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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雌雄双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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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你煮两个鸡蛋吗?”曲志勇一看沈秋香端着的碗,浓密的眉毛就皱了起来,显得很不耐烦。
沈秋香听到这话,先是狠狠剜了曲琼一眼:“儿子回来了,家里那两只鸡,统共就下了几个蛋。”
“他那么人高马大的,少吃一顿会死啊?”
曲志勇的话一出口,沈秋香就不乐意了,横眉立目:“你是脑子里进了屎,还是嘴里泼了粪?儿子要吃几个鸡蛋怎么了?”
她说到气愤处,一把抓起碗里的烫馒头,砸在曲琼身上:“你这个贱种!贱人生的贱种!一天到晚在你舅舅面前拨弄是非,老娘是少了你的吃还是少了你的穿?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等你嫁了人,看看人家怎么收拾你!”
“你骂她做什么?”曲志勇猛的站起来,指着沈秋香一通臭骂:“你是自己活得像滩烂泥,就见不得别人好。再说了,什么嫁人,什么婆家?老子同意了吗?”
“你凭什么不同意?她不嫁人,咱家哪儿来的钱修房子?你在外头赚的那两个钱,什么时候拿回过家里,都在外头给那些臭婊子下贱货色!”
曲志勇气急了,抬起脚来就踹在了沈秋香腰上。
沈秋香没防备,被他一踹,就跌在地上,一张黢黑的脸,顿时就白了几分,额头上霎时间都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曲琼咽了口口水,声儿都不敢出,生怕这场闹剧波及到自己身上。
沈秋香像是没想到曲志勇会对她动手,坐在地上顿时开始撒泼般的哭爹喊娘,从年轻时候爹妈瞎了眼把她嫁给曲志勇,到这些年来给曲志勇操持家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她哭喊的声音没能引来曲志勇的同情,反而让曲志勇更加的不耐烦,皱着眉头,让她从屋子里滚出去。
曲琼看着沈秋香,拿着那破瓷碗,从屋子里不情不愿的出去的那一刹那,心中浮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慰感。
接下来的几天,沈秋香都没有再来房间里刺激她,反而是曲志勇,天天都来,给她带来的食物,也是这个贫寒之家难得的吃食。他甚至杀了沈秋香宝贝得很的那只老母鸡,给她炖了一锅鸡汤。
杀鸡那天,鸡流着血垂死挣扎,沈秋香在院子里也是哭天喊地,骂人的话格外难听。
曲志勇放下菜刀,把鸡毛拔光之后,冲到沈秋香跟前,狠狠给了她一耳光:“老子还没死呢!你嚎什么丧!”
沈秋香的哭声便止住了,捂着肿了大半的脸,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一锅老鸡汤炖了五个小时,傍晚的时候,四人坐在陈旧的四方桌边吃饭。
曲琼看着鸡汤有些流口水,她举起筷子,夹了个鸡翅膀,沈秋香狠狠瞪了她一眼,紧接着把好肉都往曲英杰碗里夹。
曲琼吃得慢,一大锅鸡汤吃完,她倒没吃多少。
令她没想到的是,天色黑了之后,曲志勇端着一碗鸡汤进了她的屋子。
那鸡汤很香,碗里还放着一只粗粗的鸡腿。
“晚上没吃饱吧?舅舅给你留了一只鸡腿呢!”曲志勇将碗递给她,让她赶紧趁热吃。
曲琼这时候坐在床头,头发披散着,昏黄的灯光照在身上,越发像是个成熟的大姑娘了。
曲志勇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某种欲望。
曲琼端着碗,将这几天已经提过好几次的事情,又提了一遍:“舅舅,我真的不想嫁人。”
她反复的承诺着:“我可以不念书,出去打工赚钱。赚到的钱都给你,是我孝敬你的。”
曲志勇搓了搓手,忽然问了一句:“小琼是舍不得舅舅吗?”
曲琼手里正端着那碗鸡汤,下意识抬头看了曲志勇一眼,这一眼,让她险些把鸡汤洒床上。
这个面容苍老的男人,两鬓已霜白,看着她的眼神里,却带着异常的热情。
这句话的语气,不像是长辈问晚辈,反倒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狎昵。
她毕竟不是真的十八岁少女,在过去的那一世,她已经是个三十岁的女人了。她感觉得到,曲志勇对她的态度,看着她的眼神,甚至某些过于亲昵的举止,都透露着不对劲。
再加上沈秋香先前过于敌视的态度,一个恶心而可怕的猜测,在曲琼心中浮现,可她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于荒谬。
毕竟,只是一句问话而已,或许是她想多了呢?
夜里,曲琼在狭窄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
算算日子,再过两天,就是沈秋香跟赵大娘约好的接她过门。
她的时间不多了。
曲琼看着被木板钉死的窗户,透亮的月光从缝隙里洒进来,带来丁点儿微弱的光。
她内心蠢蠢欲动,却在此时,听到门外的动静。
夜色里,一个矮壮的身躯慢慢从门口显出来,正是曲志勇。
“舅……舅舅?”曲琼下意识往后坐了坐,手抓紧了床上的被子:“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舅舅有些话想跟你说。”曲志勇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过来。
曲志勇话音刚落,就凑了过来,坐在床头。他贴得极近,近到曲琼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
曲琼往后挪了些,伸长手想要拉灯绳。
“别开灯。”曲志勇握住了她的手腕,两只手抓着,揉了揉她的手背。
曲志勇强硬的攥着她的手,语气含含糊糊,带着一种令人恶心的黏腻感:“小琼乖,咱们说说话,你舅妈不会知道的。”
曲琼浑身都开始冒鸡皮疙瘩,黑暗里,借着格外朦胧的月光,她能看到他嘴唇边凌乱的灰白胡须。
“我听秋香说,后天一早,赵家就要过来接你过门了。”曲志勇看着她,咧嘴笑。
曲琼僵住了。
曲志勇又捏了捏她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往她腰上滑:“小琼应该不想嫁过去吧?”
曲琼轻声叫他:“舅舅?”
“啊。”曲志勇应了一声,不顾曲琼的挣扎,将她搂进怀里:“不想嫁就不嫁,舅舅在家里呢,给你当家做主。”
“小琼,舅舅带你出去打工好不好?”曲志勇凑到她耳边,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喷出的热气往她脖子里灌:“外头的日子可比这小村子里好过多了,出去打工,舅舅带你出去,咱们去外头住,没有人知道咱们的关系……”
曲琼只觉得背后起了一身冷汗,一面是震惊,一面是恶心。
这样的举动,显然超出了伦理范涛,让她恶心得如同一只癞蛤蟆在脸上爬。
曲志勇的动作越来越不老实,曲琼奋力将她推开:“舅舅……你冷静一点,不能这样……走开!”
就在此时,沈秋香从外头闯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个手电筒,一束强光打在两人身上。曲琼已经被曲志勇压到床头,姿态狼狈。
沈秋香大怒,扔了手电筒便扑上前去,一把将曲志勇拉开,紧接着薅起曲琼一头长发。
曲琼抬起头,看见沈秋香面目狰狞的脸,一只硕大的、带着茧子的巴掌,迎面而来。
那一耳光砸在脸上,曲琼只觉得像是被一块水泥板砸中。她的头重重的砸在墙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沉重,喉咙里带着血腥气,撕扯着,像是破旧的风箱。
曲琼勉强睁着眼,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壮实女人,内心只觉得一阵绝望。
“贱货!你是浑身发痒一刻不能没有男人是吗?脏心烂肺的玩意儿,老娘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婆家,你还不乐意?还在背地里勾搭我男人?”
沈秋香还要打她,却被一旁的曲志勇拉住了:“你说些什么胡话!还不松手!”
常年干体力活儿的男人的力气,到底不是女人能比的。即便沈秋香她常年干农活儿,被曲志勇攥着手腕的时候,也撕扯不开,被曲志勇甩到一边儿。
曲琼被曲志勇扶起来,靠墙坐着,瑟瑟发抖的看着这对夫妻。
“疼不疼?”曲志勇问了一句,伸手揉她的头。
“曲志勇!你还要不要脸!”沈秋香又站起身,扑过去把将两人扒拉开,曲琼被她推到地上,连忙用胳臂挡了一下。
沈秋香仍旧对着她与曲志勇破口大骂,曲志勇被她刺激得脸上涨得通红,扬起手扇了沈秋香一耳光。
手电筒在地上提溜提溜的滚动,最后强光定格在沈秋香狰狞的脸上。
曲琼缩在墙角里,看到了沈秋香那怨毒的眼神。
沈秋香恨她,因为她即便粗鲁、苍老,却也同样是一个女人。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对别的女人产生想法,还无动于衷。
曲志勇显然是被沈秋香激怒了,他像是一头怒气蓬勃的豪猪,龇牙咧嘴的朝沈秋香走过去。
沈秋香从地上爬起来,随手就从地上操起了一个烂铁锅。
两人厮打起来。
沈秋香手里的铁锅,没几下就被曲志勇给抢了,砸在那堆破铜烂铁玻璃瓶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动静,整个屋子似乎都因为他们的打斗在颤抖。
沈秋香时不时的痛呼,显然不能引发他哪怕一点点的怜悯,只能缩在一堆纸皮后面。
曲英杰被这巨大的动静给闹醒,然后冲进了这个窄小的房间,二话不说就抱住了曲志勇:“爸,你这是干什么?妈要被你给打死了!”
“小兔崽子,跟着你那贱货妈来对付老子!谁供你吃供你喝,养你到这么大,就是让你当白眼狼的是不是?沈秋香,你别以为老子会放过你,你等着……我搞死你……”
狭小的房间里,几个人撕扯成一团。
曲志勇要打沈秋香,沈秋香也心里恨得厉害,趁着曲英杰抱着曲志勇,狠狠冲着曲志勇两腿之间踢了一脚。
曲志勇顿时疼得在地上打滚,曲英杰又拦着沈秋香……
曲琼缩在墙角,慢慢从房门口爬了出去。
屋外,山雨欲来乌云密布,天上的月亮被遮挡得严严实实,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曲琼站起身,呼吸到了夜间的新鲜空气,然后大步朝远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