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说》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52、第五十二章

　　书生偏头与侍从对视一眼，向这边看来，右手放在嘴边，轻唤一声，“喂，需要帮忙吗？”
　　立夏将小寒扶起，暂时靠在廊下的柱子旁，才抬头看向那俩人，警惕地扫了他们一眼，不认识。将手搭在小寒的右手腕上，还好，没有什么异常，遂答：“不用，多谢挂心。”然后，右手抓起小寒的右臂，将他背起。
　　书生眼中一片惊诧，轻嘶一声，对着仆从说，“这姑娘力气真大呀！”一旁的侍从比较年轻，轻甩一下高马尾。不服道：“少见多怪。”眼中一副就你见识少的嫌弃模样。立夏将小寒轻放在床上，几步快走将门关上，才又走到床边，微皱着眉，想着接下来怎么办才好。看着小寒平静的脸，紧闭的眼，摇了摇他的肩，只得轻叹一声，还是得正儿八经找个大夫瞧一瞧。又打开房门，站在廊下，冲着院子里正在收拾桌子的伙计，叫了一声。
　　伙计还挺牢靠，大夫很快便请来，把起脉来，说没什么异常。
　　“那怎么还不醒啊？”
　　“稍等。”大夫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在小寒鼻息旁。瓶子里散发出一股强烈又难以形容的味道。立夏后退了好几步，她一向不喜欢这些刺激味道。不过这一招确实有效，小寒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动了动，才慢慢睁开，大夫这才收起药瓶。
　　看他醒来，立夏严肃的脸上才露出浅浅的笑，半弯腰凑上去，却还是被那股味道呛了几声，“你觉得怎么样？”小寒似乎想抬手，但有些吃力，立夏抓起他的手腕，“是要起来吗？”
　　小寒费力地从嘴里应了一声，但还是含糊，立夏另一手撑起他的背，将他扶起。看他的头无力地往一侧偏着，立夏又慌了，急切地问，“大夫，他好像还没恢复，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是个实在人，“这，我也不知。”又把了一回脉，脉象确实没有异常。“公子是否先天有疾？”
　　立夏转头看向肩上的小寒，之间他用力抓住立夏的一只手，“不曾。”这两个字仍有气无力。
　　大夫面露难色，看向立夏，“这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毕竟地区偏远，大夫能力有限。立夏答，“多谢大夫，人醒了就好，诊费我付双倍。”
　　大夫客气道，“不用，也没帮上什么忙。”
　　那刺激的味道仍未消散，立夏接连咳嗽几声，又道：“不知那个药瓶，能否多卖些给我？”
　　大夫轻笑一声，拿起药瓶，“这个，一瓶能用好久呢，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当我送给公子了。”说完将东西放在床边。立夏眉头轻舒，这大夫倒是大方。
　　待大夫走后，立夏小心地将小寒放在床上，俯身问他，“怎么样？”小寒困倦的闭上眼睛，皱着眉摇了摇头，说了一声热。立夏抽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擦了擦汗，看着床边的桌子上刚好放置一柄团扇，遂抬手执起给他扇起风，风吹过他的脸，他眉头才缓缓散开，沉沉睡去。
　　小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夜很静，微有些凉，意识也清醒许多。屋里被烛光照成昏黄的暖色，偏头看伏在他床边正在熟睡的立夏。小寒右手撑着身体，凑近了看她。
　　这张脸，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以至于他的心都有些痛。
　　他本想起身，将她抱到床上睡，立夏却警觉地醒了，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忽然目光炯炯，“你醒了。”
　　小寒不好意思地答，“吓到你了吧？”
　　“有一点。”立夏嘴硬着，嘴角微微翘起，“没事就好。”
　　第二天，小寒怀里抱了两个西瓜，正要上楼，忽听一声高呼，回头看到一个男子正用手指着他道，“且慢，我看公子有疾。”
　　小寒先是疑惑，很快轻笑一声，转身朝他坐的那桌走来。说话的公子穿着浅色轻薄的棉麻衣衫，朴素又雅致，眸子却泛着淡漠的光，走近一瞧，面色还微白，缺乏气色。他身旁的小侍从倒是面色红润，桌上还放着一柄佩剑，垂下的剑穗儿像是盛安的式样。
　　“你是医师？“
　　“略懂一些。”他点了一下头，低眉含笑，客气的挥了一下手。
　　“公子何方人氏？”小寒将西瓜放在剑旁边，顺势在他旁边坐下，“我看着面熟。”
　　“哎呀，乡野之人，不过在京城跟着孔医师学过几年。”
　　“难道是那位孔笙？”这人他倒是听说过，“不知我身患何疾？”
　　这医师从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一个脉枕，竟还真是一位大夫，小寒将右手放在上面。看他闭着眼，小寒倒是更有兴致了，待他睁开眼，正要开口问询，医师倒先开口，“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的中毒了，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还需尽快回京诊治。”
　　小寒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话，只是看着他，“还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我劝公子，别再耽搁了，会越来越严重的。”他语气认真，坦诚劝告。
　　还有不到两日就到南陵和西川的边境锦云州了，依照寄和所说，五年前，他就是在那里遇到心爱之人，就要到了，如果折返，真就白跑一趟了，所以绝不能在此时放弃。小寒笑着摇了摇头，从钱袋取出银钱，放在桌上，“多谢你的劝告，只是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他起身抱起一个西瓜，留下了一个，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请两位替我保密，这瓜新鲜，送你们。”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医师欲言又止。
　　“就没有什么延缓之法？”小侍从知他不会见死不救，忍不住问。
　　医师放下茶杯，摇了摇头。
　　“你醒啦，看我买了什么？”小寒笑嘻嘻的站在她门前，将手里的东西晃了晃。
　　“你怎么知道我睡醒了？”立夏有点纳闷，但看到西瓜眼睛一亮，开心地点点头。小寒坐在廊下，切好瓜，递给她一份，粉色的西瓜瓤，一口很甜，她脸上都是惊喜和满足，“今年的第一口瓜。”
　　“刚好看到几家南方的客商从这路过，顺手买的。”
　　“哎呀，吃不完了。”
　　“带到路上吧，今天还要再走一天水路呢。”
　　江上芦苇丛生，浅水滩处荷叶被风吹动，犹如绿色海浪。
　　船家一边撑船，一边陪他俩闲聊，“两位来早了，花还都骨朵呢。若是再过十几日，这边的荷花都开了，那才是锦云州最大的风景呢。”
　　“真舒服啊。”立夏依在船身上，被水面反射的光照的睁不开眼，“不急，等事情办完了，要在这住一阵子呢。”回身看到小寒也闭上了眼睛，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推了推他的胳膊，船身突然一阵晃动，他的身子向后倾斜，立马双手抓住他的双臂，怎么回事，她的心又被揪起来。从随身携带的布袋拿出瓶子，一手托起他的后背，伴随着一股刺激的味道，立夏尽量屏息，因为只要一呼吸，那股刺激的味道就会透过喉咙直抵胸腔，让她整个人都十分难受，所以她只能衣袖遮住口鼻，但是还是咳嗽了好几声。看他迷糊的睁开眼睛，她心里舒一口气。
　　“没事。”小寒额头渗出冷汗，声音有些飘忽。
　　“有事要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