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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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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门派之一。
江湖上盛传「南叶北柳,西唐东杨」,指的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四大武林世家,其中这「东杨」指的便是长歌门。长歌门更是大唐三大风雅之地之一。
长歌门中的门人长老多是当世的名士豪俊,所以门中弟子行事很有文人雅士的君子之风。但与其儒雅外表不符的是,长歌门人弟子在外仗剑行着游侠之举。
因为,每一位入门弟子曾在入门宣誓时便深刻记着这个誓词:“如若庙堂不振,长歌门下当明忧患,取君子道,匡扶乱世。”
但不清楚的外人却总是以为长歌门的入门誓词是那句,“儒生不及游侠人,白首下帷复何益!”以为其只有隐退游侠之心,无心朝堂之事。
夜晚总是代表着危险与祥和,繁荣的背后总会有一些人为了安全而奔波拼搏。凌雪阁弟子为朝廷铲除异己奔波,长歌门弟子也为了百姓安危奔波。
身逢乱世,政权内的硕鼠与不义之士勾结危害一处百姓的安危,让此地百姓生活水深火热。在了解此祸事后,门内便派人处理此事了。
杨清欢也在被派往处理此事之中,她和同门的弟子为了这个任务已经奔波数月了,最终与门内师兄弟们在近日成功捣破那位不义之士的巢穴,解除了当地的百姓受其数月的欺压。
带队的师兄与朝廷下派的官员沟通如何处理硕鼠,而杨清欢与其余的同伴们继续处理寇首死后流窜的敌寇。
过程多有些艰巨,流窜的敌寇中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头目,哪怕还是有惊无险地解决完所有的敌人,但众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其中一位师姐更是身受了重伤,杨清欢的相知心法只能缓解却无法根治。
耳边传来的是师姐因受伤而逐渐粗重的呼吸声,若再不服用药物,师姐的伤势便会加重,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紧急之中,杨清欢突然想起不远处就是万花谷。
她外出游历时曾认识了一位万花谷友人,友人有带她去过万花谷的晴昼花海,也许那里会有一些药草能救命呢?
杨清欢决定冒险一试。
你见过夜晚的晴昼海吗?听说是天上的星河坠落人间,于是就形成了晴昼海。
晴昼海风景唯美,但也危机重重。
花海中见得最多的便是薰衣草,但晴昼海并不是普通的花海,除了各色奇珍的花草和珍贵的药草,还有外人无法察觉的瘴气。
但危险绝不仅如此,捂住口鼻运转相知心法倒是能抵御毒性,而那绝壁至上的机关却是十分危险。
万花谷避世多年,它坐落在群山之内,在悬崖绝壁环围之中,需要穿过一条秘密隧道才能到达。
所幸,杨清欢跟着友人走过,尚且还认得路,磕磕碰碰地躲过机关,倒也进到了谷里。
杨清欢擦拭着脸上的污血往远处的河岸走去,这是同伴身上的血和敌人的血,只是刚刚她从云锦台飞落的时候气力不足摔了一跤,脸上和袖子不仅再次沾了血还粘上了泥。
原来,手和脸在摔倒时也不小心擦破了皮,疼痛并不明显,杨清欢也没多在意了。
茂密的灌木林中,点点萤火轻盈地舞动着,四周都是淡紫色的薰衣草,清浅的幽香让前不久还深陷恶战的杨清欢心神安宁,逐渐放下心防。
淡紫色的薰衣草花叶与漫天的萤火辉映着,漫天星光只入她一人眼。
不远处,波光粼粼的落星湖湖水呈七彩流离之状,萤火漫天,两者互相辉映,真如天上星河降落人间一般美得炫目。
“呦——呦!”幼鹿的嘶鸣打断了周围的宁静,寂静散去,杨清欢眼前豁然明朗。
萤火散去,点点的星尘还拖曳着光屑。微风吹过,淡紫色的薰衣草花瓣飞舞着,缓缓勾勒出眼前一个白色的、晃动着的影子……
不对,那不是影子,那里明明是个人!
不远的河岸对面似乎半蹲着一名成年男子,身着白衣,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额间的银饰被月华照映着,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他的身前是一只受伤的幼鹿,长长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前肢以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
白皙修长的手指迅速接出一道复杂的印记,一道代表着生机的绿光没进幼鹿的身体里,肉眼可见的,它的伤口愈合了大半,不自然的前肢也恢复正常。
幼鹿发出惊喜的叫声,挣扎着想站起来。
男子发出一声轻笑,手指轻点,小鹿的鹿角,道:“别乱动小家伙,我还要帮你包扎伤口。”
是一道温润雅韵的青年音,杨清欢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双耳在发烫。
河的那一边,青年男子站了起来,他向旁边摸索着什么。
杨清欢看清他的侧脸,狭长的丹凤眼下有一颗泪痣,锋利却不失温柔的剑眉,薄唇微勾,嘴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
银饰是清冷的,他的表情却十分温和,如同头顶高悬的明月,用月光温柔浸润着一切。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竟能不输于此刻的月色。
“待你伤好了,我给你带草饼吃。”
白衣男子包扎好幼鹿的伤口后,揉了揉它脑袋,轻笑道。
话毕,他站了起来,背起放在一旁的竹篓,幼鹿也跟着支起了腿,轻轻用头顶了顶他的手,微痒的力度让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长得真好看,好像是个医术很高明也很善良温柔的大夫,要不喊他帮帮忙?
杨清欢想得认真了,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脚也不自觉向前跨了一步,竟踩断了灌木枝条。
只听咔嚓一声,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谁在那!”方咏雪警觉地喝道,他有些纳闷,这个点除了他,还有哪个师弟师妹来花海了?
糟糕,被发现了!
杨清欢咬唇懊恼,都怪自己想东西太入迷了,忘记身在何处了。
但人家都已经发现你了,再躲躲藏藏实属不是什么君子行为,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准则。
杨清欢不好意思地从灌木丛背后走了出来,羞愧道:
“这位郎君可是万花谷的弟子?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并无冒犯之意,擅闯万花谷是无奈之举。师姐受了重伤,我虽擅长相知,但外伤能愈,内伤却是……”
她哽咽了一下,“事急从权,只能擅自进入万花谷,多有冒犯实在抱歉!在下长歌门弟子杨清欢,如若需要赔偿,你可之后去寻我,但现在我想先给师姐找到能救命的药。”
说完,她起身就要离去。
“等下!”白衣男子出声拦住了她。
方拥雪是真没想到会有外人,心里多些意外,但面上表情依旧温和。
眼前身着绿衫女子身上有多处擦伤,衣裙沾染了污泥,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梅花香……不对,失礼失礼!
“既然姑娘不是有意擅闯,在下又怎会怪罪于你。晚点我会禀告师父此事。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缘由,想来应该不会在意此事的。”
他微微一笑,温和地说着安慰的话语,脚尖一点却是运起轻功飞到了她身前。
“在下方拥雪,是此处万花谷内擅长内伤的弟子。你不懂医术,若药采错了那是会出事的,不如让某帮忙可好?”
他的声音轻柔,长发在风中扬起又落下,银色的头饰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光尘绕身,犹如仙人下凡。
杨清欢闻言顿了一下,眼里漫上希冀,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如此甚好!多谢方大夫!”
脸上的灰尘与伤痕也无法掩饰的明媚笑容,杨清欢的长相虽素雅,但笑起来清丽可人,明珠染尘却难遮其辉,让人惊艳不已。
这一笑也的确让他惊艳不已。
方拥雪跟随杨清欢到了众人的驻营之地,高超的医术很快就让师姐伤势减缓,只待休身养息一个月便可康复。
其余身负轻伤的长歌门门人弟子也被这位好心的大夫医治包扎,妥善治疗。
离别时,方拥雪递给她一瓶膏药。
其实,方大夫治她手上这点擦伤是绰绰有余的,但杨清欢觉得方大夫为了救了她的师姐和同伴们已经够辛苦了,这点小伤还是不要麻烦人家。所以,她默默地将伤口藏进衣袖里,只是没想到方大夫心细,不是她藏起来,对方就发现不了的。
方拥雪给她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后,又给她递了一个面纱,示意她自己脸上也有伤口。
她恍惚着接过,原来脸也被划伤了吗?
“脸上的伤口不好包扎,你一会涂好药后可用面纱隔离伤口防止感染。也不知道你一个非谷里人的小姑娘哪里来这么大的勇气,没人带也敢闯万花谷。这次不是遇到我,你可能早就成晴昼海的花肥了。”
语气温和中带着责怪,不重。
可她的心潮乍涌,陌生的情绪轰炸得她乱了方寸,一时忘记了回复。
“清欢姑娘?”
杨清欢止住自己乱飞的思绪,抬头望向他郑重道谢:
“谢谢你,方大夫。”
“不客气。”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他起身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背起药篓,几个纵身便失去踪迹,空中只剩下残余的墨意。
杨清欢攥紧手里的面纱和膏药想了很久,最后,她将东西放入荷包内起身向不远处休息的长歌门弟子们喊道:
“起来,我们扶师姐去找师兄会合。”
“是。”伤口初愈的众人应喝着。
人群熙攘着,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