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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惶惶 ...

  •   直到黄昏,椰林间的灯盏渐渐被点亮,婚礼仪式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供宾客们自由休闲娱乐。南和谦依旧被困于原地,他觉得自己的样子应该很傻。周围的人似乎都忽视了他的存在,他就仿佛是一个被屏蔽于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正当他觉得腰酸背痛之际,他的手臂毫无征兆地自己落了下来。他终于又能活动了!

      南和谦没有丝毫停留,而是拔腿就跑,他穿梭在喧闹的人群中,迎面撞翻了几个侍者手中端着的香槟和小食的盘子,酒和食物洒了一地,还弄脏了一位姑娘的粉色礼服。

      “对不起!我帮您擦掉。”侍者慌乱地道歉,摸着脑袋疑惑,“盘子怎么自己倒了?见鬼了?”

      南和谦无暇顾及搅乱了别人的婚礼现场,搅乱了最好,最好搅和黄了。他一定隔天就大张旗鼓地办一场轰动全城的婚礼再娶他的心上人一次!

      很快,他在人群中发现了新郎的身影。看样子是喝高了,酩酊大醉的新郎扶着他兄弟的肩膀。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兴致高昂地往自个儿肚子里送着一杯一杯的迷魂汤。旁边有人道:“哥,说说你和嫂子相爱的经历嘛!”

      郑晏宁才放下酒杯,思路清晰地说:“我第一次看到阿毓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南和谦调头继续寻找阿毓,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郑晏宁和阿毓有多么相爱,或者他们俩是多么登对。或许还暗暗地怕听了以后会自惭形秽。再好的人,在爱情面前是不是都会变得卑微?

      “新娘子呢?有人看到新娘子吗?”伴娘团里有人也在找阿毓。可是大家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新娘的踪影。

      “是不是回酒店房间啦?”一人说。

      “新娘子害羞呗!肯定是回房等新郎了!”

      “别起哄了!还不快点放新郎回去入洞房!”

      南和谦想了想,按照他对他媳妇的了解,这种时刻阿毓怎么可能乖乖地回酒店房间?他遵循着某种莫名其妙的第六感朝着酒店反方向的海滩走过去。远处有一片椰林,乌漆墨黑的,如果不是刚巧一阵海风拂过,树上系着条白色的纱刚巧随风飘飞,他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椰林间有人。

      他费了吃奶的劲疾速地奔过去,终于在树木环绕的沙滩上发现了两个人影。天色暗了,他辨不清两人的脸,只隐约看到穿着婚纱的“新娘”仰面躺在沙滩上,然后是令他妒火中烧的一幕。那里有个十分健壮的男人。

      “你个孙子!”他骂道,后脚跟已然离地,以最大限度猛力拧胯,仿佛陀螺一般轴转,眼看着就是一个漂亮的扫腿要把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从新娘身上踢开。突然,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又是手脚僵硬,那一脚还没有来得及踹翻“奸夫”,他自己绊到了身前的一块石头,在惯性作用下摔了个狗啃泥,刚好躺倒在新娘的脚边。

      他恼怒地伸手去够,抓不到,且由于太过用力咬牙,嘴角流下了新鲜的血,他愤怒地朝着那人喊:“放开他!”却又一次被完全忽略。他们旁若无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脚边躺着个狼狈不堪的男子。

      在他无声的怒吼中,那“奸夫”的手轻抚过新娘的脸庞,亲昵地将脸贴到她的唇边,像是要亲吻,却在挑拨后收回。“想不想我?”男人低声问得暧昧。

      新娘没作声,略微抬起上半身追着他的唇要去捕获那个吻,却被男人粗暴地按回沙地上。男人的手放在胸口,隔着花纹繁复的薄纱。她娇声抱怨:“别弄了,我还要回去洞房!”

      暗夜中,男人哑然失笑,以讥讽的口吻道:“洞的什么房?你还剩什么去洞房?”

      “起开!你压到我裙子了!”新娘显然是被男人轻薄的言语气坏了,狠狠推了一把身上的男人,支起身子,“脏死了,全弄到我裙子上了,订制款很贵的,还好不是租的,不然我都没脸拿去还?”

      男人沉闷地一声叹息,翻了个身枕着自己的后脑勺,望着漆黑的天幕和点点镶嵌在其间熠熠生辉的星辰,每一颗都像是新娘手指上的钻石那么夺目,“我买给你,我不缺钱。”他转过头,深黑色的眼眸映衬着钻石反射出的璀璨光辉,牵起新娘的手指送到唇边吻了吻,“作为你今天出色表现的奖赏!”

      南和谦不明所以,什么表现?什么奖赏?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就看到对方以手试探。

      “要下蛋吗?小海龟?”男人嗤笑道,故意地把白色的纱裙当抹布那么擦了擦。他起身捡了根树枝在新娘裙摆外沿的那块沙地刨开了些沙土,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小坑。然后,他又拉了把那个扭扭捏捏的新娘,示意她撩起裙子夹在胳膊下,男人还帮忙提着裙边。新娘不太情愿的样子,被男人粗暴地摁住了脖子,被迫撅着屁股蛋儿蹲在那个洞的正上方。

      “你有按照我说的做吗?”男人像是变脸一样,突然冷酷地问。

      “对不起!我真的想,可是我连走路都走不了!对不起主人!”大概是因为身体难受,新娘开始哭哭啼啼地求饶。

      一席话却引来了男人的怒火,竟开口骂:“你真是biao子都不如!你连人都不要当了?你这只狗!”

      南和谦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抬起头望到了新娘子的脸,令他震惊的是,新娘的面庞虽然因为用力挤的动作显得扭曲,汗水浸透了额前的一缕刘海,红肿的眼睛羞耻地含着泪。她喘息着哀求:“老公,原谅我好不好!”

      一阵可怕的安静,男人将脸埋入手掌,忽然他的喉头震动着发出一阵古怪的“呵呵呵”的声音,听起来又像是哽咽又像是冷笑,他说:“谁是你的老公?给你机会了,你不当我的夫人,偏要当我的狗!”男人丝毫不留情面,继续以讥讽的口气刺激着新娘脆弱的神经,“小mg,你知道今天在婚礼上我费了多大劲才憋着没笑场?”

      “为什么笑?”新娘问。

      男人笑得更癫狂了,直到他笑够了停下来,才解释:“你在人前这么一副干净,漂亮,又端庄的样子,你说你那个人模狗样的老公,还有那些宾客,要是看到了你在我面前的样子会作何感想?”

      “不要!”新娘捂住了自己的脸,止不住地低声抽泣。

      他继续自顾自地掏出了手机,点开了照片影集,说:“你记得这个吗?”男人按下了播放键,荧幕上出现了一个短发男孩。戴着一个很是“别致”的嘴套,果然和他的主人一样喜好哗众取宠。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革镶嵌着碎钻拼接的芒星,还挂着两串碎宝石串成的链子,垂在耳后,和脖子上的钻石镶边的项圈遥相辉映。他瘦削的小脸蛋被嘴套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一双杏任眼含着露水和镜头对视。

      “Record 49,完成主人的第49个任务。等待七点钟主人上班。”镜头里的男孩驾轻就熟。接下去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摆弄摄影设备的动静,他将镜头安放在一处和眼高差不多的位置,然后倒退着观察相机监视器里有没有把自己全部拍进镜头。镜头里才显示出了这是在一间男盥洗室。

      “现在是201x年5月26日星期天上午6点30分,地点是主人办公室楼层的公共厕所。现在整层楼只有我一个。”男孩举着手机,将屏幕翻转拍下了上面显示的日期和时间,接着他把手机也小心翼翼地装进了挂在门上的包里。他握着一支红色记号笔,背对着镜子在自己身上写字。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开门!谁在里面!快开门!我是保安!”

      男孩被突如其来的叫门吓得随手抓起身边能抓住的物品,一溜烟藏进了单间里,他锁上门,不知所措。缓了一阵,外面还在用力敲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相机还在外面摆着,正当他要被即将破门而入的保安逼疯的时候,敲门声戛然而止。

      一个极富魅力的男声开口说:“公司的厕所坏了,我已经派人通知物业下周来修。”保安才消停了。

      紧接着,门被“咔哒”一声解锁了,男孩听到皮鞋踩着瓷砖地面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自己的单间。

      “我的小mg?”他的主人温柔地唤他。男孩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主人才见到他的狼狈样,一把鼻涕一把泪,手里还乱七八糟地抱着一堆物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看来你还挺积极的,真是条好g!”

      看到是自己的主人,一失神手中物品掉落一地,受惊的人儿扑上去钩住了主人的脖子,像个挂在大树上的树袋熊那么滑稽,撒娇似地贴着主人的脸庞寻求心理安慰。

      主人无奈地说:“你闹出这么大动静,要是我的哪个员工想在我面前表现,也来加班,估计到不了周一咱们的事情就全公司沸沸扬扬了。说不定明天就传到总公司董事长--我亲爹的耳朵里了?你说你该不该罚?还是你巴不得被他们都看到?下次,叫别人一起?”

      “不是的!我只能和主人!可是,您父亲他......”新娘可怜兮兮的,慌忙地解释。

      主人反手抓着男孩的衣服把他拉离自己的胸膛,严肃地和他四目相对着,说:“可你订婚了?我不打算继续养别人的老婆。除非我们的关系仅仅保持在线上!”

      “主人,您要舍弃我吗?”

      “是你先舍弃我的!”镜头之外的男人关掉了视频,把手机丢在了一滩新挖开的沙子上。

      “你天天忙着你们的婚礼。你知道我多嫉妒,以后是不是所有的法定节假日、生日、纪念日我都没有资格和你一起度过,你有你的丈夫,马上会有你们的孩子,我们能在一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男人又黏在新娘的身上,燃烧着熊熊妒火。

      “小mg!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样?你是我的!”男人俯身抓住新娘的下巴,带着复杂的情绪道:“只有我可以撕碎你!你该庆幸你不完全是我的女人,否则你应该担心自己连骨头都不剩了?我的双性维纳斯。”

      忽然一个“手起砖落”,那奸夫只感到后脑被坚硬的物体重重地撞击,大脑“轰隆”一下麻了,仿佛鸿蒙初辟,眼前一黑,天地浑沌倒错,只余下点点雪花闪烁。血色绯红,一汩汩热乎乎地从脖颈淌至背脊。说时迟那时快,南和谦不知从何处拔出了一把军刀,月光照得刀刃明晃晃,霎时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仿佛杀红了眼,一下一下,刺入抽出,再刺入,再抽出,男人的侧腹部、大腿、背部被乱刀捅成了血窟窿,在考究的洁白衬衣布料上晕染开了大片的红。

      就在几分钟前,也许是因为怒急攻心,南和谦突然又恢复了活动能力。因为那男人和他身量相当,他专找非致命要害发动猛烈击杀,终于制伏了对手。他冷眼旁观着瘫倒在阿毓胸口的男人,“碰我的人!活腻了!”即使此刻,他弯腰扶着大腿,大声粗重地喘息,气势上绝不能输!那男人痛苦地“嗯”了一声,嗓子里咳出一滩血,染红了纯白的纱裙。

      被吓坏了的阿毓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反手抱紧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摸到了他后背上的血,望着自己沾满鲜红的手心,撕心裂肺:“你醒醒!老公,你怎么了!你别死!”男人失血过多休克了过去。

      南和谦捂住自己的眼,实在看不下去,真是恶心,要不切了比较干净?他嫌弃地用皮鞋底踩着男人的后背把他从阿毓身上挪开,衣衫不整的阿毓好像还没有从刚才醉生梦死中清醒,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血衣死活不肯松开。

      这举动让南和谦泛起一阵阵恶心,知道他“放荡不羁”,可没想到他面对一个这般折辱他的人,还能表现得那么情深意切。这还是自己熟知的那个阿毓吗?

      “这么喜欢屎尿屁?”南和谦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软成烂泥的人儿,说:“我也可以给你啊!”他俯下身,把男人彻底地掀翻到一边,然后揪住阿毓的领口,把他拖到自己跟前,带着威胁的口吻说:“你记住,你是我的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阿毓睁开满是泪光的眼,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忽然放声大哭,这次却是喜极而泣:“主人!你没事太好了!”

      主人?南和谦下意识地往身旁地上瞅了一眼。借着一点月光,这不看还不打紧,看后脸色煞白。地上躺着半死不活的男人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伤害阿毓的人竟然是他自己!这事实给了他极大的震动,这一切都太不合乎常理,竟一时间脑筋打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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