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慈悲》坎帕斯

3、回京

　　回府的路程一共需要六天，马车里的东西很齐全，我闭着眼睛靠在婵溪的怀里,他的怀抱很暖,像他的微笑.我隔着他的衣服听他的心跳.他在看书,美丽的脸在白纱下影影绰绰.更多的时候他是安静的,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但是,他在.就在我的身边.
　　"王爷,外面到安庆城了,到客栈休息下吧.明早再走吧,士兵们累了."外面说话的人就是来接我的那个首领,叫林澈.我抬头,婵溪看着我.我点点头.
　　婵溪略微抬高了声音."好,那你去安排吧."
　　"是."林澈似乎是楞了一下,因为她的声音是在很久之后才传来的.

　　大约是一刻钟之后我们到了安庆城,安庆城很繁华,各种叫卖的声音嘈杂而喧闹.马车的前行很困难,不时停顿片刻.婵溪不时的向外看看.我不知道他对外面的世界是不是还存在着向往.他侧着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乌黑的垂在我的眼前,散发着淡淡的香,那是青溟的味道.
　　"婵溪."
　　"嗯?有事么?"他的表情很淡,那双流转着各种色彩的眸子里印着我的影子.那双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掩藏着他的情绪.
　　"想去看看么?"那七年,像是幽禁,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渴望着繁华.婵溪,我是不是禁锢了你?你是不是也曾有向往飞翔的心?
　　他忽然笑起来,放下手中的书,他把我抱紧.下巴磕在我的肩窝,说话间,呼吸在我的肩膀上流动.
　　"噬尾."
　　"嗯?"婵溪的笑声透过胸腔震动着我.
　　"谢谢,很高兴.你在注意我.我很喜欢,谢谢."我还想再说什么,外面已经传来了林澈清朗的声音."王爷,客栈到了."

　　客栈很宽敞,不是很豪华,但不得不说,很有格调.一楼的大厅全是原木色的木质结构的建筑.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木香.人不少,食客之间的交谈声却不大.我们走进之后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我带着婵溪做的斗笠,黑纱的掩映下,世界仿佛变成了黑与白两种颜色.
　　我倚在婵溪的怀里,他扶着我坐下.
　　林澈在和掌柜的交谈,那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但平凡女人眼中偶尔闪过的锐利光芒却让人不能忽略她.我收回视线静静的坐着,婵溪就在身后.我能猜到他现在一定在观察着周围的人.
　　他会帮我过滤掉所有有威胁的人,这是七年来,他不停的做着的事.一刻不曾停止.我曾经问过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剩下的人生会怎么渡过.
　　我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很奇怪.像是透过我看见了他的未来.他沉默了很久,然后笑出声.他说"现在有你不是么?噬尾."
　　我能猜透那个背后的句子,但是,我忽然就不想再问下去.有我的时候他会活着,没有的话,他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有时候,答案太简单.我却不敢再往下看.

　　林澈回来之后,客栈的小二姐领我们到了房间.我和婵溪在一间.抬头,我不意外的看见了林澈脸上显而易见的讥讽.这是个不容易让人看清的女人,我不想研究她.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时候.我不认为研究她是个容易的事情.
　　但不可否认的.林澈,一个,我连敌意也不想给的女人.
　　饭后,我把林澈留了下来.
　　"明天应该可以到京都了吧?"我喝着茶.看着婵溪忙碌的身影.
　　"是,王爷."
　　"今晚不用警戒了.都歇歇吧."我的声音淡淡的.我想,林澈是想看看我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来跟她说这句话的.因为她犹豫着有话要说的样子,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
　　有时候.我真的很诧异.他们派出这样的人来接我,是想告诉我什么么?
　　"王爷,下官觉得..."
　　我打断她,带着疲惫,"退下吧."
　　"王爷,水放好了."婵溪在人前的时候坚持叫我王爷.那是我第一次看他这样坚持.看一眼林澈,她还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婵溪.我不置可否的离开.
　　水温适中,这七年来,婵溪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为我打理好一切东西.但是,他不一样,出了那片林子之后,他仿佛被什么桎梏住一般.我很久没看到他那种洒脱的笑.他不快乐,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快乐.
　　长发被一点点拢起.婵溪按着我的肩膀,轻柔的□□着.他很专注,也很沉默.
　　"婵溪."我低低的叫他,觉得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嗯."
　　我拨开他的手回头看他.他的脸色潮红,秀挺的鼻尖上有细细的汗水.紧抿的唇角是淡淡的红.我看着他.忽然轻轻一笑.
　　"你在怕什么?嗯?婵溪告诉我你在怕什么么?"
　　他突然抬头看我,很认真,很专注.我尚在笑的眼对上他流光溢彩的眸子.他呼吸渐渐紧促了起来.
　　"怕,怕你..."
　　"怕我什么?"我笑着看他,从出林子以来第一次从心理觉得开心.
　　"怕你,不要我.你不曾回答我,我害怕,你回府后,会不要我."他像是被迷惑般,没有意识的呢喃着.等话出口后,他忽然愣住了.脸色渐渐发白.
　　我呆了一下,婵溪,心里的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一下.婵溪,你与我,何其相似.我看着他.忽然拦过他的脖子,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印上他的唇.
　　他的唇软软的,有细微的花香.我盯着他诧异的挣圆的眼睛.咬住他的唇,在他惊呼出声的时候长驱直入,细细的舔食,勾引着他的舌.直到他快不能呼吸的时候才放开.
　　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笑出声.拿过旁边的长袍扬长而去.

　　我酣睡到天亮,醒来便见婵溪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发呆.心情忽然很好.
　　"怎么?还在回味么?婵溪."
　　他回神,眼下有淡淡的阴影.但是他笑了,翘起的唇角像是温暖的风.他看着我,眼神渐渐深了下去."是."他突然吧我拉近,在我惊呼出声前覆上我的唇,带着浓烈的感情,细细的吸允,慢慢的磨.在我呼吸时,纠缠着我的舌.像是执着着什么.
　　半饷,他退开.呼吸急促,他拥着我.认真的说"噬尾,快点长大吧."
　　在我僵住的时候笑出声."我去给你弄水."
　　我突然很后悔,为什么去招惹他?

　　出门的时候,我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掌柜,平凡的脸上一直没有多于的表情,那张没有多于表情的脸,更像是一张假面.
　　婵溪扶着我上了马车,进车后便搂着我,不再放开.我靠着他.静静的想.今天,就要到京都了,那个阳光与阴影参半的地方.未来会怎么样呢?
　　婵溪,我很庆幸,有你在身边.看着他红肿的唇,心情突然觉得很好.仿佛那个地方也值得去看一看了一样.
　　在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京都,巨大的红色城门下,站着衣衫笔挺的士兵.城门下,有众人站在那里.看着这边.婵溪抓我的手忽然紧了紧.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一个白衣的女人,挽着如云的发髻,自有一番风采,温文儒雅,气度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