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说》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2、第二章

　　尚书府门口，两位侍女正扶着尚书夫人杨氏上马车，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杨氏转头一看，对正在掀帘子的小厮挥了挥手，小厮复又放下帘子。
　　那马上的少年约十五六岁，着一袭黑衣，随着骏马的奔跑那人面容愈来愈清晰，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俊俏而严肃。待那少年伶俐的下马，少年含笑快步走到杨氏面前，“母亲，我来了。”不得不说那少年不笑时看似严肃，这一笑，眼角也微微弯弯的，十分温柔可爱。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宴请活动吗？昨日还说不去了呢。”杨氏疑惑的看着他。
　　那少年尴尬笑了笑，答：“这可是圣上还有皇后娘娘宴请大臣家眷，我哪敢不去。”
　　杨氏眼睛眯了一下，“不对，你平时言语可不是这样乖巧的。”
　　“母亲，再不出发就迟了。”说着就冲小厮使了个眼色，扶着杨氏上了马车。
　　杨氏到达宴请地点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了，前面引路的宫女和内侍在一条分岔路口停住，回头先行礼而后内侍说，“薛公子，请这边走。”
　　杨氏明白，宫里宴请宾客时男女分开，侧身对身后的少年说：“清严，去吧。”
　　“是，母亲。”
　　杨氏在宫女的指引下继续朝前走去，走到一处香气宜人的殿宇前，杨氏深吸了一口气，迈进屋内，随宫女一起跪下，行礼。
　　“娘娘，尚书薛大人的夫人来了。”
　　“妾身杨氏拜见娘娘。”
　　“薛夫人请起。”
　　“谢娘娘。”
　　“赐座。”
　　杨氏这才抬起头，眼前一亮，娘娘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大方，姿容倾城。
　　杨氏刚坐下，旁边左侍郎宋大人的夫人闫氏便凑过来，“薛夫人，今天的消息你听说了吗？”杨氏和闫氏一向走的近，杨氏悄悄往闫氏的方向偏了偏，问道：“什么消息”
　　闫氏往靠近皇后旁边的位置使了个眼色，杨氏抬眼一看，“不是兆清公主和木丞相的长女吗怎么了？”
　　“啧，你再看。” 闫氏看她没反应，“你看另一边坐着的是谁”
　　杨氏之前第一眼只看到兆清公主和身着青色衣衫的木青一，这第二眼才注意到兆清公主另一边坐着一位身材娇小着白色衣衫的年轻女孩，但这套白衣的最外层的衣领处和袖口处皆有一道紫色的，脖子下面露出的少许内衫是淡淡的紫色，仔细一看那白色外袍上还有银白色绣线绣的纹饰，那女孩低着头，面容看不清楚。“这是”杨氏看了一眼闫氏。
　　“还能是谁？” 闫氏眼睛亮亮的，嘴角弯弯翘起。
　　待那女孩微微抬头，杨氏才看清了一些，那脸如同天上一轮皎洁月，但清而不冷，眼神清澈纯净，一举一动娴静温柔，乖巧可人。即使现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让看的人觉得十分舒服。传闻，丞相嫡女出生在六月十七的夜晚，当时丞相府的昙花竟全部绽开，并且出现一株开着罕见的淡紫色昙花，丞相大喜，为爱女取名紫七。
　　“是她？”杨氏惊住了，盯住那女孩。可是······
　　杨氏看了看与那女孩座位相邻的兆清公主，公主柳叶眉，一双大眼睛明亮且傲娇，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口，虽已年过三十，但一颦一笑另有一番风流。要说是母女，这相貌怎没一点相似的影子？先皇的皇子多但只有两位公主，先皇宠爱她，不舍得她远嫁。兆清公主与当今圣上是一母所出，圣上也时常对这唯一的妹妹加以照拂，所以公主性格有些骄纵任性。这性格这气场也不相像啊。
　　再看旁边那位丞相长女，眉宇间的英气随了年轻时风流俊俏的木丞相，一双丹凤眼目光热烈而温暖犹如冬日的骄阳，红唇轻薄，爽朗洒脱，朝气蓬勃。她与木紫七同岁，一月初一的清晨出生，那时刚下过一场大雪，太阳照在雪未消的青梅树上，青梅绽放，丞相为她取名青一。这两个孩子除了能看出同龄，相貌品行竟也不相似。
　　奇了。
　　“真是她？”杨氏微微皱眉看向闫氏。
　　闫氏像是早就猜到杨氏的反映，没说话，呡了一口茶，点点头。
　　“清严，你不是说不来了吗？”一位白衣少年正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黑衣少年。
　　薛清严笑而不语，低头弯腰略微揖揖手，才开口道：“参见五皇子。”
　　“咳······”白衣少年那含着星辰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低眉含笑， “坐吧。”
　　薛清严眼前的人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吴若星，算起来，他这个皇子伴读从十岁起就跟着吴若星了，如今刚好五载。
　　吴若星出生时，圣上看到他纯净的眼睛仿若看见夏夜里的星河，因而起名若星。十五年了，若星已成长为清雅谦逊又待人宽容温和的少年，是诸位皇子中脾气最好人缘最好的一位。这点应该是遗传了他与世无争的母妃淑妃娘娘的性情。
　　待薛清严在吴若星后面的位置坐下，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一边扇风，一边挑眉嘟囔，“听说木青一那丫头的宝贝妹妹出来了，我过来看看。”
　　吴若星一向知礼行为端正，听到这句，一脸诧异，陡然回头，“当真？”
　　薛清严喝一口茶，回道：“我在酒楼喝酒的时候已经看到她妹妹的马车了。”
　　“五弟，咱们表妹真来了。”
　　听到这句，薛清严和吴若星连忙起身行礼。
　　“大哥。”
　　“清严参见大皇子。”
　　“都快起身，五弟，咱们兄弟之间不用客气。”
　　若星抬头，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贵气儒雅的身影正悠然走来，那人着一袭浅蓝色衣衫，五官俊俏，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由内而外散发一股自信和睿智。那人身后跟着一位与他同龄又同样气质卓然的白衣少年，只是与若星的柔和纯的气质不同，那少年生得一副话本中柔媚的小白脸皮囊却面容冷峻，眼神凌厉，话少又不爱笑，这少年便是左侍郎宋大人的公子宋子韫。
　　“子韫参见五皇子。”
　　若星颔首，“请起。”
　　寄和拍了一下若星的肩，“若星，咱们兄弟中就你最识礼。难怪父皇和母后都那么喜欢你。”
　　若星笑容谦逊单纯，“只因我年纪最小，父皇和皇后娘娘对我要求低。”
　　寄和一脸饶有兴趣的问薛清严。
　　“清严都看到马车了？我是听刚从母后那边过来的女侍听说的。”
　　薛严清折扇在手里敲了敲，急忙问道： “可看清脸了？”
　　寄和与宋子韫对视一笑，摇了摇头，“没看到正脸，只说着一袭白衣。”
　　薛清严叹了一口气，感觉十分惋惜。
　　“清严这么失落，难道想当我们表妹夫了？”
　　只见一只胳膊已经攀附上寄和的肩头，寄和回头看到比自己稍矮一点的寄平，那人眨着无辜的眼睛，噘嘴撒娇道：“大哥，你怎么不等等我。”
　　“你那么慢，我都等了一盏茶了，不想等了。” 寄和说着不觉叹了口气，“你个头长的倒挺快，这风度要能学若星一二分，也不至于隔三差五气到父皇母后。”
　　寄平赶紧捂住耳朵，“大哥，你这话从小说到大，我都听烦了。”赶紧站到若星旁边，扯了一下若星的衣袖“五弟，你看大哥烦不烦？”
　　若星被逗笑了，“大哥，四哥这样活泼率真也让我很羡慕。”
　　寄平是寄和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人眉眼和脸部轮廓有五分相似，都继承了倾城皇后的美貌，但美而不娇，属于男子的俊美，无论出现在哪里都非常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气质又大相径庭，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活泼不羁。寄平要是憋住不笑严肃起来再加几分坚毅果敢和寄和有七八分相似。或者寄和回到十年前，两个人笑着时将小虎牙一露出来，都是一样的可爱甜美，可惜大哥今年已十九，再难见到那笑容了。
　　“明明你们生辰就隔了一日，怎就差异如此大？” 寄和嫌弃地看着自己那撒娇的亲弟弟。
　　寄平倒没有继续理会寄和，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薛清严，“你真想当我表妹夫啊？”
　　一时间四人目光都聚焦在薛清严脸上。
　　薛清严一副心虚的表情，“想娶你去娶，我就是好奇而已”又看看了一旁的若星，“之前不是听先生夸她妹妹的丹青，就好奇人长什么样？”
　　“你不会还在记恨上个月射箭输给她的事吧？” 寄平挑眉看他。
　　若星和寄和相视一笑。薛清严脸色难看，好半天憋出一句，“我若真记恨她想着该是当她姐夫而不是妹夫！”
　　寄平一副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啧啧，可惜呦，我这表妹晚生了半年，不然我还想给你们牵线呢。”
　　“就你，还给别人牵线搭桥？” 寄和没眼看的嘲讽补刀。
　　“小心把自己折进去。”一直高冷的宋子韫冒了一句。
　　寄平被他们二人讥讽，正要出口去怼，若星先一步开口。
　　“四哥已经看到人了？”
　　“没呢？”
　　“你还不是没看到。” 薛清严甩甩折扇。
　　“姑母最是疼我，次次进宫都要见我，一会儿晚宴结束我就过去，姑母肯定在等我。” 寄平得意一笑，“到时候就能看到小表妹啦。”
　　薛清严双眼发光，连忙行礼，“不知到时候能否带上我？”
　　寄平侧头看着薛清严，一副得意，“好说好说。”
　　寄和嘱咐道，“你们可别乱来，表妹命格尊贵又未曾婚配，可别表现太过，传出莫须有的传闻来。”
　　寄平不以为意，“知道了。”
　　席间寄平和薛清严饮酒甚欢。
　　······
　　寄平和薛清严在宴席还未完全结束就跑路了。徒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寄和面略有担忧，“不会有什么事吧？”
　　“清严虽好奇心重，但做事知轻重，应该无妨。”若星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