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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迷惑行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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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和没理由参与接下来的事情,他段炎安顿在姥姥家,段炎则第一时间联系警队,和赶来的庄海陆还有其他三名同事快速展开搜救。
段炎姥姥知道今天段炎要带朋友过来,一早就开始准备午饭,结果一桌子琳琅满目的美食只有肖和一人坐在桌前孤独享用。
肖和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极力掩饰着自己泼皮无赖的本性,乖巧地招呼坐在沙发上专心玩单人纸牌的姥姥:“姥姥,您也吃吧。”
“我吃过了,你吃,我给你盛饭?”姥姥闻言停下手中动作,再无心玩牌,索性坐到肖和旁边:“小伙子,你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和炎炎交上朋友的?”
肖和觉得姥姥这话问得有些奇怪,还是认真答道:“因为一起案子。”
姥姥点点头,给肖和碗里夹了一筷子溜肉,慈爱道:“多吃点,你们年轻人多注意身体,你看你瘦的,平时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我现在喜欢工作。”肖和道。
姥姥点头轻叹道:“可是炎炎,”老人的脸上写满岁月的痕迹,触动了肖和最不愿踏足的隐蔽之地:“他从小就说自己长大了要惩恶扬善,我从来没当真,谁知道这小子真的考上了警校,我是又自豪又——”
“姥姥,现在的警察和从前不一样,防护措施、保护措施、各方面措施都做得特别到位,段炎他又懂事,知道爱惜自己,他总跟我提起您,还总说自己陪您的时间少。”肖和略有些仓促地组织语言道。
“炎炎是好孩子,”老人缓缓道,继续给肖和夹菜。肖和看着面前满满一碗饭菜,直觉自己很难完成这个任务,不免有些发愁,姥姥道:“杜远那孩子是自己跳下去的?”
肖和答道:“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是这么说的。”
姥姥摸着鼻子深感不解道:“不对呀,那孩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啊。”
肖和没有回答,姥姥兀自道:“奇怪,真奇怪。”
“姥姥你不认为杜远会自杀吗?”
“当然了,那孩子最近总是一副跃跃欲言的架势,我还以为他要跟杜佳求婚了呢!”
“段炎说杜佳和另外一家人的男主人在上学时期是公认的一对,或许他们旧情复燃,杜远因为嫉妒所以——?”肖和一边努力吃碗里的饭菜一边转移姥姥的注意力,免得姥姥再给他夹菜。
姥姥却没能如肖和所愿,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怎么会呢!杜远才干不出那么没出息的事情呢!况且杜佳和张恒那不过是小时候半真半假闹着玩儿的,杜佳才不会在乎张恒,我估计他俩第一次见面杜佳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因为我就没认出来,张恒那孩子变化挺大的,没以前招人待见了。”姥姥说着说着,肖和碗里又满了。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哎,那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怕是不好,杜佳怎么办呢。”老人早已看惯生死,却不免为青年人的命运感到惋惜。
“我看那下面全是树,说不定还有转机。”但是肖和心里清楚,那处的垂直距离最少200米,杜远恐怕凶多吉少。
姥姥心里自然也清楚:“炎炎怕是连晚饭都没时间吃了,这大周末的,我看你是被他诓了,后山那是名副其实的野山,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山上更是枯草丛生,黄秃秃一片,一点儿看头都没有,那小子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非要去爬什么山!”姥姥心里不平衡,又担心外孙,嘴上不免抱怨道。
“是我约他出来的,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肖和据实以告。
“是朋友就要常联系,你不知道他怎么样,他不知道你怎么样,时间长了再不联系,那就只剩下一个名字,没有实际意义了,以后多找炎炎出来玩儿,多来姥姥家,下次姥姥给你们炖肘子吃。”
肖和边努力扒碗里的饭菜边点头答应。
肖和不急着回去,何况他也想等段炎回来和段炎一起回市区,于是就在姥姥家暂歇。然而这一等就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依然迟迟不见段炎,眼看着天色渐晚,姥姥的牌局都散场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姥姥和肖和两个人,肖和问姥姥:“谁是杜佳的三姑奶奶呀。”
姥姥让肖和帮她把麻将收拾起来,道:“没来,看来是听说了,另外两个老家伙刚才不是说嘛,去找她没找见,才去叫的隔壁栋老花。”肖和心想怪不得最后走的那位阿姨如此依依不舍,想必是平时都不带她玩儿,机会宝贵啊。
“不知道段炎什么时候回来,天黑了再继续搜索的话就更不容易了,”肖和心想,“而且搜救人员也会有危险。”
“你打电话问问他。”姥姥吩咐道。
肖和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段炎的电话,只听到段炎分不清是电话里还是现实中传来的声音:“我到家了。”电话里传来忙音,姥姥家的门应声而开。
段炎头发上还挂着一根枯草,形容十分狼狈,进屋就先罐了两杯水,这才道:“找到杜远了,不太乐观。”
姥姥早在段炎一进屋就进了厨房,几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里卧了两个鸡蛋,姥姥端给段炎,勒令道:“快吃。”
段炎稀里呼噜全部吃掉,期间没再说一句话,肖和坐他身边看着段炎吃,感觉自己都饿了。
吃完饭段炎的精气神明显好了很多,他泡了杯茶,心里盘算了一番,对肖和说:“你明天再回去行不行,今天太晚了,跟我在我姥姥这睡一宿吧。”
肖和点头答应,他现在也是浑身乏力,一点都不想长途跋涉了。
姥姥收拾停当,在客厅坐了下来,这才问段炎:“在哪儿找着的呀?”
段炎答道:“深涧里,太深了,里面肯定没什么人去过,没路,我们一路轮着铁锨蹚出来的路。”说着又大口喝起水来。
姥姥看着心疼,不想多问,就让他们洗洗赶快睡觉。
半小时后一切归于安静。
肖和和段炎躺在床上很久没说话,肖和以为段炎睡着了,就听段炎突然道:“你觉得杜远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吗?
肖和在段炎看不见的黑夜里摇摇头,答道:“不知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段炎用笃定的语气道。
“没——那么简单。”肖和低低地哼唱出一句歌词,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困意,段炎却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哥他们赶到后我们一个同事先把张恒一家子送回家,张恒的两个孩子吓坏了,尤其是那个小女孩,也不哭,也不说话,跟魇着了是的,不知道是被杜远吓的还是被杜佳的哭声吓的。而且杜佳说什么也要跟我们一起找杜远,陆哥怕耽误时间就同意了,我们找了足足三个多小时,等找到杜远的时候山涧里已经黑了。”
段炎又躺了下来,继续道:“结果你猜怎么着,还是杜佳先发现的杜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发现了人却没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们几个同事是小范围分散开找人的,等我们发现杜佳不见了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杜远身边有一会儿了。”
肖和没应声,段炎又叫了他两声,确信他是睡着了。
段炎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道:“我就是觉得她有些奇怪。”
“你才奇怪。”肖和对段炎的自言自语忍无可忍,他真的很困。
“你没睡着啊,那你帮我分析分析,我不是空穴来风,我敢肯定杜佳从杜远身上拿走了一样东西。”
“你看见她拿了?”肖和问道。
“没看见,但是我注意观察过,自从我们发现杜远,杜佳的左手就没松开过,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要把手里的东西捏碎,骨头节都攥得发白了。”
“她身上没口袋吗?”肖和奇怪道,一直把东西攥在手里很不方便,也很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奇怪啊,她穿的牛仔裤,前后四个兜,而且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了,按道理说她有充足的时间把东西藏好呀。”
“所以说,你现在的怀疑更像是臆测,我看她是因为太过伤心、震惊,手上下意识的动作罢了。”
“我开始也这么想,但是杜远从救护车上被抬下来的时候120要结账,杜佳签字的时候扶着签字板的左手还是没有松开,就明目张胆地攥着拳头顶着板子签了字。”
“那你问她了吗?”
“问什么?”
“问她手里握的是什么啊。”肖和暴躁道。
“没有。”段炎回答,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没有问,或许是杜佳当时的状态让他无法开口,他不知道。
“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你偏要大晚上拉着我不睡觉在这里分析这些有的没的,你很烦啊。”
“你很没人性啊!”段炎控诉道。
“是吗?”肖和想了想回道。
第二天天蒙蒙亮,段炎催促肖和起床回市区,段炎姥姥做了包子和粥,两人吃饱后立马出发,肖和在车上又睡着了,一个小时后段炎叫醒肖和,车已经停在他家楼下了。
“哪天再出来?”段炎问道。
“都行。”肖和回道,随后关上了车门。
段炎直奔医院,赶到时庄海陆已经在加护病房外的走廊椅子上坐了有一会儿了。
“陆哥,”段炎再次环顾走廊,问道:“杜佳呢?”
“在里面,咱俩先对对想法。”庄海陆一脸疲惫,显然前一天晚上并没有休息好。
“我觉得不能轻易结案。”段炎直截了当地说。
庄海陆先是叹了口气,才道:“我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昨晚我托老同学查了一下杜远的财务状况,结果是一切正常,杜远近几年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存款,近期也并没有大笔的资金进出,说明杜远并没有出现财务问题。而且还有个事儿很奇怪。”
段炎赶紧问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昨天我让大雷送那两口子回去吗?”
“恩。”段炎点头。
“大雷回来跟我说,那女的跟魔怔了是的,嘴里一直叨叨着对不起。她老公觉得奇怪,问她怎么了,她又一脸紧张地一个劲儿摇头,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啊。”
段炎想不通,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奇了,那两个女人的奇怪举止让这件事变得愈加扑朔迷离。段炎想到此意识到自己对杜佳的怀疑,于是赶忙告诉庄海陆,说完问道:“你怎么看?”
“矛盾。”庄海陆努了下嘴道:“她就像是要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她拿了杜远身上的一样东西。”
“为什么呢?”段炎百思不得其解。庄海陆轻声敲响加护病房的房门,杜佳反应有些迟钝,庄海陆敲了好几下她才抬起头,眼神茫然若失。
杜佳来到走廊,眼神扫过庄海陆和段炎,看向走廊尽头。那里被阳光照耀,金彩的光芒,让杜佳感到愈发寒冷。
段炎问道:“杜远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杜佳声音沙哑,欲哭无泪。
“杜远跳崖,是你亲眼所见吗?”庄海陆在一旁道。
杜佳沉默良久,回道:“是。”
“前些日子我们见过,你有印象吗?”段炎站累了,后退两步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椅子太硬,段炎觉得很不舒服。
“恩。”杜佳轻声道。
“我还记得当时你和杜远吵的很凶,你们为什么吵架?”
“一些小事,”杜佳说完低头看着段炎,段炎清楚地看到杜佳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继续道:“和这次的事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们会判断,你们为什么吵架?”段炎契而不舍道。
杜佳眉心凝结,缓缓地眨眨眼睛道:“昨天还有另一家人在,那家人的男主人名叫张恒,我们是高中同学,还有他妻子,也是后来转到我们学校的,都是年轻时候暧昧不明的事情,再后来高中毕业我们就再没见过,直到上个月他们一家子从上海回来,我也不知道杜远是从哪听到的我们以前的事情,总之那家人一出现杜远就开始不对劲。”
“不对劲?”庄海陆被杜佳传染,眉头深锁道:“是什么意思?”
“开始的时候他有些神经兮兮的,”杜佳回忆道:”我说我和他们是高中同学,现在又住一个小区,走动走动是很平常的事,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还没等我说完就发火了,让我离那家人远点儿。”
“离那家人远点儿?是什么意思?”段炎记得上个月他听到的也是这句话,离那家人远点儿!如果杜远只是忌惮张恒,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呢?
“我不知道。”杜佳缓缓摇头,冷冷道。
“去休息一会儿吧,”庄海陆见段炎问的差不多了,对杜佳说道。
杜佳闻言愕然抬头,些微惊讶的情绪泄漏出来。
庄海陆与杜佳视线相交,在杜佳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慌乱,庄海陆道:“对了,还有个问题,昨天晚上找到杜远之后,你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是什么?”
“没,没什么。”这次杜佳的慌乱表现得极为出色。
杜佳重又回到病房,段炎百思不得其解,困惑道:“她明显在撒谎啊。”
“是啊。”庄海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