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蒋诚

4、第三章

　　站在解刨台前，栾生细细的观察着尸体表面，伸手摸了摸女性尸体的脸颊和腹部的刀伤。
　　“被掐死的。”“掐死？但是..刀伤...”实习的小法医在旁边发出质疑，栾生直起身子耐心的解释：“往往刀伤应该是最致命的，但女尸脸上有明显血点——她应该是先被阻断呼吸系统的，然后被按在花坛在无法呼吸情况下被连捅数刀，应该是二十一刀左右，等于凶手先把她掐死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断摧毁尸体。”
　　说完这些，栾生瞥到女尸左手的无名指被剁下来了，可能是剁的匆忙，刀也不够短的原因，其他的手指也有牵连，要么骨头与皮肉藕断丝连，要么皮肤满是划伤，且身上惨遭非人折磨，皮开肉绽。
　　女尸的主人是杨唯薇，启模中学的高二学生，小康生活，家里人在幼年时期严厉用女德教育她，所以这孩子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副品学兼优乖乖女的形象
　　而另一具男尸，是启模中学高二的年级垫底学生方纪，成绩不好，体育生，长得还可以；家里富裕；因为钱解决了一切的问题，因此父母对孩子基本百依百顺，导致他的性格自大且狂傲。
　　“这是几起案子？”栾生突然问了一句。
　　这问题把在场记录的小刑警问住了。他支支吾吾的拿起旁边桌子上打印出来的资料，有些慌张的翻阅查找。
　　“啊...他们两班班主任审讯时提供的是...‘很少聊天，不经常交流’...俩人应该没什么关系...我觉得是两起案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栾生盯着两具尸体来回思索着。
　　不对。
　　那样不对。
　　两个人的死亡时间都是凌晨，并没有差几分钟。如果是两起案子，两个凶手，尸体没有检测出类似七氟烷麻醉药物成分，在夜晚安静的校园，绣花针掉下的声音都会是一清二楚，他们双方必定会看见对方的被害者或者听见被害人的惨叫。心理现象，会逃窜的可能性不大，反而杀完人后的快感带给他们的是兴奋剂一样的效果；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激素分泌旺盛，他们会对电影电视剧的病态角色进行下意识效仿，绝对不会留活口。如果是那样..男尸是中间断裂，头骨有冲击似的碎裂伤，应该是摔死的，是没预谋下的激情杀人，因此，他会更惧怕那个蓄谋已久、杀人后更加兴奋的‘真凶’。双凶残杀两败俱伤基本不可能...应该是有三具尸体才对。
　　“杀警官来了，他来要尸检报告。”小刑警小声打断了还在思考的栾生，指了指门外站着的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他站姿松散，咖啡色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纯黑色的衬衫风纪扣打开着，那颗扣子不知丢到了哪里；袖子卷到了中间，漏出了白的泛粉的关节；衬衫边松松的扎进了黑色的警裤里，警裤的裤脚扎进了黑色的警靴里；皮带上的手铐叮叮当当的响着，一身纯黑，不知道的以为在拍制服大片。
　　感觉到里面穿的人模狗样的新法医看向了自己，他慵懒的抬起了眼，刘海下棕黑色的眼睛狼一般警惕的盯着，好似眼前这只不知名的动物踏入了自己领地。
　　“栾生是吗？怎么样？这次的尸体？”杀段丞依旧像是审讯一样，冷着脸进入解剖室，顺手戴上口罩，用消毒液清理自己的手，不看对方，观察着尸体，机械的询问他。
　　栾生察觉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尴尬而紧张的气氛，他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口罩下露出了温顺柔和的笑容，绅士的后退半步为双方腾出空间，让他能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啊！知道死亡原因了，应该很快了...”“效率太慢。”
　　杀段丞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栾生，双方对视几秒后，方才移开视线：“以前刑侦队法医部的老法医两天就可以给出结果了，现在都已经是第二天了，你到底...”“今天可以给您。”
　　栾生笑着抢答了一句，杀段丞顿了顿，看着这个不知怎么那么自信的法医沉默了一下，随后直起腰，盯着栾生往前走了走：“我希望你知道什么叫谦虚，什么叫谨慎，你要是没有金刚钻就别在这儿揽瓷器活儿，能干就干，不能干拉倒滚蛋——还有，我是你前辈，前辈说话不打岔这个基本礼貌你得知道吧？”
　　“那个...杀队，之前...老田是在家属一催再催才两天之内弄完的...”“哪儿那么多废话！”杀段丞在尴尬和愤怒之间反复横跳，一脚踹开解剖室的门，快步扬长而去。
　　站在解剖室的三人尴尬的望着没关上的门，六目相对。小刑警率先开了口：“不好意思啊，我们老大脾气有点爆，加上之前和他搭档对老法医一走，心情就有点那啥...那个..你多担待哈！”
　　说完转身跑向自家杀队扬长而去的余影。
　　“杀队！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