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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续章《任是无情亦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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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说我平日里不爱说话，不爱笑，如极寒之地的冰川，冷到无人愿意靠近。可殊不知我在见到那位大人时，心中的悸动就未曾停止过。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心可以跳得如此之快。
1
明世隐偶尔会跟我回忆他的过去，那个有关长城之下诀别的故事，还有那转瞬即逝的幸福。他来到长安，是为了求回心中那不可失去之物。
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回不来的永远回不来。
即便明世隐知道这些，却还是踏上了这条无归的路。
“我会留下有价值的人。”明世隐曾不止一次这样说。
我跪坐在他的身边，任由他抚摸我的长发和脸颊。
“但你和他们，有些许不同。”他抬起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落了一吻。
2
他给过我离开的机会。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我站在府邸大门前。天上落了小雨，淅淅沥沥。
只要我再往前踏一步，就能获得曾经想要的自由。
明世隐站在雨中，他穿着白色长袍，手中的浮卦闪着若隐若现的光芒。他的眼里，带着几分疏冷与漠然，像是摘下了那张虚伪的面具，神秘而又隐约让人觉得悲伤。
“若心是冷的，就不该为任何人而停留。”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长久的凝视着。
我撑起一把伞，走到明世隐身边为他遮雨，亦如他当初走向我那样。我搭上他的手，认真而又坚定。他愣了一下搂住我，猛地将我压在墙上。
冰冷的唇相覆，我的心却如烈火灼烧般炽热。
我本不该踏进这场棋局，但既已进来，便再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他是棋手，而我甘愿做他的棋子。
何为喜欢？何为爱？我不明白。何为幸福，我也不明白。
我只知道，我从来都没有畏惧过死亡，但我却只愿为他而活。
…………
3
第三次长安危机，如明世隐所说的那样到来。
他精心编织了一张巨网，兜住整个长安城。白昼变为黑夜，空中无数道紫雷落下，硬生生的将大地撕裂，可怖的魔种露出尖锐的獠牙，袭击手无寸铁的百姓。
我扬起手中的冰凝剑，与尧天一起抵御魔种。它们弄破了明世隐送我的衣服，弄散了明世隐亲手别在我发上的牡丹花。血液从身上各处的伤口涌出，有敌人的，也有我自己的。
我杀红了眼，不顾身上有多少伤痕，也不顾有多少疼痛。
我只想走到他的身边。
谁记得你，谁需要你，谁才不会再次离开你。
我一步步走向他，像是黑夜中跋涉的人，寻求一份遥不可及的光明。无人敢靠近我，我的衣衫褴褛，面容狼狈不堪，墨色的装束被血浸染，眼神空洞，犹如地狱来的恶鬼。
——我只是想走到他的身边，但我明白，我走不到。
长安棋盘的天元被破，女帝的光辉驱散了黑暗。魔物与野兽的声音愈来愈小，直到化为灰烬消失在空中。明世隐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城内回荡着他阴森而又刺耳的笑容。
我看到他消失前，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副淬了霜的眼眉里，藏着不愿表达的感情。
我的直觉告诉我。
他不会回来了。
以别离始，以别离终。
我像是失了魂，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狄仁杰扶住我并将我拥入怀中，温柔地把我的头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安抚我，“别怕，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最后望了一眼院子里的牡丹花，那昔日被誉为国色的花中之王，此刻正在片片凋零。
4
狄仁杰将我接到他那里，并安顿了尧天还剩下的人。自明世隐走后，大家便很少再笑了。
我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别人说什么，才会去做什么。
“你好像又变回从前那样了。”有一次我遇见了弈星，他这么对我说。
从前的我，冰冷，无情，唯有明世隐在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点温度。
现在明世隐不在了，我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苟活，同死了又有何区别。
*
“他没那么容易死。”狄仁杰将一份海报递给我，那上面印着的是公孙离惊鸿舞的宣传，“只要你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我紧紧捏着海报，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眼泪无声落下，晕湿了纸张的一角。
我本以为自己早已顽强的坚不可摧，却没想到还是那么脆弱。
5
我留在狄仁杰身边的第三年，长安再没有盛开过牡丹花。
牡丹的凛然与傲骨，随着那场长安浩劫消失的无影无踪。
狄仁杰是个很好，也很温柔的人。他让我担任狄府的侍卫，供我衣食住行，也不限制我的行动。我很感激他，但也只能以守护的方式作为回报。
那年长安城下了好几个月的雨，空气里氤氲朦胧，倒是显得有几分梦幻。
我行走在初次遇见明世隐的小路上，有位身着华衣的男子，打着一把浅色伞朝我走来，他的肤色像是境外山间的雪莲，长发飘逸，宛如神明。
我看得有些恍惚，泪水忽得滚出眼眶。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我全身被淋个湿透，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伸出白净修长的手，将我揽进他的伞下，“姑娘，你一直盯着在下看，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我非常尊重，非常喜欢的人。”
他听后微微笑了笑，低头吻住了我。
他的眸子清冷而又魅惑，即便改变了外貌，灵魂却依旧令我感到温暖。
“别哭了，听话。”
*
那日风雨缠绵，山河烂漫，我将所有的爱意，全部融进这场漫天的大雨里。
任是无晴，又何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