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失忆》橘子籽

4、失忆

　　失忆了，但只失去了那两年的记忆，而且本人还没觉得自己脑袋里缺失了那一年多———

　　戚慕听完，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是他当年把人按在地上揍，把脑子给锤坏了？

　　“挺好的。”戚慕给出最终评价。

　　“失忆了，但也有可能恢复。”

　　苏牧呈看着戚慕，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担忧又或是着急复杂的很，但也克制压抑着，戚慕回望过去，就散尽了。

　　“嗯，”戚慕也不想探究，“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很晚了，我先走了。”

　　“阿慕。”

　　“………”又是这个称呼。

　　戚慕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苏牧呈凝视着他，像是没忍住，说道：“我和他，不是……传闻的那样。”

　　“？”

　　“我……”苏牧呈想说什么，但却没说出。

　　啧……

　　其实他俩真实什么关系，戚慕并不想知道。

　　戚慕想到苏牧呈等在这里告诉他顾浔亦失忆的事情，又想起王海的话。

　　“很晚了，”戚慕说，“你明天也有很多戏份要拍，走吧，一起回去。”戚慕跟剧组，和演员工作人员也都住同一个酒店。

　　“………”

　　苏牧呈动了动唇，最终没说话。他垂着眼，下巴低到风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眉眼间带着点阴翳，完全没有镜头前大明星的光鲜明亮，

　　戚慕不想知道顾浔亦为什么失去了那一年多的记忆，也不想知道苏牧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更不想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这些跟他有关系吗？

　　不，戚慕摇摇头。

　　两人一起走出停车场，夜色很重，夜风吹的也很冷。身边苏牧呈穿的单薄，却一点也不怕冷似的，走得自然随风。

　　走进酒店电梯里，戚慕要在3楼下，苏牧呈顶楼。
　　电梯门开，戚慕迈步要走出时，被人拉住了胳膊，

　　“戚慕，”

　　“有空能一起吃个饭吗？”

　　“你忙，我也忙，哪有空啊。”戚慕装作不经意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扯掉，就迈步走出了电梯。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苏牧呈仿佛僵住了的身体，半垂着那只空手，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大概是没有想到，即使是前几日重逢苏牧呈态度冷淡，但现在人都主动缓和亲近了，戚慕竟然是这个态度。

　　戚慕无所谓的想。

　　他的确忙，洗漱完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还没能睡，还要关注新书签售会的事情，浏览完，回了几个邮件，已快两点他才倒头睡。

　　第二天醒来他去剧组晚了，到了才听说苏牧呈拍戏吊威亚出事了。

　　剧组的人议论纷纷，戚慕听了一路明白了始末，原来早上拍打戏，苏牧呈一向敬业，不用替身。在屋顶处，扣在腰间的钢丝绳索安全扣不知怎么开了，对手演员也是个傻的，手中的剑收不住一样，还是刺了过去，苏牧呈躲开时，从屋顶滑下，落地后脚踝骨裂了。

　　当时剧组人见他还能稳当站直，都以为没事，他自己也不说，直到导演骂完一圈人准备叫苏牧呈继续拍时，苏牧呈迈了一步，发现右脚走不了路了。
　　本来按照新剧本，剧情着重回到主演苏牧呈身上，他需要补拍的戏份很多。这下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骨折骨裂肯定要在医院好好养着许久了，苏牧呈被送去医院后，导演揪着自己头发，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才刚开工就出这事，”王海宿醉，也头疼，卷着手中的剧本直敲头，“这他妈命犯太岁？”

　　戚慕刚来，他将外套脱了，搭在椅子上，“好端端的安全扣怎么掉了？”

　　“谁知道呢？道具组几位小哥被骂的狗血喷头，还好只是搭的稀碎的半截建筑，这要是正常楼高，还不得出大事。”

　　“医院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拍了片，说是骨裂，好像不算严重，没有手术，”王海看着手中的剧本，直犯愁，“但是大概也是要在医院养上几个月了……那我们这怎么办呦。”

　　“不严重能走的话，”戚慕建议道，“先让他回来拍文戏部分？”

　　“我的妈呀，现在明星可都金贵的很，就算还能走，人家也不可能带伤给你拍的。”

　　戚慕叹气，暗骂了声，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剧本才好，人又出事了。

　　王海也为难的直摇头，从椅子上起来往导演那边走了几步，被那边不间断的怒吼声又给干回来了。

　　“小慕，”王海说，“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去？”

　　“看什么？”戚慕没反应过来。

　　“去看看苏牧呈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不严重能走，你说的，让他回来先拍文戏部分………”

　　“我………”戚慕打开桌上的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头也不抬说，“就算他能拍，我算哪根葱，能把人叫回来？”

　　“你别，”王海神神秘秘凑近戚慕说，“你俩关系挺好的吧？昨晚上还一起回的酒店。”

　　戚慕眼底有点不适，“……顺路而已，你怎么知道的？”

　　“我助理小蓉说的，她去给你还外套，外套里有你房卡，正好看见你俩电梯出来，还拉拉扯扯的。”

　　戚慕：“………”

　　王海站直，手敲着桌子，笑眯眯说：“老实跟哥交代，你俩到底什么关系，最开始他替你说话，我就觉得奇怪，你俩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戚慕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嗯，就是高中同学，关系普通。”

　　“高中同学？！！”

　　他和苏牧呈高中同学的关系，这事一查不是查不到，隐瞒不了。和顾浔亦同学那两年才是要瞒的，听苏牧呈说，顾浔亦没有觉得自己缺失那两年记忆，以顾家那权势，那两年估计也被轻易抹去了。所以和苏牧呈同学关系，戚慕也就坦白了。

　　王海一听高中同学就激动了，甭管关系普通不普通，非让戚慕一起去看看，剧组现在一片愁云惨淡，剧本也没心思改了。戚慕最终没办法，答应去了，但是拒绝了王海一起的要求，戚慕一个人去。

　　他和苏牧呈之间不是那么好解释。

　　下午快收工的时候，王海递给戚慕一张纸条，“给，这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拿到的医院地址。”

　　戚慕接过纸条，在手机上导航，说，“嗯，不算太远，我现在过去。”

　　王海点头，“真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这张脸也上过好几次电视节目，你一露面，那些记者不都知道苏大明星在哪家医院了。”戚慕面不改色扯理由。

　　m市私立医院，戚慕到的时候，门卫都没让他进，是王海找了关系打了一通电话，他才被放进去。
　　他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库，车门打开，他皮鞋刚落地，旁边豪车侧面忽然钻出来一人影，举着照相机对着戚慕就是一阵“咔咔咔”的拍。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戚慕被这闪光灯闪的眼疼。

　　“不是明星啊？”

　　戚慕刚把挡眼睛的胳膊拿下来，就看见眼前一位像是刚成年模样的少年低头翻看着相机里拍好的照片一脸惋惜，“难道是刚出道的新人？”

　　出道你爹！

　　戚慕一把夺过像机，少年刚要破口骂，一抬头愣了愣。戚慕身高腿长，穿了件黑色大衣，他正低头一张张删照片，额前碎发落在眼睫，昏沉光影里，侧脸好看的像是杂志画刊的硬照。

　　有点被帅到………

　　“你是狗仔？”戚慕删完才将像机还回去，“我不是公众人物，你拍错人了，你要是把我曝出去，属于违法。”

　　少年见戚慕并没生气，立刻讨好的笑了笑，“我看错了，不好意思哥，哥不是明星，我爆你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哥放心，你要是不删我最多留着自我收藏。”

　　收藏？

　　见戚慕一言难尽的表情，少年解释：“因为好看啊。”相当理所当然。

　　“………”

　　戚慕挺崩溃，没再理他，转身往电梯走，那少年却追上来：“哥，能不能交个朋友啊？我叫乔正析。”

　　“哥，你等等我。”

　　“哥……”

　　因为等电梯，戚慕停在了电梯厅，那少年也莫名其妙追了一路。
　　虽然穿着普通的灰仆仆工作服，戴鸭舌帽，遮了半张脸。但手腕上戴的表是Franck Muller机械表，随意拎在手里像拎大白菜一样的像机是德国一品牌，还有那跑车，以及能出入这高档私人疗养院…………哪一点都足以说明这是个玩票的富二代。

　　“你做狗仔多久了？”戚慕闲聊问他，“为什么做这个？”

　　乔正析抬高帽檐，底下一双眼眸定定看着戚慕，“也没多久，就是觉得好玩。”

　　果然。

　　乔正析又说，“我今天来这里，其实是收到消息，苏牧呈，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顶流，哥认识不？消息说他拍戏受伤，就在这里住院，估计伤还不轻，但是外界一点没曝出来，所以我就想来看看能不能搞个一手独家。”

　　“你要拍苏牧呈，那你逮着我拍算怎么回事？”

　　“……”乔正析眨眨眼，“哥帅啊。”

　　还是那么理所当然。

　　戚慕气笑了，不打算再继续这毫无营养的对话，沉默站着等电梯了。

　　乔正析就有点急了，很少有人不搭理他，还对他冷脸，搁别人，乔正析能一脚踹过去了，但是眼前这人———

　　“哥叫什么名字啊？”

　　戚慕瞥他一眼：“许……歪门。”

　　乔正析咬了咬牙，“哥骗人吧？”什么歪门？他还邪道呢！

　　戚慕笑了笑，“你不是口口声声哥，就喊哥呗。”他们没必要认识，也就这一面的机会。

　　“好吧，哥。”乔正析有气无力垂下头，手指却慢慢握紧了。

　　戚慕没注意，电梯门开，他走了进去，电梯灯很亮，戚慕的眉眼被照的清晰，乔正析一瞬间的愣神，电梯门被按了关门键合上了。

　　电椅里，

　　戚慕松了口气，如果那少年还跟着，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把人甩开，总不能一路领到苏牧呈面前去，幸好没再跟。

　　戚慕根据房间号，上了顶层，
　　但还没走到门口，却瞧见那间病房前站了不少黑西服的人，戚慕偏头看了看，脚步立刻顿了顿——

　　其中有两位，戚慕也算记忆深刻，前几天顾浔亦去剧组时紧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