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今天可以和我结婚吗？》白渊操

109、三角-31-

　　——冥冥，一级咒术师，业已卒业。

　　不过，毕业生出现在母校并没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地方，咒术高专，全名“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不光是培养咒术师的人才输出地，还负责任务斡旋及支援工作，乃咒术界要地。

　　用游戏术语形容的话，当做与教育机构合并的公会大厅也无妨。

　　“有我们高专的重宝孜孜不倦地工作，那点小伤怎么还会困扰我？”

　　与家入硝子打完招呼，扎着干练高马尾的女性术师下意识地朝两位曾经的后辈、如今的咒术界超新星看去，“你们好啊，五条君，夏油。还有——”

　　在某个瞬间，她圆滑的笑容宛如堡垒。在咒术师们的聚集地见到了一个异类，她却一点儿也不惊讶，笑容无懈可击到像是提前刻意数过“1、2、3”后精准续存下来的。

　　反倒是苍秋实，她的眼睛睁大了些，这见到曾经相识的人时略带讶异的反应可比冥冥真实多了：“啊呀——”

　　“冥冥。这样叫我就可以了。”

　　她抢先一步道出了自己如今活动的常用名。

　　“苍秋实。暂时在这里叨扰各位了。”

　　其实就算冥冥不摆出这么一副态度，想起了自己如今处境的苍秋实也会采取更为审慎的态度的。

　　如今，她正好顺水推舟的摆出初见的模样，恰到好处地弯了弯唇角——是一个礼貌又不亲昵的弧度。

　　她这么一副态度，冥冥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一口气梗在胸臆间了。

　　然而表现出来，冥冥只是态度暧昧地笑着挪移开了目光，一副无意深交的姿态。

　　这本没什么。

　　冥冥的兴趣和特技是数钱，而能从“有钱可数”这点得到快乐的前提是得有钱，冥冥身为高等级的咒术师，收入来源自然是任务，所以，她一向长袖善舞，乐于与一切直接、间接有利于她接取任务、完成任务的存在打好关系；她倒也从不掩饰这点，直率大方地表明本人就是个对金钱以外的无聊事物毫无兴趣的类型。

　　会走到这里，也是巧合，见到了潜力惊人到、尚未毕业就可以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辈们，反正养伤中闲着也是闲着，冥冥自然是要来联络感情的。而不是术师，也不是富豪的苍秋实怎么看都不是冥冥的客（肥）户（羊）人选，当做萍水相逢之辈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也没什么毛病。

　　虽说这么做似乎是不太给罩着她的特级们和反转术师的面子，但也可以解释为她正承受着来自高层的施压。

　　只是五条悟出于某种雷达——也不知是否是得益于六眼强大的情报搜索能力——总之，他没有半点考虑地抬眉。

　　“你们认识？”

　　“……”

　　果不其然。

　　但比起一如既往地叹息问题儿就是问题儿，首先的，冥冥真要替问题儿们的新监护人叹气了。

　　卖她一个人情不好吗？这可是刻意伸出来明晃晃的橄榄枝哦？

　　虽说大概只有那个人认知到……不、就算没有认知到，那个人也会这么“体贴”吧。毕竟堪称是当代圣母嘛。

　　……等等——真糟糕。

　　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又为对方免费劳动的冥冥心情不免低压了起来。

　　事到如今再否认倒刻意了。有自己现在正是夹鼠板上的奶酪，而老鼠们的目光正垂涎三尺自觉的白发女性心中叹了一口气：“唔……以前有过一面之缘？这么特殊的发色，要认错才难。只是得有好几年了？抱歉，年龄上去以后记忆力就……我应该没有欠你什么吧？”

　　苍秋实面露歉意，言辞中透着疏远之意。

　　冥冥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啦。个人信条是钱货两讫。但是年代久远到记不清的事情就别提了，怪瘆人的。”

　　……嗯。就这样的吧，OK，要和特级深交的话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不，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但——总之，等会儿就跑吧。逃避可耻但有用嘛。

　　“……也是，”

　　五条悟的脸看上去仍旧残留着狐疑，“要是真还有什么瓜葛的话，瘆人的就该是冥前辈了~”

　　“不对吧，”

　　夏油杰不赞同道，“按照冥前辈的逻辑，多年的利滚利只会让她乐不可支，怎么可能瘆人啊。倒不如说冥前辈的追债能力是一流的，就算借贷人死了她也会追到地狱里咬到对方吐出最后一分该偿还的利息的，所以说根本不可能存在她吃亏的情况。也就不可能瘆人了。”

　　“啧，冥冥哪里能和放高利贷的比啊。就算是最有名的葛朗台也逊色她三分，要说的话……藤壶、对，更像藤壶啦！就是那种附着在船体上，即使及时清除也要撬下一层皮来的藤壶更像嘛！”

　　“这么说前辈不对吧？应该是冥‘前辈’或者冥‘小姐’，而不是直呼其名啊。”

　　……两个人在奇怪的地方较起了劲。真是——要不是实力足够强劲的话，光凭那张嘴，他们就够死一百次了。

　　“……”

　　家入硝子瞥了一眼一直呵呵笑着的玛门（Mammon）前辈一眼。

　　记不清了吗？

　　按照这位前辈的个性，本来是不应该存在这种暧昧的印象才对的。欠就是欠，赊就是赊，两清就是两清——冥冥虽然爱财，会不断增加筹码、会隐瞒重点、会无良加利，但却不会干模糊旧账这种事。

　　家入硝子觉得现在就足够瘆人了。

　　实在在意。所以就追了出去。

　　结果却被斜靠在树下、提前等她的冥冥叫住了。

　　“硝子。”

　　“啊！……吓我一跳、冥前辈——……你在抽烟啊，抽的那么凶，被歌姬前辈看见的话，可是会被唠叨的哦？”

　　“呵呵，不过那孩子不在这里吧？”

　　冥冥捻灭了火星，手看似随意的一抛，烟就精准地投入了远处的垃圾桶里，“麻烦你为我保密了呀。”

　　“嗯……我不想哦。”

　　“哦，为什么呢？”

　　似乎是料到了家入硝子的“刁难”，也似乎正是在等待这个，冥冥神秘莫测地微笑了起来。

　　“因为凭借我的了解，冥前辈不是那种会吃亏、也不是那种会强行占人便宜的人啦，硬要说的话，除了心甘情愿的交易，冥前辈其实也挺偏好那种对方明明憋了一肚子气却因为选择范围太窄只好咬着牙（和你）进行的交易吧。”

　　所以是玛门。

　　家入硝子在心中补充。

　　是恶魔呢。

　　“怎么会？我可是个信奉等价交换的和平主义者——这种话也就算了。然后呢。”

　　冥冥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让家入硝子有点没底。她停顿了一下：“不记得了干脆算两清……感觉不是你的风格。”

　　“哎呀，你直接说我寸利必得也行的。”

　　冥冥很大方的承认了，“反正被可爱的学妹这样肯定也不需要我交税。”

　　“……有点在意，”

　　不管怎么说，都感觉对方圆滑无比，家入硝子甚至都开始觉得不该不做准备就跑出来问冥冥的，可是，现在又正是因为没有准确的期限而必须争分夺秒的情况，所以她也只好努力地寻找着攻克点了，“所以，想让冥前辈稍稍吃一点苦头——给我钱，我就当做没看见，不然我就对歌姬前辈打小报告哦？”

　　“这个要求可真是直切我的要害啊。这么大胆，是仗着前辈的关爱吗？真是任性到让人生不起气来的小学妹啊~”

　　冥冥微眯起黑色的眼眸，“……然后呢？应该还有转折的吧。”

　　“欸~……这就是和成熟社会人的差距吗……”

　　焦茶色头发的JK稍稍有些不甘心地鼓了鼓腮帮子，被冥冥笑着捏了一把，戏谑着“JK的胶原蛋白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啊”，就是怎么都不再进入正题了。

　　“……好吧好吧，我可以不告诉歌姬前辈，也不要钱。但是，我想知道冥前辈和秋实小姐是有什么过去吗。”

　　“真是过分的学妹啊，我本来还满心打算着‘为了可爱的后辈这可是出血大放送，不过也没办法啦’，结果硝子却对我这么苛刻吗？”

　　冥冥游刃有余地摆手，“那两个特级，他们对那个人在意的过分了吧？还有你，也在做一些小动作吧……这个情报，值不值得你们买断呀？”

　　“——”

　　家入硝子瞳孔微微收缩。

　　“放轻松放轻松，我不还是站在这里嘛？”

　　冥冥无奈又纵容地拍了拍她陡然僵硬起来的肩膀，乍一看倒的确是一个关爱后辈的好前辈了，“又没有真的去给高层通风报信。真是的，原来我在硝子心中竟然是那样的形象吗？”

　　“……嘁！”

　　家入硝子也不再摆那副极度具有欺骗性的乖巧少女脸了，她没好气地问，“多少？”

　　……前面还说着这位前辈的本质呢，咒术师JK没想到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成了自己话里的那个倒霉蛋。

　　“嗯……偶尔，我也想撞撞运气呢，”

　　冥冥的马尾愉快地地来回摆动了一下，“所以，就现在，你钱包里的全部吧？”

　　“……？”

　　家入硝子拿钱包的动作一顿——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了——在钱财方面，她深知冥冥是从不手下留情的，“只是钱包里的？”

　　“呵呵呵呵，”

　　道高一丈的守财奴已经听不见她的疑问了，她轻巧地用两根手指头就拿走了钱包，熟稔地数了一遍，“福泽谕吉大收获~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个富得流油到我羡慕、想要直接打劫啊~呼呼！”

　　“……对于冥前辈来说，”

　　这种程度，已经不是放水，而是放了一片汪洋大海了，家入硝子问，“秋实小姐是——或者说，曾经是很重要的人吗？”

　　“……”

　　数钱的动作一顿，冥冥保持着丰收的喜悦将空钱包扔回了家入硝子的怀里，“她不会是。”

　　“为什么？”

　　“哎呀，硝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么难缠的孩子了呀？这个还需要问吗，当然是因为——”

　　冥冥把钱小心地塞进了自己口袋里，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不可能成为她最重要的人啊~……”

　　“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这一下，冥冥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硝子，连轴转加班也要注意休息哦。毕竟高专里，只有你一个人能治疗他人嘛。”

　　“转移话题这招对我没用哦？”

　　“唔，看来不回答是没办法了呢……不过答案其实也是想想就能明白的吧。”

　　她垂下眼睫，“她遇到的人太多了，即使是特别的术师，也只是一万个人里面的一个、十万个人里面的一个、百万个人里面的一个。”

　　“……诶？”

　　“所以我就在彻底完蛋之前撤了……哎呀~我的沉没成本啊~现在想起来都心痛的不行啊！所以果然还是讨厌她……哈哈，玩笑话啦，可别告密给五条君和夏油君哦？”

　　冥冥复又笑了起来，“毕竟恋爱中的男人——尤其是恋爱中的青春期小屁孩最难缠、也最小心眼了。那两个人我无所谓，但是硝子你不一样。这可是前辈难得的免费忠告：不要离她太近哦？”

　　“冥前辈在想些什么啊……大脑里除了钱，居然还有余地放置恋心吗？”

　　家入硝子嘴角抽了抽，“不要告诉我是治疗你的时候我的反转术式出差错了啦。”

　　“……不一定是男女之间的爱，朋友、亲人、知己之间的爱，一旦和那个人扯上关系——啊，不好，说太多了，接下来的就是付费信息了哦？”

　　也不给家入硝子拒绝的机会，冥冥倒退着朝她挥手告别，“有的时候，你的行为反而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包容，正是因为你比五条君他们要来的更好利用和掌控——但是不等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额度是无限的哦？即使是无下限的术式，也不可能真无下限到与一个无下限的集团为敌吧？”

　　家入硝子：“！——”

　　她一瞬间，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她快步上前几步，想追着问冥冥几句话，可是这位女性咒术师早就再撤掉结界后闪的无影无踪了。

　　“滴”。

　　手机接受到了一条通讯。

　　她打开，看见是来自玛门前辈的追债信息：“你的是友情价，夏油君和五条君走官方渠道，直接给我卡号打钱，允许你吃一成回扣。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哦，不然我就把你威胁前辈的事情告诉歌姬。PS.小心海外宗教团体。”

　　落款是冥冥。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呼。”

　　不知为何，这种她所熟知模式的前辈又让她一下子放松下去了。明明是在宰她啦。

　　“真是的……恶德前辈。”

　　她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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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冥冥：心中无女人，赚钱自然神！
*Mammon。古迦勒底语，意思是财富。新约中耶稣用来指责门徒贪婪时的形容词。被形容是财富的邪神。玛门，我认为这个称号无比适合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