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狂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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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锦夏听了辛臻的嘱咐，回去见了父母，转达了辛臻的意思。柯家人脑子转得快，当晚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尽快回家。一家人依依不舍，很是惆怅。和亲王知道辛臻的担忧，就派了一队人马送锦夏一家回徽州。
马车往西门驶去，锦夏呆呆地看着手心的梳篦，想着那日的情景，满心担忧。可惜没能见他一面再走，也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何事，为何那日会如此狼狈。
马车一顿，贴身丫鬟撩开车帘，问了几句，一脸慌乱地爬上马车，大声呼道，“小姐，出事了！”
“听雨！不要大呼小叫！怎么了？”锦夏吓了一跳，收起梳篦，没好气地看着一惊一乍的侍女听雨。
“曜国公当街遇刺，听说受了伤。”听雨满脸慌乱，担忧地看着锦夏。
柯母一听，急了，“少胡说八道！堂堂国公爷，怎么会轻易被人刺杀！”
听雨连忙解释，“是真的！小姐！宋国使团今日返国，曜国公奉旨送行。路上遇到十几个刺客！死伤成群！曜国公也受了伤呢！生死不明！”
锦夏脑子一片空白，冲下马车，仰起小脸，冲着和亲王家的侍卫冷静说道，“小哥儿，可否借坐骑一用？”
侍卫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点点头，下了马。
“锦夏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柯母掀起帘子，满脸慌张，拉拉柯父的袖子，柯父摇摇头，夫妻俩都不知道女儿想干嘛！
锦夏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女儿去看看他！如他平安，即时便归！”
……
辛臻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床顶，咬咬牙，可恶的梅格！居然敢打晕他！
翻身起床，头一阵眩晕，难以起身，只得躺下。该死的梅格！下手还真重！
辛臻越想越愤怒，举起右手，纤长幼细的手指，白皙干净的肌肤。
他知道，这只手粘过人血。
一次，是被他杀死的人的血。那次，是为了救四哥。
一次，是一个无辜女子的血。这次，却是别人救他。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杀他！非要置他于死地！好恨！真的好恨！如果，他再小心一点，如果，他功夫再好一点，如果，他没有去找梨花说话，如果……
梨花不能白死！一定，一定，要找出来！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幕后黑手，也绝不能放过！宋人！宋人！……宋人！
辛臻扶着床沿，起了身，抓起枕边的藏意，忍着头痛欲裂，一步一步往门前挪去。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尔雅端着汤药，见辛臻强行起身，放下药碗，连忙来扶。
辛臻抿抿唇，沉默地看着一脸担忧的尔雅，抓起药碗，仰头一口饮下，感觉似乎好受了些，轻轻推开她，挺直了身子，继续往屋外走去。
“主子！您说说话！不要这样啊！”尔雅拉着辛臻的胳膊，很担心。
辛臻看了她一眼，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慢慢地说道，“尔雅，别拦我！我现在很生气！不想迁怒于人！”
“主，主子！”尔雅扁扁唇，像是要哭出来，却还是忍下了，“好，好……奴婢不拦您，可您要去哪儿，好歹告诉奴婢一声啊！”
“鸿胪馆！”辛臻紧紧腰间的藏意，面带寒意。
“鸿，鸿胪馆？”尔雅想起那地方的作用，惊骇不已，“主子！您可要想清楚啊！”
“我想得很清楚了！”辛臻推开拦在身前的尔雅，大步走着，一字一顿，“我从来不愤怒，从来不怨恨！我讨厌死亡，讨厌战争，讨厌阴谋！所以，我笑！笑给天下人看！……可天下人似乎忘记了！我还是慕辛臻！那个阴狠顽劣，横行霸道的慕辛臻！谁敢动我的人！我就要他的命！……尔雅，我不是没脾气的好人！我现在已经极度愤怒了！愤怒到必须杀了那个凶手，才能让内心得到平息！！”
尔雅蠕蠕唇，不知道如何规劝才好。主子，就算心怀憎恨与愤怒，你却还是为了旁人……
“国公！现在刺客还没抓到，您哪儿都不能去！”梅格满脸凝重。早知道，昨天夜里接到陛下的旨意，就直接来国公府，若是有他在一旁保护，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国公也不会如此失控，“无论您要做什么，等卑职捉到刺客，查明真相……”
“梅格！有人想杀我，难道让我坐以待毙吗？”辛臻怒声吼道，“我不能等！梨花已经死了！”
两人僵持在院子里，互不相让。
陈叔很为难，一干下人围在边上看着，静默无语。
卫八两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主子！刺客捉到了，已押往巡查都护司。”
辛臻抬眼，静静地看着梅格，重重挥手，“备马！”
……
大堂上，一名灰衣男子满身伤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嘴里的牙齿都被石块敲掉了，四肢也被打折了，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辛臻走进巡查都护司的大堂，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微微皱眉，在丁瓒特意摆放的靠椅上坐下，冷声问道，“丁大人，问出什么来了吗？”
丁瓒摇摇头，“嘴很硬，什么都不说！”
辛臻闭上眼，想了一会，握紧藏意，起身走到那刺客身边，蹲下，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刺客的脸。
刺客费力地睁开眼，尚且完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诡异的笑容，没有牙齿干瘪的嘴，唾沫横流，嘿嘿了两声，便不再动弹。
“意志坚定，视死如归，你绝不是普通人！”辛臻压着内心地愤怒，见那人不理会他，便接着说道，“你会死！但不会死得很容易！告诉我，谁派你来刺杀我？”
刺客没有理睬声色俱厉的辛臻，只是闭上眼，不住地咳嗽。就在辛臻几乎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眯着肿胀的双眼，模糊不清地吐了几个词，“那个女人，死了没？”
“死了……”辛臻想起冷清的的房间里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嗓子仿佛被堵住一般，愤怒丝毫没有消退，“告诉我，你身后的人是谁！”
刺客啐了一口，鄙夷地骂道，“该死的贱婆娘！死得好！”
辛臻瞳孔猛地一缩，左手握紧了手中的藏意，呼吸变得急促，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众人本以为辛臻听了这挑衅的话，会立刻杀了这刺客，没想到他居然笑了，慢慢地，浅浅地，似闻未闻。
只是，随着这阵轻轻的笑声，一股浓重的杀气渐渐弥漫整个大堂，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越发惹恼盛怒中的辛臻。连站在门外的梅格都皱眉，不动声色地走到辛臻身后，就怕他一时气急杀了刺客。
“你在惹我生气……你希望我最好能在一怒之下砍了你，省得你再受这些皮肉之苦，更可以保住你身后的人……哈哈！真聪明！”辛臻丝毫不忌讳刺客浑身的血污，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低声说道，“你做梦！你以为我是谁？！我是慕辛臻！要比狠！那我们就比比看！你给我听好了，你的衣服，鞋子，还有口音，都会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就算你死了！你的尸体，也会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的人！”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辛臻吓到，那刺客也满脸惊骇地瞪着极度愤怒的辛臻。
卫儒看着那刺客的脸，久久没有说话，猛地想起什么，微微一笑，找到了！“国公，您还记不记得宋国使团进京那天，您吩咐属下做的事？”
辛臻回头，“卫儒，今天没时间打哑谜！”
卫儒点头，继续说道，“属下虽无长才，却善于记忆相貌，此人是宋国使团的一名侍卫。那日宋使到来，国公让属下将所有宋国使团人员登记造册，以便不时之需。当时属下只登录他们的名字和职位，为了省事，便拓下了他们的左手拇指印。若想验证，让他按下指印，取名册来一对便知。”
辛臻允了，众人一阵忙碌，那刺客挣扎着不愿盖指印，丁瓒让人压着他，强行按下。两相对比，几乎一模一样。
梅格冷眼看着众人行动，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那是什么？
辛臻拾起纸，反复看了几遍，对那刺客冷笑道，“我说过，就算是你的尸体，也能让我找到你的主人！“
刺客深埋着头，凌乱的发丝挡住了脸庞。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拇指，久久，神色渐缓，唇角讥讽地翘起……成功了！
辛臻没有注意到刺客微妙的表情，他只是立刻冲出大门，骑着马，带着一干侍卫往鸿胪馆疾驰而去。
丁瓒见状不妙，连忙派人去追辛臻，想了想，让差役将这刺客一并押往鸿胪馆，与宋人当面对质。
“慢着！你不是宋人！你是梁人！……”梅格上前，不顾众人的惊诧，一把抓住刺客的胳膊，拉起破烂的袖子，灵光一闪，大声喝道，“上当了！赶快追国公回来！”
……
“国公！您没事吧？”
辛臻一路疾驰，听见有人唤他，声音熟悉，转头瞥了一眼，却是满头大汗、又惊又喜的锦夏。他咬咬牙，没有停马，转头继续往前奔去。
锦夏一愣，拍马追去。可小白的速度太快，她的马追不上，茫然地杵在大街上，正是欲哭无泪。接着，又有一帮人马擦身而过。她眨眨眼，见那些人都是官差打扮，便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没走多久，便看见辛臻和一群人在一栋大屋子前争执，阵势逼人，她有些害怕，本想回去，却还是壮着胆子，躲在一旁偷看。
辛臻沉声喝道，“你说刺客是梁人！笑话！宋国使团怎么会有梁人！梅格！你当我是傻瓜吗？”
梅格上前一步，“国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请随卑职回都护司再谈，可好？”
辛臻寒着脸，瞪着大门紧闭的鸿胪馆，“他是宋国使团的侍卫，却来刺杀我，难道我不该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吗？续德！开门！你身为我大俞官员，难道要包庇杀人凶手吗？”
鸿胪馆内的官员面面相觑，都看着正卿大人。
慕续德正头痛，一见其他人都略带埋怨地瞅着他，立马恼了：“你们都看我作甚！这门绝是不能开的！两国邦交，若真出了事，边关再起战事，贻害百姓！”
大道理说了一通，慕续德见众人情绪稳定下来，才舒了口气。转头望着高耸的大门，忍不住祷告。
爹！您快点来啊！十九叔一发飙，谁还拦得住啊！
“辛臻！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回去！”
“四哥，六哥，九哥？！”
正当辛臻与众官员僵持不下，理亲王带着一干兄弟赶到现场，见辛臻怒气惊人，不禁一愣，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辛臻这么愤怒，不过是死了一个平民女子，怎么会这样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狂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