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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血煞之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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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截被毒黑的腿骨连带着皮肉被他钉进土里。
铁锹粗暴的砸,将那截骨头用力往土里砸,砸到只露出最上面一点点。
他的脚边,还有没来得及种下的头骨。
仿佛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头骨缓缓挪动自己,将正面对向他们。
它咧着骷颅嘴巴,用力往两边扯,露出一个可怕至极的笑容。
瘦皮猴差点吓尿了。
“跑!”白时用力大吼。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跟在他旁边,拼命倒腾着双腿。
谁都不敢掉在最后面。
一个追一个,极限状态下的超速度,一口气跑了大半个村子,在一个石头砌的房子前停下。
眼镜兄和花衬衫他们的体力显然不够好,瘫坐在地上,喘得快背过气去。
小满抹了把额头,除了汗流多点,喘得急促些,倒没有太大的问题,还能托着方甜甜帮她顺气。
不愧散打冠军……
瘦皮猴心有余悸,边喘边断断续续说:“那玩意竟然还能当种子种?能开花结果吗?”
“谁他娘的知道啊,这种东西如果能开花结果,能是什么好东西?”花衬衫恶心得干呕。
白时也累,支着膝盖强撑着保持冷静。
他顾不上休息。
他刚刚看到了,有个老爹爹走进了这间屋子。
一个带着黑色眼罩的独眼老爹爹。
白时咽下满心的焦躁和不祥之感,站在房子外面,扬声呼唤。
半晌,佝偻的老人出现在门口,用他完好的那只眼睛,警惕的望着来者。
大概视力不好,他看人格外用力,显得极其不怀好意。
“老人家,听说您是这个村的知道最多的智者,我们从异乡来,途径贵地,目前遇到了一些麻烦,不知能否麻烦您为我们解惑?”白时礼貌地询问。
“有活人来到这里,真是不容易。”
老爹爹语气低沉暗哑,声音藏在声带中,每一次发音都很困难,像被火灼伤过的嗓子,有种粗糙的砂纸质感。
老爹爹腿脚不好,蹒跚着过来帮他们拉开篱笆,示意他们屋内说话。
知道他们昨晚才进村,老爹那颗独眼快瞪出眼眶的束缚,老树皮般的脸露出非常诧异的神情:
“你们动作倒是很快,一般至少要五天,才能找到我这。”
白时抿唇:“我们运气好,得到了贵人相助。”
“哦?那倒是稀罕,我待在这里这么多年,从来就没看到什么贵人,也没见过哪个来我这的有贵人相助。”
“老爹,我一个朋友,出了祭坛就消失了,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白时直接抛出问题,没有心情绕弯子,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焦急骤然抬头。
“或许是死了,或许还在村子。”老爹面无表情。
前一句话让白时的心情跌进谷里,后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情重新从谷里蹦到平地:
“您的意思,他有可能在村子里?那岂不是很好找?”
村子里就只有这么多人,还他妈都是些行尸走肉。
司晚那张脸自带聚光灯效果,在阴气森森的鬼村,完全就是大太阳般的存在。
只要他敢出现,他白时就敢当场给他一拳。
把他气成那样,不道歉就算了,还玩失踪!害得白少爷懊悔自责整个晚上,天一亮,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马不停蹄的来找他。
老爹却是冷笑一声:
“这个村自有这个村的命数,来了这个村子,哪那么容易走,就算你朋友还活着,你看到了他,也不一定带得走他。”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都得在这个鬼地方呆一辈子?”瘦皮猴炸了,目眦欲裂,眼镜兄按都按不住。
“你们能不能离开,全凭自己本事,但消失的那个人,走不了了。”
老爹幽幽开口,似笑非笑,嗓子嗬嗬作响,让人无论是从视觉还是听觉上,都很不舒服。
“为什么?!他为什么走不了?您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白时登时急出冷汗,这么个鬼地方,让司晚跟行尸走肉生活,连想都不敢想!
老爹却不肯再多说:
“你们既然来了,就遵守这里的规矩,村子南边有棵桑树,是村子的神树,你们去拜拜码头,如果还想活命的话。”
老爹的眼睛一一在他们脸上扫过,将他们瞬间滋生出惊恐尽收眼底,满意的又添了根柴火:
“别全去,去一个就够了。”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一个人去,那岂不是落单。
这个村子规模很大,谁知道南边有多南,要走多久,多人抱团都容易出事,一个人去南边,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
老爹却突然拉掉眼罩,露出后面浑浊黯淡的眼白,死气沉沉的,他这只眼睛彻底盲了。
桌脚晃动,老爹突然贴着桌面,上半身蛇一样滑动,横过整张桌子,靠近对面的瘦皮猴他们。
他微微侧头,似乎是在用盲眼在辨别他们,几乎都要凑到他们的脸上。
他的盲眼,隔远看就已经很吓人。
此时面贴面,瘦皮猴一行人的鼻腔,甚至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陈腐气息,不可谓不惊悚。
老爹看到谁那里,谁就紧张得口不能言,生怕点兵到自己这。
角度缓慢调转,对准了白时,老爹的盲眼剧烈震颤,撕扯着眼眶,灰败的眼珠里浮起一层血雾,红墨水滴入水坑般,很快,就扩散到整只盲眼。
他嗬嗬嗬嗬直笑:“小伙子,你去吧。”
白时被他的盲眼盯得头皮发麻:“为什么?”
老爹的皱纹如刀刻在脸上,肌肉走向极为不协调,不笑的时候阴森可怕,一笑起来,尤为狰狞:
“快去吧,村子南边,记得采些果实给我。”
得不到答复,白时无奈起身。
他腿肚子都在打架,却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告别众人。
走到门边,他鬼使神差地回头。
将将看到那个腿脚不灵便的老头,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刮骨钢刀,毫无预兆的驾到瘦皮猴脖子上。
老头在瘦皮猴凄厉的尖叫声中,嗬嗬嗬直笑:
“记住,摘果子回来,13颗,少一颗我挖他眼睛,少两颗我挖他鼻子。”
整个村子越往南走越荒凉,没有看到半个活物。
只有偶尔俯冲下来偷袭的秃鹫,不高不低的在他头上盘旋,一路死死跟随,盯着他的破绽,找机会对他下手。
白时耳朵见了红,头顶也被啄破了洞,狼狈不堪,挡头顾不上脸,挡脸顾不上头,反把一双漂亮的少爷手给弄得到处都是伤,又不敢停下来擦个血,跌跌撞撞地往南狂奔。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最可怜的人,前二十年享福享多了,连老天爷都不看过去,现在就来折磨他。
跑了有半个小时了,白时渐渐焦虑,脱水症状明显,难受得快要晕厥。
他换上了柜子里给他准备的粗布衣服,不透气,憋出他满身的冷汗。
虎视眈眈的秃鹫紧跟不放,尖锐的啸声呼唤同伴,很快就聚集了一帮秃鹫。
艹……
白时心里已经把乐园主人的祖宗十八代都亲切的问候了个遍。
秃鹫的翅膀比钢铁还要坚硬,羽毛根根挺立,具有金属光泽。
当先的一只,呼啸着俯冲向下,大张着鸟嘴,一翅膀打下去,打得白时头晕眼花。
眼看着白时踉踉跄跄,步子脱离了原本的轨道,显而易见的快要倒下,其他秃鹫都血红着眼,降低了高度,悄无声息在他身后结成鹫墙。
只等着他彻底趴下,就一拥而上分食。
白时脑袋已经迷迷糊糊,但还是知道绝对不能让鸟嘴勾到。
它们钩子状的鸟嘴异常锋利,哪怕只是轻轻在他身上一划,也能连皮带肉扯出一块来。
这
些食腐类猛禽是在太狡猾,专往他的脑袋上招呼,试探性攻击后,立马往上飞,防止白时反击。
一只已经很难对付,还有至少七八只在后面凶相毕露。
白时开始绝望,紧紧凭他单枪匹马,连个扑杀工具都没有,根本就无法从这些鹰科类的大型猛禽爪下逃生。
它们现在没有围上来,并不是怕他。
而是等着他自己死去,它们可以尽情大快朵颐,非常的狡猾。
脑袋越来越疼,眼睛越来越花,白时双腿沉得像绑上了铁块。
他猛地往下坠,坠到中途又突然惊醒,牙齿在舌尖上重重咬下,获得片刻的清明。
趁着还有意识,白时手脚并用。
恍恍惚惚中,他好像看到了一颗大树,就立在不远的地方。
刚才还凶猛无比的秃鹫,突然停下了煽动的翅膀,似乎颇为忌惮,没有继续往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