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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血煞之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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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面挤进来一个身材稍微魁梧的面具人。
他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双手夸张的比划,看上去及不好惹,瞬间压制住了莫名打起来的面具人们。
一个箱子、接一个箱子被抬进来,每个箱子上都扎了纸做的白花,花样精致繁复,就是看着不太吉利。
“白时,你看,他们到底是来办喜事的,还是来办丧事的?”小满低声问。
白时也搞不懂。
反正这个阴间乐园,就没按套路办过一件正常的事。
他能看懂就有鬼了。
阴间人才能看懂乐园的路子。
他,二十一世纪的阳光小伙,是不可能跟乐园思维同步的。
面具人一声不吭的搬运箱子,未知的恐惧越发渗人。
无形的压力渐渐在大堂里弥漫,沉得人透不过气。
“白时,我有点怕。”小满脸色发青,紧紧揪住白时的衣袖。
越看越觉得这些人诡异到极点。
他们的动作癫狂,跟醉酒跳舞似的。
连搬个箱子都极为戏剧化。
白面具,白衣服,黑箱子,白丧花。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阴森。
“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白时拍了拍小满的手背。
他很担心小满受不了重压而崩溃。
一个女孩子,能努力走到现在,一直竭尽全力控制情绪,拼命抓住一切时机找寻线索,已经是相当不容易。
别人在害怕,在逃避的时候,她能站在他的身边,拼命压制住心底的害怕,全力的观察不合常理的地方,来告诉他。
面具人无声搬运的哑剧停止了。
一个瘦小个子从他们中间走出来,他身上的白衣服不合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了半边肩膀。
方甜甜没忍住短促尖叫,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白时他们也忍不住直抽冷气。
这他妈会有哪个阳间人的肩膀,有这么多黄色毛的?
连鬼都不会有!
瘦小个子带着大小夸张的白面具。
那面具,足足比他的脸大了几圈,他恍若不知,叉着腰,扬声对着宅子里喊:“我家少爷来给贵府小姐下聘礼来了,祝少爷小姐永结同心。”
他的破锣嗓子尖利刺耳,十分怪异。
听得人心烦意乱,非常难受。
“我家少爷来给贵府小姐下聘礼来了,祝少爷小姐永结同心。”
瘦小个子又重复了一遍。
白时越听越懵逼,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这个宅子的小姐要结婚了?
求亲的人怎么都跟他妈办丧礼似的。
一个一个穿得像死人来下聘,来找抽的?
他很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又突然觉得好像可以把整件事都窜在一起。
又是那一闪而过,却偏偏抓不住的灵光。
“这个村子还有活人?还能办喜事?”
眼镜兄和方甜甜凑在一起,越来越捋不清楚,千头万绪,又事事透出不寻常。
想解谜,却连个边角都摸不到。
白面具,白衣服,黑箱子,白丧花,偏偏是来下聘的。
这组合,越看越诡异。
“请新娘换装。”宅子也派人出来,穿着一身血红,站在大堂中间唱诵。
新娘?
白时疑惑的四顾,没看到女孩子啊,除了小满和方甜甜。
然后,他惊恐的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往他身上移动。
白衣面具人,红衣面具人,还有跟他一起来的伙伴们。
他,白时,成为了视线的聚焦中心。
而他们,刚刚才说让新娘换装。
有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袋里成了形。
白时手脚冒冷汗,咽了咽口水,等……等,等一下!
“请新娘子换装。”唱诵声再起,那人声音板直冷淡,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他直勾勾看着白时,面具下的那双狭长眼睛,幽幽冒着寒光。
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白时不可置信:
“等一下,你们说的新娘子该不会是……我是男的,妥妥的男人!”
他双手伸直,在自己的胸前上下摆动:“看,没有!”
“请新娘子换装。”古井无波的声音再次响在大堂中间,幽幽带着回响。
太荒谬了!
他莫名成了新娘子!
难道还要真把他嫁出去?
嫁给谁?
大脑到了这个时候,转动得出奇的快。
白时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嫁的那人,到底是人还是……
冷汗登时遍布全身,白时还想辩解,却被几个面具人猛地抓住手臂。
箱子已经被打开,秀禾服,凤冠霞帔,翡翠玛瑙金饰,一应俱全。
瘦皮猴他们想帮白时。
但对方人太多,且模样过于怪异,让人肝胆俱裂。
他们还未动,目光先对上面具下面的眼睛,瞬间都软了手脚。
无论如何也不敢反抗,只能在旁边哀求:“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白时是男人,不是这宅子的小姐,新娘弄错了。”
没人理会他们的声音。
无论白时怎么挣扎,还是被强制套上了喜服。
刚穿戴完毕,一直候在旁边的面具人,忙迎上来。
面具人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箱子,脂粉眉笔各式化妆用具,应有尽有,分门别类归置。
白时愤怒的挣扎,命运无法掌控的挫败,和面对未知危机的恐惧,让他快要爆发。
压抑不住的想要跟这群人来个玉石俱焚。
他拼命扭动脸,死活不就范。
避开了化妆的刷子,却被抖进空中的香粉呛得眼泪直流。
他下巴狠狠一痛,却是被面具人掐住了下巴。
“白时……”小满不忍心看下去,几步上前,还没等她近身,就被面具人粗鲁推开。
方甜甜连忙接住她。
白时拒不配合,但无奈全身被制住,动弹不得。
面具人动作很快,刷子眉笔齐凡上阵,手法专业,毫不含糊的在他面上涂涂抹抹。
最后一笔落在他眉心,不知道沾了什么,凉得让人直抖。
白时混乱的脑袋被这冰冷的温度一激,也冷静下来。
终于画完了。
白时像刚打完战,又累又虚,直喘粗气,越发厌恶。
下巴的桎梏一松,他就转过脸不想看他们。
他转过脑袋,正要跟同伴们说话。
然而,当他扭过头的那瞬间,小满他们竟然都露出极度惊恐的神情,仓惶后退。
白时不明所以,他们这是看到鬼了?
所有人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算哪门子的新娘,鬼新娘吧!
小满和方甜甜,更是苍白了脸色,她们俩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白时的新娘妆,完完全全就是,那张阴森恐怖到了极点的冥婚照的,新娘妆容的复刻。
青面,鬼气缭绕,眉心一点朱砂痣。
而他的喜服,也与照片里新娘,穿的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时看不懂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直到面具人拿来一面铜镜。
他抬眼看向镜子,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被出现在里面那张鬼新娘的脸,吓得心脏病发作。
一声“卧槽”送个这个乐园,不用谢!
然后,他惊恐的发现,镜子里面那个鬼新娘,也在同一时间,做了个“卧槽”的口型。
白时沉默,不敢深想下去。
他眨了眨眼——镜子里的鬼新娘,也眨了眨眼。
他再次回过头,面对自己的伙伴们。
伙伴们遮着眼睛齐齐后退。
“不要告诉我,镜子里那张要死不活的死人脸,是我。”白时面无表情。
“是你。”眼镜兄颤抖。
“不……不过是真的很漂亮,就是太……太吓人了点,放心,比照片里的那个女的美一万倍。”
爆炸头抖着嗓子安慰。
“我谢谢你们啊。”白时用力深呼吸。
真背时,什么好事,都给他赶上趟了。
小满咽了咽口水:“果然这人丑不能怪化妆,同样的妆,放在白时脸上怎么就这么美,要是能阳间点就好了,太吓人了。”
“美,你们,还不,多,看,看,我。”白时咬牙切齿。
“不不不,太美了,我们无福消受。”
他的伙伴们,跟他一起冲义庄杀出来的同伴们,竟然出奇的同声,逃命的时候,都没这么齐心。
再怎么厌恶反感,该来的总是要来。
短短时间,白时已经接受了现实,快速调整了心态。
他不想这么年轻就被逼疯掉,所以,他只能劝自己去面对。
所以当他看到一个头戴大白花,手挥白手绢,疑似媒婆的面具人跑了进来,他并没有再过多惊慌。
媒婆姿态夸张,语气高昂:“吉时到,花轿在外候着了,新娘子请吧。”
红色盖头从天而降,准确落到白时的头上,将他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媒婆不由分说的,用力拽着他往外拖。
白时被面具人半强制半簇拥着,他没有任何可以说不的权利,被推搡着出了门。
白时能看到的视线范围有限。
仅仅只有自己脚上的红绣鞋周边尺寸之地。
他看到自己的脚跨出了门槛,又看到自己的脚上了花轿。
直到听到高亢的“起轿”唱诵后,他才敢把盖头帘子揭开,又拉开窗帘的一角,躲在阴影处,往外偷窥。
实在算不得是个出嫁的好天气。
天空被乌云遮得密密实实,零散的光线透过云与云的交接处洒了下来,依旧照不亮这阴沉的大地。
漫天的元宝纸钱,洋洋洒洒飘落一地。
风也染上一层寒霜,在寂静的天地间,无声的盘旋。
唢呐声再起,明明是很热闹的声音,却被吹得哀哀戚戚,让人毛骨悚然。
白头探头再瞧,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吓尿,这是群什么玩意?
迎亲队伍分明全都是纸扎人。
轿夫呢?
白时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伸着脑袋用力往前面看,看到花轿前,那露出的半截纸扎的结实臂膀,白时心都凉了。
他上了鬼轿子,成为了鬼新娘,跟在他身边的迎亲队伍,没有一个活人。
这个轿子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地狱?阎王殿?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