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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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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飘飘摇摇，慢慢使向大海深处，星光落入海面，满目闪耀，让人仿佛身处异世一般。
玄机正要发射信号，忽然空中剑光一闪，玄机仓促躲闪之际，手中信号落入海中熄灭。
“郡主小心！”玄机大喝一声。
吕裳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没想到在这苍茫的大海中，还有人埋伏于此。
这时海中无风起浪，小船颠簸的厉害，不一会儿小船就翻了过去。
吕裳憋着一口气，任由冰冷的海水拖着她的身体往下坠，在这种力量缓解后，她滑动四肢冲向水面。
久违的空气涌进肺中，她大口的喘息，呼唤着玄机的名字。
“郡主，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吕裳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故人来了。
“纯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郡主确定要在水里和我说话吗？”
借着星光，吕裳清晰的看到纯泽掩藏在黑衣中的眉眼，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小船之上，嘴角带着胜利者的笑意。
“如果你不把小船掀翻，我们现在也不会用这么奇怪的姿势在交谈。”
“都这个时候了，郡主还放不下那高高在上的嘴脸吗？你我交手数次，互有胜负，而这一次是我赢了。”
“并不是谁站的高，谁就赢了。而是看谁能站到最后。”
纯泽扯开嘴角笑得很猖狂，“从这个角度看，郡主你美极了。是脆弱的美感，我很喜欢。我一开始很抵触主公的提议。我觉得郡主你太高傲了。现在这么看，高傲和脆弱能同时出现在你的身上，过分迷人了。”
“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说的是人话吗？”
随着一个声音迅雷不及掩耳，木偶人手持双刺，破水而出，直刺纯泽面门。
玄机从水中跳出，再次将小船掀翻，纯泽也被木偶人逼入水中缠斗。
吕裳瞅准时机跃上小船。
纯泽善谋略策动，善幻术伪装，却不善武艺。被蒋成抛弃后，独身一人来到此处也没有帮手，面对水下的窒息和木偶人的强攻，一下子处于劣势，眼看着就要命丧于此。
船上两人坐船观斗，玄机问道：“郡主，要活的还是死的？”
“此话怎讲？活得你可有把握。”
“郡主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的阿甲吗？”
“阿甲？盔甲的甲？”
玄机立即反驳道：“甲乙丙丁的甲。”
吕裳知道，只是故意逗他。
再瞥向水中挣扎的纯泽，吕裳生出一中奇异的心思来。
“若是以长谋看，该留下他的性命，让他看看蒋成做下的腌臜事情，让他知道助纣为虐的错处来。但几番交手，我深知他已经走火入魔，哪怕死到临头都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与其留他四处作乱，闯出更大的祸事来，不如让他就长眠此处，也算报了他谋害我父亲的家仇。”
纯泽破水而出，想要逃离，却被阿甲刺中脚踝，只见他惨叫一声再次跌入水中。
纯泽绝望的大喊，“郡主，我可是你舅舅啊，你要弑亲吗？”
吕裳只觉一阵恶心，“别说这些话来污了我的耳朵，你做的恶上天都看着了，通敌叛国，意图挑起两国战事，只为一己私欲，四处烧杀抢掠，多少无辜百姓命丧你手。此次你埋伏于此，想要再次囚禁凌辱于我，但你记住，我不亲手杀你，杀你的是这天地。”
纯泽拼死想要施展摄魂之术，阿甲可不会留给他喘息之机，尖刺划破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海面。
日头跳出了海面，火红的朝阳照亮了天空。
纯泽奄奄一息，身体所有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慢慢离自己远去，他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吕裳，眼见她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变得遥不可及。身边水流涌动，像是什么生物在躁动。
他没有错，蒋成生育他抚养他，蒋成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他此生不后悔，死也不后悔。
“哎呀，让他跑了……”
玄机略带遗憾的收回阿甲。
吕裳道：“他跑不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密林中，多日雷雨终于停歇。弁盟忧色稍解，蒋成兴致高昂，“瞧瞧，定是上天助我。”
弁盟道：“雨中密林难行，却好隐行踪。如今天光大好，易行却容易留下踪迹。前方二十里就是边境，主公不妨加快脚程，免得被梁军追踪。”
蒋成听闻有些不悦，“弁盟，你好生小心，我乃天降大任，一路行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到你口中似鼠辈四处逃窜。”
弁盟不想蒋成有如此想法，一时哑然无措。
“二十里外就是边境，我偏偏就要留在这瞧瞧，梁军能奈我何！”
弁盟深知，蒋成有通天的本事，不仅诡计多端，运筹帷幄，身边还有一群能人异士，就如那纯泽，有摄人魂魄之术；纯沐，有召唤阴兵之术；纯涣，有呼风唤雨之术；纯渊，有起死回生之术。
有此四人，蒋成如虎添翼。
弁盟望向蒋成，见他眉眼间皆是意气风发，丝毫没有雨夜急行的狼狈，再细细瞧他发丝如墨，气如洪钟，这哪里像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分明是个弱冠青年。
弁盟思绪一旦打开，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蒋成飞身上马，墨黑的斗篷掀起风浪，“我自四处走走，你们且在此扎营。”
黑衣人拱手唱诺，便各自隐去身形。
弁盟独自倚坐一巨石旁，身边一处水洼照出自己沧桑的面容，他已是不惑之年，多年牢狱让他眉眼间满是岁月的痕迹，眼角一处深褐色的斑块提醒他的年纪。
可他分明记得，年少下山之时，初遇时蒋成的模样如今并无二致。几十年过去了，何人能永葆青春，何人能逆天而行？
弁盟出自玄门，道法自然，顺天而行的道理是刻在骨子里的，因势利导，趋吉避凶是人之常情，但若为一己私欲逆天而行，倒行逆施，那怕是要万劫不复的。
蒋成行到无人处，再也按捺不住的捂住心口，他迫切的需要鲜血来缓解心中的饥渴，他等了二十年就为了再次重获青春和力量，为此他需要一个安静不为人打扰的地方，需要一个庞大的以鲜血铸造的法阵，需要一群铁血忠心的守护者。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阳光透过帽檐浅浅地洒下一线光落在蒋成的眼皮上，他蹙着眉移开脸去，这该死的阳光，该死的耀眼……
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弁盟闭目养神，耳边轻柔的鸟鸣声愈发显得此处安静祥和。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在一息之间，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宁静，万籁俱寂，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弁盟面容安详，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暗中蓄力。
浅浅的水洼荡起涟漪，悄无声息的旋转凝聚，瞬息间化作一只水箭，急速刺向弁盟心门。
弁盟不疾不徐间张开眼睛，在电光火石间抬手精准掐住箭尾。
水箭在弁盟手中如活物一般，挣扎着摆脱不了束缚，竟然扭过头来化作一条通体透明的水蛇，张口就要咬。
弁盟面色无常，眼皮都懒得抬，指尖掐住水蛇的七寸，轻轻一碾，那水蛇便吐长了信子，化作一摊泥水。
阳光走得飞快，不肯再投下一丝光亮。
弁盟抬首望天，一片愁云惨淡，谁能想到刚刚还是艳阳高照。
大颗的雨点凭空而出，雨点晶莹剔透，在下落的瞬间变幻着形状，倏忽间长出一条尾巴，一眨眼间，又张开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漫天的雨点竟然化作一条条毒蛇扭动着身子，冲向弁盟而来，此情此景哪怕是最恐怖的噩梦也不过如此。
弁盟长出一口气，面容好恶难辨，像是真相大白的释然，又有迷途人的哀痛。
他抚摸着身上有特殊标记的黑衣，自嘲一笑，随即一把扯上抛至空中。
黑衣飞至半空却不落，稳稳的将弁盟所在位置护得严严实实。
毒蛇被黑衣阻挡了方向，只耽搁一霎，立刻游离开来，再从其他方向寻找进攻机会。
弁盟双手结印，轻喝一声，“解……”
漫天的毒蛇瞬间被震得粉碎，化作水雾散在空中。
空气随即变得粘稠，湿漉漉的贴在人的皮肤上，顺着人的毛孔就要往里钻。
“阴毒之极，纯涣，你也是玄门中人，门中祖训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弁盟露出痛苦的神色。
林中缓缓走出一人，那人黑衣黑帽，与所有黑衣人并无二致。他慢慢抬起头来，露出掩藏在宽大帽檐下的面容，那是一张瘦削的，带着异域风情的脸庞，墨绿色的眼眸闪动着天真无邪的目光，薄唇微抿似乎总带着笑意，这笑意并非代表善意，而是代表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的从容。
“你对主公有二心。”纯涣并没有直接回答弁盟的问题，事实上他从不回答别人的问题。
“你有何……证据？”弁盟的咽喉被粘腻的空气攻占，窒息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抚上心口，脊背也弯了下去。
“让你死得瞑目不是我的任务，我的任务是让送你去见你师祖。”纯涣说话轻柔婉转，如同一个少年，不经世事，对万事万物都心生喜爱。
弁盟身形踉跄，“我少年下山，追随主公几十年，为主公在大理寺监牢中不见天日时你在何处，你有何资格审判我？”
纯涣轻轻一笑，“我不与弱者做口舌之争，无趣……”
弁盟缓缓抬头，微微下垂的眉眼间一片悲天悯人之色，“你如此高傲，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纯涣眼底惊诧一闪而过……
“这沧海桑田中，你我不过凡尘一粒。”弁盟挺直身体，面上痛苦之色荡然无存，身边慢慢凝结出许多细小的水珠，水珠飘散在空中互相拉扯融合，最后汇聚成一颗巨大的水球在弁盟手心上旋转。
纯涣笑意更浓，“哦，是我小瞧你了，要是如此，我倒是愿意和你多说几句。”
弁盟捏碎手中水球，“道不同不相为谋，心中疑惑已经解开，无须多言了。”
纯涣收敛笑意，咄咄逼人道：“你一身本事却从来不在我等面前显露，还说你没有二心。”
“道法自然，我等借势而起，需恪守本心。若虚荣争盛，阴损恶毒，污了本心必遭反噬。”一颗水球碎片被风卷着来到弁盟身边，他抬起手轻轻一敲，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起瞬间云淡风轻，乌云被推开，清风吹来鸟鸣，阳光再次普洒大地。
纯涣脸色变得难看，“你竟然能破了我的结界！那你为何还在我面前做戏，装作痛苦不堪之色？”
弁盟内心如一波平坦的湖水，“我不与弱者做口舌之争，很是……无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