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请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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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年底扎账，辛臻方知这家闻名京城的酒楼是他的，实在太幸福了！
想到前一份产业，辛臻满心委屈，当初刚买下暖玉楼时，皇帝并没有反应。年后，他正在家里喜滋滋地看账目，皇帝就把他招进宫去，大骂一通，言辞之犀利，气势之强盛，难以用笔墨形容。最后，罚了他半年俸禄，跪了三天祖宗，硬是从他手里拗走了暖玉楼的五成利，还得用孝敬贵妃的名义，银子全部落到皇帝的司库。
不甘心的辛臻努力回忆八大菜，编成食谱交给黄管事，黄管事转交给酒楼掌柜。掌柜的名字挺奇怪，史幺前，又名死要钱，一看到这份菜谱，眼睛都亮了，他可以预见酒楼财源滚滚的未来。因此辛臻炮制的这份食谱成了清照楼的绝密档案，厨房的大师傅们重新签订了一份终年死契。
辛臻大概知道一些情况，但没空去管，全部交给陈叔他们几个管事负责，说了一句，本王除了你们还能信任谁呢？如此这般，几位老管事的忠诚点提到最高，暗暗发誓定要好好经营曜郡王府！
既然请客，辛臻自然喜欢不花钱的地，于是挑中自家的清照楼。甫一听这名字觉得奇怪，听说请范大人命的名，也就见怪不怪。他家太白，我家清照，一个旷世诗仙，一个巾帼鬼雄，真真一对。呸呸！谁和他一对，抖抖鸡皮疙瘩。
昆烈军四人落座，辛臻笑眯眯，端起茶杯，“昆兄，我说过，他日公子高中，必当亲自道贺，今日在此巧遇，省得再跑一遭，恭祝诸位金榜题名之喜！以茶代酒敬各位。”
茶杯落桌，机灵的小二把美味佳肴统统上桌，闭门退下。
曜王的规矩：我有手有脚，干吗要你们伺候！该干啥，干啥去，别耽误挣钱的功夫！有伺候我的闲情，还不如从几个外客身上多撸点银子！
如此死要钱的做派充分赢得史掌柜的尊崇。真不愧是他的东家啊！不过，清照楼可不是黑店，所谓撸银子，绝对是以正常的饮食和服务来赚钱，生意人看中长远效益，绝不做杀鸡取卵的蠢事！
祝恺郁闷地嘟着嘴，“王爷此言差矣，草民可是落榜之人。”
谌封皱眉，“祝恺！慎言！”
祝恺意识到说错话，尴尬地笑笑，“王爷恕罪，草民失礼。”
“我倒希望你们依旧把我当成那日的慕公子……”辛臻抿抿嘴，放下茶杯，环顾四人，随即爽朗一笑，“不过我也有我的规矩，在我面前不必自称草民在下，听着别扭，你们就照我的规矩来！”
谌封盯着辛臻看了半晌，心思回转，“那我等便遵从王爷之意，这一杯，敬王爷！”
辛臻听谌封改了自称，对此人倒有另一番认识，两人相视一笑，觥筹交错，一饮而尽。喝完一杯，辛臻才意识到不对。‘我喝了酒？天啊！一杯应该没事吧！’
摸摸心脏，没事，应该不会发酒疯。
祝恺小孩个性，见更夜坐在一旁不说话，便存心逗弄，“小姑娘长得真俊，日后定是个清丽俏佳人。”
辛臻一口青菜卡在喉咙，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差点没把他噎死，灌了半杯茶水才把那该死的青菜叶子吞进去，心想要厨子们把菜叶再切小一点，“祝恺，他是我儿子，更夜。”
祝恺几人满脸疑惑，这么漂亮的孩子是男孩？长得和王爷不太像啊……诶？没听说王爷成亲了啊！对了，年后似乎有些谣言，不过他们没怎么注意……
“年后收的义子，你们没听说？”见几人摇头，辛臻暗自神伤，原来他的名头还不够响亮，连收个义子这么值得八卦的八卦都没人八卦。
后来辛臻才知道，原来是忠心耿耿的陈叔怕有人会对聪明可爱的更夜小公子意图不轨，所以交代府内众人要低调行事。辛臻狠狠地驳斥了这种行为，曜王做事何需低调，咱就是要高调！于是在王府众人齐心协力下，很快，上京内外都知道曜王收养了一个漂亮的盲童当义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辛臻摸摸更夜的脑袋，眼睛闪闪亮地看着众人，一脸显摆，“可爱吧？”
昆烈军几人迟疑地点点头，辛臻高兴地继续说，“我家更夜啊，长得好，面相好，连算命师傅都说他是大富大贵之相……为人孝顺啊，我记得那天遇见他，纷纷扬扬的大雪天，多冷啊，他为了找人给爷爷看病，不惜上街卖身为奴，遭人打骂，可怜的紧……做事认真，学习努力，很有天分，最近在我的引导下胆子也大了不少，大有潜力的孩子……乖巧懂事，不喜欢给他人添麻烦，倔强地可爱，让人心声怜意……这几个月被我养胖不少，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健康……他就像沙尘中的明珠，黑夜中的萤火，点亮世间，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忽略他的存在，人们的目光一定会被他吸引……”
辛臻滔滔不绝地说着，叹咏调般的叙述语气实在是太夸张。更夜越来越不好意思，越来越红的脸埋在桌下。昆烈军几人已经完全僵住了，夹着菜的筷子，不知是伸是收，一时无语，冯纣仆被酒水呛到，咳了半天，才缓过气。
辛臻好不容易停下，喝口茶，润润嗓子，作了总结，“我家更夜啊，就是这样一个出众的孩子！”
更夜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第一次听见父亲当众夸赞他，郝然一笑，心里说不出地高兴，漂亮的小脸上闪耀着光芒。
可怜昆烈军几人没有和亲王当时那么好的定力，呆呆地看看激动的辛臻，愣愣地看看羞涩的更夜。
王爷说的和他们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吗？虽说这孩子看起来是挺漂亮、挺乖巧、挺安静、挺懂事的……但也不至像王爷说的那样……
“傻父亲……”愣神的祝恺脱口而出做了一个精辟的结论，赢得其他三人一致同意。
“不过谌兄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居然一举拿下榜眼之位。”辛臻喝茶，冷静情绪，从儿子的世界里跳出来，意犹未尽地擦擦嘴，仔细打量着谌封。
中等个头的男人，生得鼻直口方，线条分明，显出刚毅性格。辛臻很欣赏他沉重持重的性格，只是没想到他的文章居然得到皇帝的青睐，还以为自家穷兵黩武的皇帝二哥一定会挑那种战争狂热分子的文章，真是世事难料。
“王爷过誉，天子垂青，嘉荣幸之至。”谌封拱手向皇城方向一拜，神色严肃。
“谌兄的才学在灞州人人皆知，得中榜眼，实至名归。”冯纣仆虽说有些羡慕谌封的好运，但此次他也算得偿所愿，可以向家乡的父老妻儿交代了，今后如何只能靠他自己了。
祝恺抬起竹箸敲敲杯沿，一脸好奇，“不知道那状元却是何人？刚才太兴奋了，都忘记看了！”
“我知道。”辛臻举手，显摆似得晃晃脑袋，“状元邵远，字承古，晋州密谷县人氏，年约三十，容貌甚伟，少有才，擅词赋，五岁便能咏词做赋，为人谦逊恭敬，孝顺父母，友爱弟妹，尤善断案，时人赞矣。听说他考上举人多年，一直都没有上京应考，留在家乡教书，不知为何，一直未娶，奉亡父遗命上京应试，未想一举便中。就这么多了。”
“听来人才出众，品德高洁。”冯纣仆仔细想了想，以往没听说过晋州有这样的人，奇怪了，大概是对方太低调了吧……
昆烈军低头听着众人谈论榜上有名的人和考试的一些事情，总觉得这王爷知道的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啊。
“我听大哥说的啊……”辛臻啃着鸡翅膀，一脸坦然地回答。
昆烈军一愣，糟糕，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不过这和亲王怎会……
（和亲王：咳咳，照规矩本王是不能说的，可既然十九要求，告诉他也无妨……其实，是他太磨人了！）
辛臻咽下嘴里的食物，擦擦油腻腻的嘴巴，“大哥是春官部的总领大臣，这些事我当然知道。前三甲的名单昨天就拿到了，要不然我为何会候在这里等你们，自然知道你们中了三个。祝恺，你别丧气，你的文章上官大人看过了，他说文章词藻华丽动人，微言大义，颇有古风，上善，惜策论略显稚嫩，若多加磨砺，他日必能金榜题名。你可不要辜负上官大人的厚望。”
辛臻假装捋着胡子，故作老态，学得七分上官翼大人的做派，惹得昆烈军几人失笑，谌封问道，“祝恺，如此一来，三年后可敢再战文庙？”
祝恺听得欣喜，端起酒杯仰首一饮而尽，拍案而起，“文庙，三年后，我祝恺必当卷土重来，登上金榜！王爷，多谢了。”
辛臻摇摇脑袋，看着对他作揖的祝恺，头皮一阵发麻，“谢我干嘛！既非我让上官大人如此称赞你，也非我让谌封他们荣登黄榜？何来谢词？”
昆烈军三人起身向辛臻鞠躬，辛臻连忙站起来侧过身子，不受他们的大礼，面色不豫，“你们这是何意？够了！我本想与你们平辈相交，若你们如此……唉，今后我们不见面也就是了。”
谌封闻言一笑，神色有些茫然，这些天在会馆其他学子对他们几人的态度大不相同，掌柜也越发殷勤，待遇比以往好了许多，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王爷，事到如今，我等怎能脱身？”
辛臻觉得面前的场景有些熟悉，难道身为主角的王八之气开动了？原来他真的是主角啊？不过想到他们家那帮肠子十八弯的兄弟，辛臻苦笑，一屁股坐下，大声吼道，“你们要么干脆坐下，用膳聊天！要么我给你们一人一脚，送你们下楼，而且这顿饭钱也由你们支付……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榜眼，进士和举人丢不丢得起这脸面！”
曜王爷太阴损了，谁都知道清照楼的价格……
昆烈军看着辛臻气呼呼的模样，笑着落座。辛臻见他们都坐下了，安抚被吓到的更夜，放缓了语气，“一开始，机缘巧合，我认识了昆兄，只因他秉性脾气对我的味口，我才去找他，然后认识了你们……你们也知道，我这个王爷就是看着光鲜，什么都有，就是没几个朋友……我交朋友，只看三点，能力，人品，相貌……你们能力比我强，人品比我好，虽说长得不如我，但也算过得去……不和你们打交道，我又能和谁打交道……”
谌封四人一开始听着还挺感慨，听着听着觉得好笑，祝恺更是不服气的小声嘟嚷，“谁说你长得比我们好……至少我就长得比你强一点……”
辛臻不满地眯眯眼，“祝恺，你说什么？大声点？你的相貌能和我比？——更夜，你来说说，爹爹和这个祝叔叔，谁长得更英俊，更好看？”
更夜扬首展眉一笑，“自然是爹爹长得更英俊，更好看……”
辛臻听了得瑟不已，乐呵呵地抱着更夜的脸颊亲了几口。
祝恺忍了忍，没憋住，“小公子看不见，他怎……”话没说完，冯纣仆听得话头不对，狠狠捏了一把祝恺的胳膊，祝恺这才回过神，想说什么挽回一些局面，又觉不妥，闭上了嘴，有些担忧地看着辛臻。
一阵冷场，在座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辛臻搂着更夜的胳膊紧了紧，脸上有些怒气，爱笑的嘴角也撇了下去，其他几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更夜硬是咽下满心苦涩，强颜欢笑，“小子眼盲，但心不盲。爹爹，有一颗世上最善良的心。”
辛臻心疼，搂着更夜亲个不停，“不愧是我的宝贝儿子！真聪明。来，来，吃菜吃菜。”
饭桌上的气氛这才恢复正常，昆烈军他们这才吁了口气，谌封望向更夜的眼里充满了激赏，此子年幼却有如此急智与胸襟，看来曜王爷真的捡到宝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请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