妈商量了,给一千块钱给你!你想想,那可是一千块啊!想要什么样儿的找不着?”
曲志勇冷静了些,又看了曲琼一眼,骂骂咧咧的从柴房里出去了。曲英杰看着他离开,忽然蹲下身,捏着曲琼的下巴,笑容里充满着恶意:“便宜你了,要不是赵家给的彩礼高,我就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
曲琼缩在茅草堆里,瑟瑟发抖。
她忽然觉得,比起曲家这一家三口,要被嫁去的赵家,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曲琼光着身子,草堆里躺了一天一夜.
头天晚上,她开始发烧,浑身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没有人理睬她。
她感觉呼吸不畅,喉咙发痒,直起身子咳嗽,咳到整个胸腔都发疼,甚至呼吸间都带着血腥气味。
大约是她咳得太凶,沈秋香进来,动作粗鲁的给她穿上了衣服。
“咳咳咳,装什么可怜!明天就滚蛋了,要死也死到赵家去!”沈秋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捏着她的下巴,强硬的给灌了一碗热稀饭。
曲琼的病情没有丝毫的改善,到第二天早上,咳嗽咳得越来越凶。
沈秋香与曲英杰站在她面前,她迷糊中听到沈秋香说:“她现在咳成这样,那赵家万一觉得她是个病秧子,不要了怎么办?”
曲英杰插着腰走了两圈,灵机一动:“让他们看不出来不就行了!”
“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拿绳子把她捆了,再拿膏药把她的嘴糊起来,不就看不出来了嘛!”曲英杰又说了一句:“万一赵家的说她精神不好,就说她不愿意嫁,折腾了几天!”
曲英杰拿来了新搓好的细麻绳,不顾曲琼的挣扎,和沈秋香一起把曲琼捆了起来。
“这膏药可是治腰的,如今算是便宜你了。”沈秋香手里拿着一封膏药,多少有些不舍。但是为了那四千块的彩礼,还是狠狠心,紧紧贴在了曲琼嘴上。
曲琼蜷缩在地上,她鼻子堵了,嘴又不能呼吸,顿时感觉呼吸困难,整张脸憋得通红。
她在地上滚动,挣扎,一旁看着的曲志勇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怎么看着不太对劲?”
沈秋香走上前去踢了曲琼一脚,又阴阳怪气的质问曲志勇:“嗯,你心疼有个屁用!人家就是跑了都不会跟你!没皮没脸的王八蛋,下三滥的贱货!”
“你!”
曲志勇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就要动手,又被曲英杰拦住了:“爸!爸!待会儿赵家就来人了,总得把彩礼拿了再说!”
三人偃旗息鼓的在门口坐成一排,吃着热乎乎的早饭,等着赵家来家人。
曲琼被沈秋香踢的那一脚,滚到一边,侧身卧着鼻子通了一边儿,总算能呼吸到空气。
过了一会儿,前方小路有人推着板车,慢慢的往这边儿来,正是那天来的那对母子。
曲琼眼睁睁的看着两边儿人汇聚到一处,赵大姐抢先就问:“这人怎么捆起来了?”
沈秋香连忙赔笑,给她解释:“我跟她舅商量事的时候,被她听着了……小女孩儿,心里多少有点儿不乐意。”
“不过,没事儿,我们把人捆起来了,你领回去,生了孩子不就什么都老实了?”
赵大娘还是不太满意,她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却戳了戳她的胳臂,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赵大娘拿出一封厚厚的红包,塞给沈秋香,然后笑眯眯的站在曲琼面前:“别觉着委屈啊,你现在年纪小,不愿意结婚嫁人,等真正结了婚,自然知道有男人的好处了。”
曲琼看着两人,心里恨得不行,可即便如此,她也拿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中年男子一手就将她扛了起来,扔在了他们拖来的板车上。板车在碎石路上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曲琼躺在坚硬还有毛刺儿的木板上,心如死灰。
板车颠簸又摇晃,曲琼知道挣扎无用,可身体上的难受,却不是她想停止就能停止的。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最后被从板车上拎下来时,曲琼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
被中年男子从车上扛着往屋里走,曲琼看见了赵家的房子,确实要比曲家的泥土瓦房要规整许多,屋子外头还种了一圈树木。
门口站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一眼不错的打量着曲琼。
赵大娘一边将曲琼往屋子里推,嘴里骂骂咧咧:“彩礼都给过去了,你舅舅舅妈说了,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老实点儿,不然我把你给卖了!”赵大娘拎着曲琼捆着手的身子,将她带到了里屋:“你们村那个买来的媳妇,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先把人抽一顿,打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自然就老实了!”
曲琼嗓子里痒得要命,鼻子又开始堵。她被扔在地上,手脚都被捆着,因为呼吸不畅,在地上翻滚,痛苦的呜咽。
赵大娘还以为她撒了癔症,让儿子摁住了她,然后将糊在她嘴里的膏药撕开。
曲琼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咳得整个人脸色发白,身体都在颤抖。
抱着孩子的女人站在门口,见她那副样子,眉头也皱着。
“不行!我花了四千块的彩礼,可不是要找一个病秧子的!”赵大娘站起身:“我要去找曲家,咱们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