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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血煞之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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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幽深的棺材旁,刚刚才杀过人的诡异白绫,浮在熟睡的司晚面前,阴恻恻地,又悄无声息地靠近。
极致安静中渗透出幽深晦暗,怎么看怎么吓人。
白时来不及多思考,狂奔到托盘前,操起蜡烛就往白绫身上扔。
与白绫相触,微弱的火苗瞬间高窜扩张,凶猛的灼烧。
白绫猛地震颤,滋滋冒出青烟,焦臭味散开。
它凄厉的尖叫,疼得在空中翻滚呼嚎,嗖的窜回横梁。
蜘蛛网疯了般收拢拉满,小洞消失。
司晚被吵醒,他蹙眉睁开眼,不适地按了按太阳穴。
他几乎没有在初醒的朦胧感中沉浸几秒,便立时警惕地打量周围。
一切已经恢复正常,只有白时因为剧烈奔跑而直喘粗气。
而本该在托盘上立着的蜡烛,却移了位置,倒在了他的身前,烛泪撒了一地,还在冒着热气。
烛火坚强地跳跃,没有熄灭。
司晚不明所以的看向白时,眼神问询。
来不及平复呼吸,白时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对于白绫要杀他这件事,白时以为他至少会感到害怕,或者是无法置信。
可司晚的表情却反而让白时有些看不懂了。
司晚先是震惊,然后似又想通什么般,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
除了最初的诧异,他几乎没有过多的表情。
司晚抬头,望了望蜘蛛网,又回头看了看棺木,再转移眼神,把目光投向依旧在墙边睡成一团的众人。
“我们又换了位置。”司晚压低声音。
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就只有他们两个醒了,本身就是个很古怪的事。
没有人能在这么可怕的地方,睡得无知无觉。
白时点头:“可能是有什么东西人为操控了大家的睡眠,但我们俩比较特殊,能被操控睡着,却控制不了我们什么时候醒来。”
“但是,我们是怎么转移的地方?”白时死想不通,搔了搔头。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装神弄鬼弄到棺材中间,一开始他还会害怕,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司晚围着白时转了一圈,伸手在他头顶和后背拂了几下,然后长臂舒展,指尖凑到白时的眼前,方便他看清楚。
晶莹剔透又黏腻绵长的几根丝线,夹在他的大拇指与食指间。
“蜘蛛丝!”白时大惊,依葫芦画瓢,在司晚身上仔细翻找,果然,也黏着蜘蛛丝。
白时控制不住他大开的脑洞,吞了吞口水:“该不会,就像吊胖子脑袋那样,裹着我们的头,把我们从墙角吊过来吧。”
那个场景不宜多想,能让人头皮炸开,鸡皮抖满地。
“不知道,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移动跟这个蜘蛛,或者说是白绫有关。”司晚淡淡开口。
“刚才白绫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杀了胖子,已经完成通道开启的献祭仪式,怎么突然又对你痛下杀手?”
白时不得不担忧,真是后怕,光是想起刚才的场景,就冷汗直冒。
这东西防不胜防,方才是侥幸,得亏他醒得及时,司晚才逃过一劫,不然现在跟胖子一样躺在棺材里的又得多一个人。
司晚眸光闪了闪,他快速垂下眼帘,遮住瞳孔,没有说话。
白时猜测:“会不会跟那五句提示有关?”
“别猜了,休息吧,好好养精蓄锐,你刚刚烧伤了白绫的本体,它需要时间恢复,一时半刻不会再杀人,趁它力竭赶紧睡觉,不然没力气跟它们斗。”
“但是……”
“休息吧。”司晚打了个哈切,席地而坐,靠着胖子的棺木,满脸的疲态,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大哥,你才刚刚被奇怪的东西迫害啊……
心真大。
白时郁闷的挨着司晚坐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气温急剧降低,冻得他五感麻痹。
愤怒的,又不敢用力的戳了戳司晚的手臂发泄,再隔空对他狠狠挥了挥拳头,白时心情才稍微好点。
这人找的什么鬼地方睡觉,就不能找个远离棺材的地方?害得他白少爷战战兢兢。
鬼哭鬼喊的号丧声又散在风中,专往这个破败的义庄里送。
白时胆子不算小,但很怕黑。
在这个阴郁晦暗的晚上,守着一堆鬼气森森的棺木,鼻端是经年累积不散的腐败尸臭,忽远忽近的哭丧,时而呜咽啼哭,时而扯着嗓子嚎啕,阴恻恻,猝不及防。
身边的人都不正常的沉沉睡去,徒留他一个人清醒的面对。
白少爷,害怕了。
白少爷,怂得很彻底。
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越发冷得无法忍受,每个毛孔都渗进了寒冰,冻得他的血液僵成块状。
他不敢动,他甚至有种感觉,哪怕是再摇晃那么一小点幅度,他的僵硬的血液就要脆弱的断成一截一截的。
还是冷,说不出是极端惊恐下产生的寒气,还是被棺材阴冷的鬼气侵蚀的。
白时忍不住又往司晚的身边挤了挤。
动来动去,始终不安分的白时,终于还是把司晚给挤得受不了了。
他边叹气边睁开眼,转过头,无奈的望着不停发抖,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的白时,语气里满满都是对眼前人不争气的无可奈何:“少爷,您又怎么了?”
温润轻柔的嗓子,像一把古朴厚重的梳子,梳开了阴森惊悚的陌生夜晚带来的脊椎深寒。
白时惊喜抬头:“你没睡哪!”
他连续讨好暴击:“哎哟,亲人呐,不愧是我的好哥们哪!我相依为命的挚友啊!”
司晚:“我倒是想睡,身边有个乱拱乱蹭的小狗,谁睡得着?”
白少爷嘴硬:“就是,小狗什么的,最讨厌了。”
司晚:“……”
“小狗太娇气,身娇肉贵,换个环境,没有大床,没有热水澡,没有暖气,没有美食喂投就难以入睡!”白少爷脸不红气不喘,揣着明白装糊涂。
司晚叹气,用力按了按额角。
修长的手指离开脸颊时,方向一拐,利索搂过白时:“快睡吧,胆子小就直说。”
白少爷得寸进尺:“最好能唱个催眠曲什么的,外面的哭声太渗人,我需要温柔治愈的催眠曲,来修复我受损的身心,让我重新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棺材床管够,少爷您想入哪个?”司晚面无表情。
白时见好就收,嘿嘿直笑。
司晚的呼吸均匀而深长,极其富有节奏性,催人入眠。
白时很快就又困了,迷迷糊糊中,保持最后的一丝清明,好奇的嘟嘟囔囔:“哥们,跟兄弟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基佬?我充分尊重你们这类人的性取向,不会歧视你的。”
司晚好像说了什么,又可能什么都没说,白时眼皮沉得像铁块,等不及他的答复,头一歪,靠在司晚的肩上,睡得很舒服。
当当当——
浑厚的钟鼓声,推开层层黑雾,有规律的在阴森的荒野里响着。
快十八下,慢十八下,悠长绵延,直抵义庄。
是子时了。
报时结束,撞钟停止,余音依旧缭绕,仿佛也沾染上浑浊的瘴气,在阴沉的夜里,尾音颤抖又黏腻。
司晚独自站在义庄外面,幽幽烛光印在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温度。
他的眼神像冰锥,含着尖刺,望着地上的装满血水的碗,睫毛半垂,表情越发冷漠晦暗。
十三根长短统一的白色蜡烛,围在他的身边呈半圆形排开。
火苗无风自动,连跃动的频率和方向以及幅度,都出奇的一致。
两个碗摆放在蜡烛阵内,以最中间那个蜡烛为轴心,碗分摆两侧,用绝对精确的距离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司晚冷静的表情有点绷不住,渐渐急躁。
“你在等什么?”
清脆的嗓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