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编辑想泡我》愚者若疯

30、第二十九章：成年人

　　“是中国人吧那个人？”
　　“是吧，所以才这么没礼貌。”
　　“啊，地上是什么，那个男生的书包？”
　　“真过分啊。你们在人家的书包上撒尿。”
　　“你们不是也做了吗？不过，还有更好玩儿的……”
　　“哈哈哈哈……怎么玩？”
　　身体疼痛，衣服酸臭，饭菜里的砂石，半空落下的重物。
　　柏木三急喘着从噩梦中清醒，手心后背早被汗水浸得濡湿。意识到一切只是梦境，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絮乱的呼吸。等恶寒离去，又觉着喉头干哑，他轻叹一声，准备起身喝口水再睡。身子刚想动，腰间被柔滑缠绕，柏木三低头一看，是清伊的双手。
　　“行かないで。”（不要走）
　　清伊似乎也深陷于梦境，环住柏木三的手臂微微颤抖，柔软的嘴唇紧抿，浓密的睫毛上泛着水光。柏木三眼神一暗，手滑过清伊的眼眸。感觉到腰间的束缚变得更重，柏木三放弃了喝水的打算，身子靠向了床背，也放弃了再入睡的打算。
　　夜凉如水，天空中没有月亮。

　　“老师，我今天会到得晚一些，大概下午两点左右。”
　　穆飞羽看着信息，敲字的手微顿，最后回了一条。
　　“好。”
　　信息发出后，穆飞羽离开了书桌。他将阿柴抱起关进笼子，而后穿上大衣，又将围巾在颈子上缠了圈，然后在扣上帽子后出门了。
　　从地铁站出来时已近正午，此时穆飞羽在城的另一端。
　　穆飞羽抬头看向大门后交叠的别墅洋房的，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等他被太阳晒得晕晕沉沉时，身后响起一声呼唤，一转身便落入了来人的怀抱。
　　“飞羽，你来了。”
　　是姜远御。
　　穆飞羽眉头紧蹙，手往前推的同时身子后退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虽然对于落空的怀抱有些失望，姜远御声音里的喜悦却和脸上的表情一致。而和姜远御相反，穆飞羽显然只想快点完事后回家，脸上的距离感丝毫没有掩饰。
　　“说事就说事。”
　　“好……那我们进去吧。”
　　见穆飞羽没动，姜远御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想在这里谈，也得有电脑才行，所以还是进去如何？”
　　“好吧。”
　　姜远御拍了拍穆飞羽的后背，走在了前面。穆飞羽将手机塞在兜里，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老师。”
　　穆飞羽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蹲坐在门口的柏木三。
　　“你的钥匙呢？”
　　穆飞羽嘴里问着话却没有等柏木三回答，说话间径自开了门，柏木三低垂着头跟在穆飞羽身后也没有搭话。
　　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直到穆飞羽将阿茶从笼子里解放了出来，阿柴疯狂摇着尾巴扑过来时，二人依旧没有说话。
　　“老师……”
　　“我吃过了。”
　　“哦，那……”
　　“我去敲字了。”
　　“……嗯，好。”
　　柏木三伸出的手尴尬地收了回去，最后落到了阿柴的头上。穆飞羽朝着卧室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你……如果有私事要处理，不用过来。我写文不需要人监督，这次我准时更新到完本的。”
　　“……”
　　不说话吗？
　　穆飞羽能听到阿柴的哈气声，但是他期待听到的解释却一句也没有。穆飞羽眼睛微阖似是在压住情绪，三秒后睁开已平静无波。他打开了卧室的门，又转手将门关上。
　　他靠在门边，手抬起捂住了眼睛。
　　自始至终，柏木三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样？”
　　“卤面的文得下架。”
　　陆峥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解决方法，高野想了想又问。
　　“那些帖子呢？”
　　“我找人在处理了。”
　　“嗯。那我先出去下。”
　　“好。”
　　陆峥知道高野要去做什么，挥了挥手后也不再多问，拿起电话开始他的处理方法。高野则拿起了车钥匙，边走也边拨通着电话。
　　“饼子，你和卤面在一起么？好，手机先不用给他，下面的评论我们正在处理，你告诉卤面，方文会尽可能避免事态恶化。好，辛苦你了，我待会就到。”
　　电话打完，高野进了电梯，按下B2层按钮。电梯到达，他快步来到车前，等坐进驾驶室时，他紧握的拳终于狠击在了方向盘上，和喇叭声一起击碎了平静。

　　穆飞羽除去来客厅手冲过一杯咖啡后就再也没打开过门了。而即使如此，他路过客厅里也在敲字联络的柏木三时依旧一言未发。
　　柏木三看着紧闭的房门，踌躇半刻最后还是选择不打搅，他知道现在还有其需要完成的事。坐回客厅的餐桌前，柏木三打开随身笔记本，又拿出了钢笔摊开了自己的本子，在电脑上边搜索边做着记录。
　　等满满2页写完，穆飞羽的房间门依紧闭着，柏木三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穆飞羽的聊天框下光标闪动，但他却始终没有打出一个字。
　　等穆飞羽从房里出来时，柏木三已经走了很久。桌上盖着饭菜，还有张柏木三提醒他吃饭的字条。穆飞羽摸了摸阿柴，而后拿起饭菜去厨房用微波炉加热。看着光里转动的饭菜，他终于觉得哪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极不畅快。
　　穆飞羽想，怎么他就从来没有过好运。
　　工作那几年挣得是多，父亲一场病全部搭了进去。受不了职场性骚扰，决定遵从本心写文去，灵感高峰期的文最后却不是自己的名。晃晃荡荡穷困潦倒至今，本以为路已经终止，总算遇见了能知晓自己的人。全身心交予后，他好像又在远离。
　　穆飞羽忽然觉得全身疲软，身子逐渐沉了下去，捂住脸喃喃自语。
　　“所以是我误会了，发生了关系又代表什么呢？这世上男女都可以轻易分开，更何况同性。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啊，我真是个笨蛋。”
　　叮。
　　微波炉的灯灭了，穆飞羽觉得自己狼狈又可怜。

　　收拾好碗筷回到房间，穆飞羽上传完存稿又选好定时发送，而后打开文档继续码字。断断续续的敲字声引来了阿柴，蹲在穆飞羽的脚边无聊地甩着尾巴。
　　穆飞羽敲完一页，点开柏木三的微信关掉。
　　再敲完一段，点开又关掉。
　　半小时后，穆飞羽炸了。
　　靠。
　　“老子成年人了，怎么现在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了！”
　　穆飞羽这么一想后瞬间斗志昂扬，点开对话框一阵疯狂输入，三秒后再疯狂撤回。穆飞羽紧盯着空白的屏幕，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怂了。
　　“阿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直接问他？”
　　蹲在地上揉着露出肚子的阿柴，穆飞羽开始心乱如麻。如果是误会的话，只要柏木三解释给他听就好。如果是过去的女朋友，那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也应该告诉他实情？而如果现在还藕断丝连……
　　“阿柴，我该问谁呢？”
　　穆飞羽划着手机，忽然发现这五年间已经和很多人失去了联系。他的性格本就寡淡，所以即使还有人躺在通讯录，他也是断然不可能问出口的。
　　高野？
　　不不不。
　　那……

　　“难得，你居然会想到给我电话。”
　　陆峥闲闲地起身将门关上，想了想又上了小锁。
　　“陆总监。”
　　穆飞羽发出信息时是犹豫的，信息一出三秒后他正准备撤回，没想到陆峥的电话直接拨了过来，穆飞羽只能认命地点了接听。
　　“高野去办事了，现在只有我，想问什么或者想谈什么都可以。”
　　陆峥的心细如丝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不需要穆飞羽开口他便知道这通电话穆飞羽是不希望高野知道的。
　　“……”
　　该怎么开口。
　　“是想问柏木三吗？”
　　陆峥用肩膀斜压住手机，叼起一根烟点燃后吐出烟圈。
　　“柏木三确实是从日本回来的，大学时专业是心理学医科。来我们这儿面试的时候表明的就是要做你的编辑，实习快两个月了，没有向我们要过薪水。啊，对于这点，你家学长觉得非常经济实惠。还有，他家庭关系有些复杂，这个相信你知道一些。但是涉及隐私，我们也没有多问。”
　　“嗯，我不是想问这个。”
　　陆峥嘴角轻翘，他当然知道穆飞羽不是问这个。但是穆飞羽的性格看着暴躁，实际涉及到自身时很难说实话。陆峥不想浪费时间，干脆给了个台阶。
　　“你们交往了？”
　　“这……怎么样算是在交往？”
　　陆峥叹气，记起了穆飞羽迟钝的恋爱神经，也明白了他不敢问高野的原因，这需要耐心教导的事情，哪是高野会处理的事情。
　　“表白了？”
　　“算吧。”
　　“牵手了？”
　　“嗯，有那么几次。”
　　“亲过吗？”
　　“啊？额……这……”
　　就是亲过了。陆峥已经能猜到穆飞羽的表情，决定干脆一鼓作气。
　　“做了是吗？”
　　电话那头砰的一声，陆峥再次叹气，心想穆飞羽真是个傻子。
　　穆飞羽满脸赤红，觉得陆峥太过聪明，又觉得自己太过迟钝。深吸一口气后他压下害臊，决定直接提问。
　　“所以……这样算是在交往的话。如果对方有隐瞒的事情，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提问？”
　　穆飞羽的声音里有自我怀疑，这是另一端的陆峥能清楚感知到的。陆峥的个性不喜欢拖延，作为成年人更明白问题及时解决的重要性。所以即使事情经过不知，他依旧认为问题应该面对。
　　“我觉得比着在心里猜测对方的想法，不如直接沟通，尤其是恋人。人心没有那么脆弱，但是如果让误会扩大，再亲密的关系也会破碎。我们都知道，修复比维持更难。”
　　“我明白了。”
　　这就是高野和陆峥这十年能一路坚持走过来的原因么？穆飞羽心里有了答案，也有了决定。
　　滋滋……
　　手机振动，穆飞羽点开，耳边传来陆峥的声音。
　　“别用电话，别打文字，直接去吧。地址我发给你了。”
　　“……小峥，谢谢你。”
　　穆飞羽的称谓让陆峥微微一愣，脑里飘过一些回忆，引来久违的笑意。挂断电话，陆峥将反锁的房门打开，看着屋外摊在沙发上睡着的高野，眼里满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