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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长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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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人贩子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薛梨,又倒了十八辈子血霉得罪薛梨。
这下场就是被送压天牢彻查,上至你祖宗八代,下至你前几日去哪个窑子喝花酒找姑娘,都查地清清楚楚。
这俩人贩子资历不浅呢,从第一笔拐卖生意算起,至今已有六年。
他们私下组了团伙,每人各自负责一个环节,他们只将孩子带出城外交接,之后还有人接手其余事务。
倘若卖了一个像薛梨这样女孩,他们必然能大赚一笔,其中抽成他们四六开。
护国公一路彻查下去,意外发现,这伙人似乎有些背景,具体如何,便是后话了。
他将这一伙贼人一网打尽,还救回来了十几个孩子。
这其中也有个不得了的人物———襄阳王的独子,君蔚。
这襄阳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自小受尽宠爱,倘若不是他当初成亲多年膝下仍无子嗣,这皇位指不定是他坐。
但襄阳王可没那么大抱负要做皇帝,他过惯了闲散日子,于是就向外界宣称他不举。
这一顿骚操作是挺不错的,反正效果达到了———他铁定与皇位无缘。
不过,襄阳王虽没有不举,可襄阳王妃确实体弱,不好生养。
夫妻俩努力多年,也只得君蔚这一个孩子。
所以,襄阳王小儿子被拐,连护国公都意外了。
天牢里的牢营甲见那俩人还能喘气,都啧啧称奇:“你这二人偷孩子,竟然能同时偷到两个太岁爷头上,真是不简单呐!”
牢营乙瞪大眼:“兄弟你可别近他俩身,小心这晦气传给你!”
牢营甲一愣赶紧退开,嫌恶地拍拍衣摆上的灰:“着实晦气!”
后来几天,天牢里的所有人都用看死人的眼光看这俩人贩子。
人贩子很痛苦,既然死也要死个明白,于是只得找那被判了明日问斩马上就要死的恶徒问:“那襄阳王是谁啊?怎么比护国公还可怕的样子??”
那恶徒摊在角落,眼睛闭上等死的样子:“我就是得罪了襄阳王进来的。”
人贩子:“你,犯了何事??”
“我走在路上,见到乔装的襄阳王妃,意图不轨,然后......来了天牢。”
人贩子静默:......
“襄阳王是圣上胞弟,他心肠歹毒又权势滔天,他那王妃和宝贝儿子是他命根子,咱们犯的事倒是彼此彼此。”
“那孩子若是没有少一根头发丝,也没受什么委屈,大抵你们最好的下场是和我一样,明日人头落地。”
人贩子对视一眼,颤颤巍巍:“若是少了根头发......”
恶徒惊悚地弹起来:“你们可不要牵连我!要是被切片被鞭尸,你做了鬼再报仇也不迟!”
人贩子:......
......
护国公府
大部分救出来的孩子都送回家了,唯独这襄阳王世子还留在她家。
这眉眼精致看着像玉偶的男孩,脑子好像不太好使,想让他说一句话都难。
薛梨知道这个人身份不好惹,但他长得还挺好看,所以还是忍不住来逗逗他。
薛梨眨眨眼,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蔚表哥,蒋娘子今日做了炒腊肉,你要不要到我院子用膳?”
蒋娘子是薛梨房内的掌事嬷嬷,烧得一手好菜,薛梨在府中得宠,让母亲添置了一个小厨房,让蒋娘子时常为薛梨做菜。
蒋娘子是薛夫人的陪嫁丫鬟。满津楼是薛夫人娘家的产业,蒋娘子的母亲正好是满津楼的厨娘,故而蒋娘子也习得一手炒菜的技艺。她最拿手的一道菜便是炒腊肉,每次姐弟俩吃这道菜时都争得不可开交。
至于薛梨这句表哥,也没有叫错。几个时辰前薛夫人仔细交代过薛梨,襄阳王一家与他们家有着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薛夫人的父亲娶了一房继室,而这襄阳王妃又是这继室的侄女,襄阳王妃与薛夫人继母均是出身江夏候府,如今的江夏侯是襄阳王妃的父亲,薛夫人继母的亲兄长。
要说为何堂堂江夏候府嫡女能做薛祖父的继室,那是因为薛夫人出身算是顶级豪门。
薛夫人名为谢明桢,是鄞州谢氏嫡女。
鄞州谢氏是个近乎传奇的家族。
它历经十多个朝代而生生不息,无论哪朝皇帝在位,都有谢氏子弟在朝为官,且位分不低。正所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谢氏。
上一任丞相便是谢氏如今的家主,他虽退隐江湖,可在这朝堂上仍然有一定的话语权。
谢氏一族,根基如磐石,难以撼动。
是而,哪怕薛阎以一品国公夫人之位迎娶谢明桢,也算是她低嫁。
言归正传。
君蔚听了薛梨这句话,琉璃珠般明澈的眼瞳一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薛梨看着他精致的面庞,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试一次。
薛梨站在君蔚身后,伸手想抓他的袖子。君蔚目光直视前方,似乎早有预料一般,轻巧避开了。
薛梨愣了下,有些委屈地瘪嘴。从小到大,能让她这么示好还对她视而不见的,他还是第一个。
薛梨软声央求,颇有几分撒娇的语气:“蔚表哥,随我去用膳吧,你难道不饿么?”
君蔚这次倒不是装没听见,而是露出现而易见的嫌恶表情,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摆了严肃板正的表情,给人反差极大。
他拂袖坐下,一字一顿:“多谢,我不饿。”
薛梨忍不住怒了。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薛梨强硬地攥住他的手腕,看着他满脸惊愕,随即又平静下来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薛梨用了力气拉着他,君蔚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
绥梨轩
薛梨俏生生的小脸明显带着怒意,瞪着君蔚,似乎想好好骂一顿君蔚,但又想起什么,强行忍住了。
而君蔚依旧平静得像个玉人,看不出喜怒。只是他周围的空气都冷得要冻住,没人敢碰他,没人敢说话。
蒋娘子早早备好饭菜,只等着小主子们来吃,一看两人赌气似的都不动筷子,心下无奈。
她悄悄交代身边的小丫鬟几句,亲自过去劝薛梨。
按照蒋娘子如今在薛府的地位来说,她还年纪尚轻,今年不过二十有六,只比薛夫人大两岁。
她是薛夫人陪嫁丫鬟,和薛夫人从小一起长大,主仆情分极深。从鄞州一道过来的丫鬟有二十多个,她算是其中资历最深的一个。
她二十岁才嫁了薛府府兵总督,已然可以不做这等伺候人的职位了,薛夫人不肯要她做丫鬟,她便自请到薛梨身边做管事嬷嬷。
既然是母亲的人,薛梨自然要格外给她脸面。
见蒋娘子款款走过来,薛梨收敛了怒容,轻声唤道:“蒋娘子。”
蒋娘子生得温柔,看着很有亲和力,她笑着摸了摸薛梨的头:“大小姐,怎么生气了?可以不可以跟奴说说,嗯?”
薛梨从椅子上跳下来,正色道:“是因为那家伙不肯吃饭。我跟他说话,告诉他蒋娘子做的饭很好吃,他也对我不理不睬的,真是十分无礼!”
蒋娘子笑道:“那大小姐是气他不理您,还是气他不肯吃奴做的饭?”
薛梨愣了下,低头摆弄着手:“两者兼有吧。”
蒋娘子从善如流地腰间的浅蓝荷包掏出一尊小小的玉雕乌龟,又把她以前玩过的九连环拿出来:“这个小乌龟送给您,看,还会变色呢。”
薛梨看着这玉龟,奇异地联想到君蔚。
她眨眨眼:“蒋娘子,这有点像君蔚。”
君蔚耳朵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却刻意收敛视线不看她们。
蒋娘子笑意一僵,认真看了一眼说道:“这......您可喜欢?”
薛梨点点头,随即跑过去对君蔚说:“你看看,这乌龟和你一个样,反应慢吞吞的,不爱说话。”
薛梨语气认真,不像是奚落,倒像是实话实说。
君蔚脸黑了一瞬,哼了一声:“聒噪如鸟雀,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薛梨呛声:“比你像王八好!”
这时候,薛夫人携薛樊匆匆赶过来,一听这句话,脸色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