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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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其实没怎么见过所安出刀的样子。
第一次见的时候，她背对着他，手里的刀又快又狠，刀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弧，鬼的头颅便被斩断。
银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舞动。
这场战斗短暂，却惊艳。
童磨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死亡并不只是中毒后面目狰狞的模样，也不只是歇斯底里的扭曲。
死亡这件事物也可以如此美丽，让人如此心潮澎湃。
在那一个瞬间，她就像是掌管生死的神，侧脸冷漠又无情，万物生死在她眼里犹如草芥。
可她回眸，看向他的一刻，神走下神坛，沾染满身烟火气息，捡起七情六欲，又成了人。
大概所安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转变，却让童磨着了魔。
可惜之后所安就再没有在他面前正儿八经的出过刀。
满打满算，这也不过是第二次。
和第一次单方面的碾压不一样，这次她应对起来明显没有那么轻松。
两人手里虽然是木刀，力道却十足。不过一会功夫，就过了几十招。
所安的缺陷在于比起不死川，力量上有所不足。
所以每次接不死川的刀时，她不是硬接而是顺着对方的劲卸掉一部分力道。她手里的刀似柔软锦缎，缠住来势凶猛的刀，轻飘飘的化解。
对方强硬，她便柔软。可她的柔软又带了煞气，抓着空隙就要凶猛的反扑回去。像是一朵美丽又柔弱花，突然长出了锋利的尖牙。
她的攻击范围也很大，能把一把木刀舞出重刀的感觉。
这几十招里，似乎有音柱、蝶柱、水柱的影子，相似又不完全相同。
所安身影灵活，柔软的腰肢几乎要后贴在地上，手里的刀却很稳，一击不中迅速便后撤，找到机会便凶猛的反击。
两把木刀相撞，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足以看出两个人用的力气有多大。
“等等。”所安的刀从右手换到左手，她倒吸着凉气，甩了甩右手，抓着空隙卖可怜，“师傅，我手要震麻了。”
不死川一言不发，继续挥刀。
童磨终于明白了甘露寺琉璃对他说的话。
‘安安她学的东西很多也很杂，似乎没有一套刀法是特别适合她的，但这些刀法也并不是说完全不适合她。’
‘我们这里每个人几乎都教过她，我们的刀法她差不多都会一点，但是都没有真正的踏进去。’
‘小安她并不是不想教你，只是她没办法教你，她的刀法也不适合教给别人，你别难过。’
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安的刀，没有固定的形式。
她像是柔软的水，随意改变自己的形态。又像是火，那热度能燃烧一切。也像是风，轻柔的、凌冽的吹过。
她是万物生机，也是他眼中唯一的色彩。
是他心之所向。
*
“义勇啊。”所安沉重的叹了口气，一脸纠结的开口，“你再这个样子说话，你和不死川的关系是不会变好的。”
所安也曾一度很不喜欢富冈义勇。
因为在不死川眼里，富冈义勇目中无人自视清高、不屑与他们为伍，整天独来独往来彰显自己的众不同，和他们区分开从而显得自己很厉害。
甚至看到他、面对他的挑衅的时候，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架势。
这让不死川非常窝火。
这种窝火直接影响到了当时年纪不大，又盲目崇拜不死川的所安。
当时没有原则的所安立马选择了和不死川一个阵营，当即决定讨厌富冈义勇。
她的讨厌具体表现为不死川说起富冈义勇的时候，她就立马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见缝插针的用力点头或者摇头以表自己坚定的态度。
可惜不死川应该是没看出来她的态度。
因为她每次摆出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不死川就非常冷漠且嫌弃的点评她。
‘你脸抽抽什么？’
这种讨厌一种维持到所安找富冈义勇上课前。
无论是不死川还是富冈，其实都没有大所安几岁，但在很多方面却要比她成熟。
教学的时候富冈义勇还是一贯不近人情，除了必要的指导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话。但在每次练完刀后，富冈义勇都一言不发的在所安前面放块糖或者别的小零食。
顺便面无表情，硬邦邦的扔下一句，“做的很好。”
所安：？
你嘲讽我？
富冈义勇的语气加上表情，一度让所安确信他就是在嘲讽自己学习进度太慢，并且觉得她水平不怎么样。
所安简直气疯了。
上一个教她的是炼狱杏寿郎，再上一个是宇髄天元，这两个人都主要是鼓励为主，经常夸的她不好意思。到了富冈义勇这边，落差之大让所安一时不能适应。
次日为了证明自己的所安，刀挥的非常大力，大力到空气中不断传来阵阵破风声。
富冈义勇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做的很好。”
所安：(?｀⊿?)?
憋着气练了好多天她才知道，富冈义勇他确确实实是在真心实意，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诚恳的称赞自己。
所有误会的起源，都是因为他的面瘫。
他不管看谁都是一副冷淡又高冷的表情，因此看上去很不好接近。但实际上，富冈义勇这个人只不过是憨了一点，心地非常善良。
知道了这点的所安多次尝试让不死川理解富冈义勇只是单纯的人傻，并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可惜她每次一替富冈义勇说好话，不死川就拿起刀要和她比划比划。
被揍了很多次的所安彻底放弃。
今天恰好碰见富冈义勇，这让已经好几天没有挨揍的所安跃跃欲试。
她决定再尝试一下从这边下手，虽然这边大概率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不死川讨厌了。
“我们讲话不要那么生硬，表情不要那么冷漠。”
“现在，记住我说的话。把嗯改成嗯嗯，把哦改成哦哦，或者是知道啦。”
“把你听懂了吗改成了我说明白了吗。”
在所安的讲解中，富冈义勇眉头越皱越紧。
眼看富冈义勇已经要理解不了，所安停下自己的教学，期待的反问：“我说明白了吗？”
富冈义勇眉头紧锁，迟疑着点了点头。
所安摇了摇头，温柔提醒，“不对哦。”
在所安鼓舞的眼神下，富冈义勇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回忆了一下，面无表情道，“嗯嗯。”
“对！”所安激动的一拍桌子，啪啪鼓掌，毫不吝啬自己的鼓励，“就是这个样子！非常棒！”
富冈义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安余光看到童磨已经收拾好出来了，决定今天的授课到此为止，留着这几句让富冈义勇自己慢慢消化。
她觉得自己不能用力过猛，矫正富冈义勇的态度得一点一点来，长期下来，富冈义勇一定能成为一个脸上带笑的大好青年。
在此之前，她得先找个人给富冈义勇做个示范。
“下次再教你点别的，先记住这些。”所安朝童磨挥了挥手，示意他来这边，对着富冈义勇道，“我找本教科书给你看看。”
富冈义勇的眼神唰的盯住童磨。
其眼神之犀利，如果让不死川来看，无异于挑衅。
但在水柱如此犀利的目光下，童磨和煦的笑容变都没变，只是眼神里多了点疑惑，显得越发无辜且真诚来。
“童磨呀，”所安指着富冈义勇笑眯眯的问，“你觉得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童磨看了眼一脸认真严肃的富冈义勇道，“富冈先生现在…似乎没有表情。”
所安点头，捏了捏童磨的脸，用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的语调道，“笑一个。”
童磨丝毫没有良家妇女的扭捏和不情愿，几乎是立马配合的露出一个笑容。
眉眼弯弯，嘴角翘起来一个讨人喜欢的弧度，满眼都是她，温柔的能把人溺死在他漂亮的眼睛里。
所安冲富冈义勇挑了挑眉，示意他赶紧学。
富冈义勇扯了扯嘴角。
所安倒吸一口凉气退了两步。
她惊恐的去看童磨，祈求获得一点相互的安慰。结果就看见童磨还是挂着讨人喜欢的笑，对着狞笑的富冈义勇真诚道，“富冈先生学的很像。”
所安倒吸两口凉气。
不愧是童磨，小小年纪，就能睁着眼睛面不改色说瞎话，真诚的让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得到称赞的富冈义勇明显松了一口气，看过来的眼神明晃晃的写着期待。
——非常明显，他渴望从所安这里再得到一次肯定。
所安沉默良久。
她不敢夸他。
她害怕盲目自信的富冈义勇以后会对着不死川露出这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带着狰狞又带点狠厉说不清是嘲讽还是不屑到底是凶狠还是阴险的表情。
不死川一定能被嘲讽的当场失智，挥刀砍人。
主公在旁边都不一定能拦得住的那种。
她拍了拍富冈义勇的肩膀，沉重道，“笑的很好，下次不准再这个样子笑了。”
富冈义勇：？
虽然不解，但富冈义勇还是听取了所安的意见，面无表情道，“嗯嗯。”
所安：……
她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所安挣扎：“我的意思是，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其实没必要一定要像我说的那个样子。”
“我觉得义勇你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很好。”
面无表情的富冈义勇：“我现在在笑。”
所安：？
所安求救的看向童磨。
接收的信号的童磨适时出来替所安解围，“姐姐的意思应该是，平时的富冈先生就很好，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改变成自己不习惯的样子。”
停顿了一下，童磨接着道，“我也比较喜欢平时的富冈先生。”
所安赶紧疯狂点头表示赞同：“啊对对对，啊对对对！”
童磨继续睁着眼说瞎话，“我觉得大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所安根本不敢再看富冈义勇的眼睛，只拼命点头：“啊对对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