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同敬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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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宝上官翼得空问起辛臻怎么知道砚台里面有夹带的？
辛臻故作神秘，不言不语。
上官翼老大人也是好脾气，虽然好奇，但对方不说，他也不逼问，只说后生可畏，笑眯眯地巡查去了。
辛臻看着老国宝离开的背影，吐吐舌头，上官爷爷，不好意思了，总不能告诉你，我是蒙的啊！
辛臻的确是蒙的！
他只是觉得那考生的神情太平静，太正常，丝毫没有初经考场的紧张感。所以检查的时候就特别留心那考生的面部表情。随身携带的物品表面上看没有问题，只是辛臻用手一一摸过的时候，注意到那考生明显有些动摇，再一看那砚台底部的颜色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就是觉得不对……于是就阴了那考生一把。
辛臻也想过要是弄错了，他就干干脆脆地道歉，送那考生一个新砚台，没想到啊……果然女人的直觉还在……
三天后。
辛臻离开文庙，看着暗色的天空，远处寥寥炊烟，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中灯火的味道，有种重见天日的苍凉感，这三天他在文庙，饱受上官大人的折磨。
刚开始，不用监考的辛臻闲得没事就在文庙四周转悠，因为科举，开放的地方不多，能去的也只有那么几个，转来转去，辛臻也有点厌倦了，干脆就窝在大堂看书，打发时间。反正范大人不在，他也很无聊……
（范大人挥挥手绢：无奈啊……我得到处州去处理一场舞弊案，不能在上京监考……老婆，我会想你的！）
（范夫人抖抖双手：姓范的，查案归查案，要是敢偷吃，你是知道后果的！嗯！）
上官翼见状，只是捋须一笑。
然后，悲剧就开始了。
只能说，一个人正直是好事，但是若是一位长者正直，再加上啰嗦，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就是一场悲剧，尤其是对于稍微得到上官大人关心的辛臻来说，那就是人间最惨烈的悲剧，这三天他痛苦到无以复加，难以言表。
年纪大的人就是爱啰嗦，喜欢教育人，更何况这位上官大人可是俞国的教育大家，能被他教育的人都是真正有才学有前途的人，辛臻被他看中也算是倒霉的幸运。
三天，整整三天，只要上官翼得空就和辛臻坐而论道，辛臻一开始倒是兴致勃勃和上官大人唠嗑，胡侃乱侃，网络信息爆炸时代的后遗症让他可以通晓另一个时空的古今中外，所以一老一少还是有话题可聊，还算尽兴。可渐渐地，他开始觉得痛苦了，老爷子从传说神创立世界开始说起，古代诸位先贤，前朝往事，一直到先祖建国，先帝功业，当今圣上勤恳朝政，太子殿下聪敏好学……
估计老爷子是听说了一些辛臻的事情，打算给辛臻来个彻底的洗脑工程，引导这个可能有顽狞倾向的王爷向善。其心可敬可叹，却苦了辛臻不敢顶，不敢抗，无处可逃，乖乖地坐着听着老爷子训斥，整整三天。
申时，鲤跃钟五响收卷，开闸放人，一脸铁青的辛臻立马向上官翼大人告辞，正待落荒而逃，回家去也。
却不想天不遂人愿，有几个考生卷子还没做完，上官大人大发善心，带领一帮官员等着那几个考生交卷，可怜辛臻只能乖乖地继续等着。
一直等到戌时，那几份考卷才收上来。其他的考卷早已封存，那几份后交上来的答卷其实已经作废了。上官大人心肠好，将那几份卷子另存到一个纸袋里，抬头正想对辛臻说几句，只看见空荡荡的椅子，看着快步远去的身影，但笑不语。
文庙大门前，陈叔带着尔雅候着，看见主子一脸慌张的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辛臻没空和他们闲唠嗑，迅速地窜上轿子，大手一挥，“回府！快！”
……
“王爷，辛苦了。”尔雅进了里间，念萝和念莉端着茶点跟在后面，几人瞧见王爷又卷成蚕宝宝样，不由得一笑。
辛臻沐浴用膳后，搂着小更夜窝在被子里，回想起那三天的情景，不寒而栗，“三天啊！！苍天啊！！你不知道那里面多恐怖！全部都是大男人，人挤人，聚成一团，不能洗澡，不能乱晃，那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更夜似懂非懂地听着爹爹的抱怨，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满满的幸福。他三天没见到爹爹，很是挂念，窝在父亲的怀里，听着父亲说着在文庙见到种种，心里很高兴。
这三天他觉得有些寂寞，本来父亲每晚入睡前都会陪着他，直到他睡着，还会亲吻他的额头，说晚安，宝贝儿子。一开始有些害羞别扭，可渐渐地，爹爹不在身边了，就觉得少了什么……还是现在这样好！呵呵！
念萝趴在小凳上眨眨眼，好奇宝宝样，“王爷，文庙里面什么样儿啊？”
辛臻卷着被褥坐起身，“嗯，很大，很宽敞。很多幢小楼，围成一片一片的，两层的小楼都隔成一小间一小间，那些考生进去了就在那小房间里考试，比浴池大不了多少的小房间，那些考生要在里面待上三天才能出来。考生都是来自全国九州和上京的学子们，老少都有，还有不少年近半百的举子，寒窗苦读，皓首穷经，一生只为科考而活，读书人的世界，他们也不过是些可怜人……”
辛臻说着对科考制度的感想，见下面没声音了，见小丫头们一脸懵懂，才想到自己过了，这些话题讲给这些半大不小的丫头们，她们是不会懂得。于是话题一转，说起门检时的趣事，气氛这才活络一些，“有一个考生考到一半晕倒在考间里，等他醒了第一句话居然是，‘娘，我的袜子呢？’监考的官员都快笑晕了……因为考监里出恭不便，有一个考生不敢吃东西，结果饿晕了，好不容易醒过来，抱着肉包子狂吃！结果啊，吃多了，撑住了，想必考得也是一塌糊涂……”
丫头们笑地倒一地，更夜也乐得咯咯直笑。
“文庙还有一个正殿，里面供奉了很多古代的先贤宗师们的牌位和雕像，晚上看起来阴森森的，听打更的说曾经听到有人念诗做赋的声音，啊，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还有人说看到过几个灰白的身影，晚上在空中飞来飞去，说不定就是那些先贤们的灵魂呢！哈哈！”
几个小丫头呀地一声尖叫，缩成团聚到辛臻的床边，害怕地看着四周，生怕从什么地方就窜出一个阴森可怖的老鬼来。
辛臻很没良心地闷在被褥里哈哈大笑，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一个字，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大学时候的卧谈会，那时候大家也是都窝在被子里，一人讲一个鬼故事，胆大的，胆小的，闹成一团，很怀念啊……
内向的念莉壮着胆子提出了个问题打断了辛臻的回忆，“王爷，这世上真有鬼神吗？”
辛臻一愣，他本是无神论者，可偏偏灵魂出窍跑到这么个地界，说是没有神奇力量的左右，那是不可能的，温柔地笑笑，摸摸念莉的小脑袋，“敬鬼神，如同鬼神在。”
两个稚嫩的小萝莉眨眨眼，不太明白王爷的意思。
辛臻见状解释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神，但我宁愿相信他们是存在的，他们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若我们行善，就活地心安理得，无愧天地，不必担心鬼神会惩戒我们，若我们行恶，即便官府不惩罚我们，终有一日鬼神会代替天道惩罚我们，所以我们要敬畏鬼神，就像他们是存在的一般。为人处事要行得正坐得直，不愧对自己的良心，这样就不必害怕鬼神了，因为我们问心无愧。明白了吗？”
丫鬟们点点头，“敬鬼神，如同鬼神在！奴婢记住了。”
尔雅本来也不是太明白辛臻的意思，听到辛臻的解释，想到辛臻的变化，原来王爷是因为想通了这个道理，才变好的啊！原来如此！
更夜在一旁努力点头，对父亲的崇拜又提升了一个高度。
梅格进来时听到了辛臻的阐述，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边，见辛臻说完了，才上前请安，“王爷。”
辛臻点点头，示意梅格稍等，又说了几句，抱着半睡着的更夜回到东厢的卧室，陪着更夜等他睡着，吩咐白兰青丝好好伺候，坐了一会才离开。看得出来，他不在王府的三四天，更夜很是不安，虽然这孩子既体贴又懂事，嘴里不会埋怨什么，只会自己一个人默默忍耐，咬着牙撑下去，绝对不会让他人烦恼，而这般乖巧越发让他心疼不已，心疼这孩子受的苦，尝的痛。
俞国的救助制度并不完善，虽然范悦在这方面竭尽全力，希望能够建立一个比较健全的社会保障体制，但很多措施难以落到实处，这也是社会制度和生产力的限制，他们这些带着金手指的穿越人士无力跨越。不过每年冬天，上京有不少防寒扶贫工程，也算是穿越人士的一份心力。
更夜和他的爷爷初来乍到，对上京的一切并不熟悉，老的老，小的小，才会因病受寒，老人撑不住病痛，撒手西去，留下一个孙儿。辛臻收养更夜，做了好事，也不是十分高兴，他还是希望能帮俞国的百姓多做一些事情。民皆强，国方富，以民为本，方是王道。不过……在目前的历史条件下，范悦做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辛臻的确没有什么发挥余地……
辛臻回到房间，打发其他几个丫头们去休息，这才转过身看着奔波两地的梅格，见对方满面尘色，说话带了几分关切，“辛苦了，梅格。其实你也不必这么着急回禀，休息一晚，明日儿再说也无妨。”
“属下职责所在，王爷的吩咐定要全力完成。”
“嗯，坐吧。怎样？”
“回禀王爷，没有问题。春香本名戚蕊，乃锐州一犯官之女。此人因收受贿赂，上蒙下骗，辜负圣恩，已于去年秋天东市问斩，家产充入国库，男性家眷尽殁，女性皆为奴为婢。戚蕊容貌出众，色艺双绝，因而被卖入教坊，几番辗转，为红姑所收。”
辛臻点点头，语气平淡，“吩咐红姑，盯死她，她接近的任何一个朝中大员都必须记录在案，若有必要，你就向他报备一声吧，不必介意，安全为上！”
梅格略惊，面容依旧一派冷漠，“王爷……”
“呵呵，你别告诉我，你不是他派来的。”
“属下……”
“我不怕你和黎雒的监视，反正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们既然是他的人，我也不强求你们的忠诚，别拖我后腿就行。”辛臻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面不改色地看着梅格。
梅格有些难堪，虽说如此，这般点明也着实太尴尬，喏喏半天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叹气退下。
陈叔带着黎雒面见辛臻，在门口听见了主子的话，老管家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黎雒的脸色一白，眉头轻皱，随即跟着梅格离开了。陈叔心忖，黎雒和梅格定是心中另有他想，看着小主人一脸的疲累，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理睬他事，“王爷，太皇太后甍逝了！”
辛臻先是一愣，想起那位老太太苍老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头脑里是一片空白。陈叔连唤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赶忙吩咐府上降白幛，停止一切享乐奢华。虽然现在的王府压根没有啥奢华的，但是还是有些禁忌需要注意。
陈叔对处理丧仪算是很有经验了，辛臻就全权拜托陈叔负责，估计这些天他是没时间回家了，便交代几个媳妇子好好照顾更夜，换上素服连夜进宫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同敬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