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是认定你》心有昭昭兮

5、05 重逢

　　“你别乱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薄荷慌乱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罗东君步步紧逼。

　　“我们不合适。”她快快喊道，顿了顿，说：“我也是认真的。”

　　“我们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灼热的眼神看得她很不自在。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虽然读书少，但也知道这句话。”
　　“这事没法实践。”薄荷坚持道。

　　她承认，罗东君的外表很吸引人。
　　多年的劳作让他健壮有力量，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皮肤呈现为健康的小麦色。他整个人充满了男性的原始力量，狂野又性感，但笑起来却是那样的天真烂漫。
　　而且，他的动手能力很强，手工木工针线活家务活样样行。

　　记得那次他们上山摘野果，她不小心被刺扎到手指了。
　　他居然随身携带针线。
　　他很熟练地捏着薄荷那根有刺的手指头，用针轻轻地很快地就把刺挑了出来。
　　薄荷觉得一点都不疼。
　　后来，薄荷才得知，原来邻居家的小孩调皮捣蛋，经常不是把衣服纽扣弄掉了，就是把衣服划破了。
　　为免被父母责骂，他们就会来找东君叔叔帮忙——钉纽扣、缝衣服。
　　而他一个大男人，却能把这些针线活做得又快又好。

　　总得来说，他是一个勤劳质朴的善良人，但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他所代表的生活方式，他所处的世界，她很熟悉，因为她经历过。

　　但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所以薄荷很坚定，这是无关乎感情的选择。
　　于是她看着他，再一次坚定道：
　　“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改变我的追求。我现在没有兴趣谈恋爱。”

　　“班长，我们试着交往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后，如果你不愿意继续，我绝不纠缠。”罗东君恳求道。

　　“不！”
　　既然不希望这件事情有结果，那为何要开始。

　　短短几秒的沉默，薄荷感觉时间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
　　然后，她听到他说： “我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但人啊，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下，我应该可以死心了。”

　　“对不起！”
　　“班长，你以后不会不理我吧？”
　　“我当然希望我们能继续做朋友。”
　　“好。下次约你出来玩，你可不能爽约。”
　　薄荷报之一笑， “当然不会。还有，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他挤出一个微笑，摆摆手，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薄荷没有再接到罗东君的电话，笑嘻嘻地没心没肺地约她出去玩。
　　不过，她也无暇顾及他的感受。
　　因为她决定参加公务员考试，把大部分时间、精力都放在了备考上。

　　大学刚毕业时，薄荷从没考虑过考公务员。
　　她以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我飞，未来可以有无数个可能性。
　　但日复一日，年复一日，她感到越来越迷茫。
　　加班加点的日子没有尽头，她没有了生活，只有生存。
　　这次身体抱恙，恰恰给了她时间思考未来的方向。
　　遭受了社会的磨砺和生活的毒打，她不再是那个心高气傲，追寻诗和远方的文艺青年。
　　她变得务实。

　　薄荷每天按时定量做题，就像当年复习准备高考一般。
　　这么些年的工作经历，让她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要么不做，要么一旦开始，就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既然决定要考公务员，那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复习备考。如此，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她都能问心无愧，笑着面对。
　　每天6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外，她还会抽出时间写文章投稿。
　　这天，她收到了一笔稿费。虽然不多，只有三百块，但值得开心。
　　她买了啤酒和一些小吃去找罗东君，既是为了庆祝，也是为了答谢他之前对的关心照顾。

　　当她来到他家门前，看到他和一群小朋友在家旁边的田地上玩泥巴。
　　她走过去，问他们在干什么。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阿姨，我们在搭泥房子做翁鸡。”
　　“我可以加入吗？”她看着他，问道。
　　“当然，只要你不嫌脏就行。”他说。

　　于是，他们花了两个多小时砌成了三个泥巴小房子，然后用柴火把泥房子烧得火红火红，接着用锡纸把鸡和番薯分开包好，放进泥房子中间。
　　最后一步，把房子推倒，把泥块打碎成泥土，利用泥土的温度把鸡和番薯煨熟。这又需要等待两个多小时。
　　小朋友们都跑去河边玩水去了。

　　他砍下河边的芭蕉叶，铺在树荫下，说：“将就一下。坐着等吧。”
　　她盘腿而坐。
　　就着和风与阳光，他们惬意地喝着酒。
　　清风拂过，扬起了她的秀发，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她白色的衬衣上，灰色的长裙摆铺在绿色的芭蕉叶上。
　　此情此景，美得像一幅油画。
　　罗东君看着她，又一次为她怦然心动。“薄荷，你今天好美。真的好美。”
　　“谢谢。”尽管已经听过他说很多遍了，但每次听到，薄荷还是会羞涩又欢喜。

　　“我爱你。”他情难自禁。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马上她抱回家，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薄荷不以为然地一笑，问道：
　　“我们十几年没见了。你根本不了解我。你爱我什么？”

　　“我爱你什么？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我不知道爱你什么。但是，见不到你时，我心里一直想着你。一见到你时，我就满心欢喜。”

　　“这样的话只能哄哄小女孩。我不是小女生了。”

　　“我嘴笨，不会说话。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爱你。”

　　薄荷淡然道：“总有理由吧。我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任何一种爱都基于某种原因。亲情基于血缘关系，友情基于兴趣相投，而爱情中的一见钟情是基于好看的外表，日久生情是基于习惯。”

　　“那我应该是基于本能吧。我爱你，就好比花儿渴望阳光，鱼儿需要小溪，鸟儿向往天空。”
　　罗东君迫切想要薄荷明白，他对她的感觉。
　　“就好像那首歌唱的那样——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偏偏痴心想见你。我每次见到你，我都想要和你生儿育女。因为你，我喜欢上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句诗。”

　　“本能最不可靠。人若靠本能过活，与野兽无异。”

　　他拍拍胸脯，“我对你的感觉，是经得起实践检验的。”

　　他告诉她，当年初中毕业后，他就去东莞一家电子厂打工。
　　当时，的确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但他只接受了其中一个女孩的追求。

　　“她长得有点像你，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好看。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我一时动心，便和她在一起了。但相处时间越长，我就越无法欺骗自己。”

　　薄荷安安静静地听他说。

　　“我有想过和她结婚生子。毕竟爱情这东西，我也不懂。绝大多数人都是凑合着过日子。我想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所以，我和她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结果很不开心。我经常想起你，挂念你。有时候，看着她，却以为是你，但她一开口，我就清醒过来了。她只是似你，她不是你。后来，我想通了，我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我可以选择。我选择做少数人。”
　　“少数人？”

　　罗东君转过身来，含情脉脉，缓缓说道：“我相信世上有爱情这种东西。薄荷，我会一直爱着你，一直等着你。”

　　“东君，我......”

　　“我不奢望你回应我。我只想你知道，你是这么的好，这世上有一个男人会一直爱你，到老，到死。”
　　不过，班长，你结婚时一定要通知我。
　　也许，你结婚了，我就死心了。

　　看着他，薄荷想到了叶慕言，那个她初中时喜欢的男生。
　　她对叶慕言的情感，不正如罗东君对她一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凭借着较好的文字功底和自信从容的谈吐，再加上好运气的加持，薄荷顺利考公上岸，成为县城一家单位的办公室科员。
　　虽然工作还是与文字打交道，但相比上一份工作，她觉得轻松多了。朝九晚五，周末双休，她喜欢这般规律的生活。

　　转眼间，她进入单位工作已一个多月，工作比较上手了，与同事相处也融洽。
　　这天，办公室梁主任和她说，双十一快到了，为解决单身青年婚恋交友问题，县团委组织了一次联谊活动，她帮她报名了。

　　“单位里的单身青年就你和小郭。这次活动吃喝免费，还可以认识别的单位的年轻人，多好的机会，是不是。”
　　梁主任都说到这份上了，名也报了，她还能拒绝不成？
　　她只能笑着回答：“好啊。谢谢主任，让你为我操心了。”

　　双十一当天一大早，薄荷准时出现在活动地点，一家休闲农庄。
　　现场男生女生各有三十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各自低头玩手机了。
　　首先是老土的破冰活动，又称男女互动环节：一元五毛、二人三足。
　　薄荷兴趣缺缺，因为这些活动是她以前公司团建时的必备环节，她都玩腻了。
　　唯一有点意思的是最后一个互动环节：邀请心仪的她/他一起湖上荡舟。

　　她一个一个男生看过去，没有喜欢的。
　　长相不吸引，聊天更无聊。
　　不断有男生前来邀请她，她都委婉拒绝了。

　　这时，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西服的男生进入了她的视线，他不是很高，身材有些瘦弱，但举手投足尽显儒雅气质。
　　他察觉到薄荷在看他，高挺鼻子下朱唇轻启，对她微微一笑，白皙的脸庞上现出一个迷人的小酒窝。
　　这笑容如此熟悉。

　　“是他？！”
　　薄荷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脸上波澜不惊：“叶慕言？”

　　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