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月揽觞》雾霜飞雪

2、第一章 深山老林初相识

　　日升月落，好几个轮回。这日，天朗气清，艳阳高照；窗外鸟语花香，窗内……窗内的某只仍在挺尸当中……

　　似乎感觉到了从纱窗射来的炙人阳光，楚觞转转眼珠子，总算是悠悠醒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易的木制内室，房里并无太多装饰，只是简单地放置了桌椅，当然，还有楚觞正躺着的木床。桌上摆着一只竹制茶壶，，壶边上是两个相同材质的杯子，一个颜色暗淡，显然与茶壶是一对；另一个翠绿欲滴，较之一边的兄弟要好看了不只一两分。想来，这较新的一个定是最近才制的。

　　楚觞还在打量着眼前的屋子，然而，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却叫他立刻警惕起来。

　　房门被由外至内推开，动静不大，来人显然不想打扰房里的人。楚觞眯起眼，逆光打量立于门口之人。

　　那人身着白衣，身材瘦长，黑发随意地披散着，倒也不显得凌乱。由于逆着光，楚觞没办法看清那人的面目，往下看去，他修长的手指却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盈盈的珍珠白来。

　　好美——这是楚觞的第一反应。

　　“药。”没等楚觞回过神来，那人端着个碗便进到屋里，不带任何语气地吐出一个字。

　　楚觞愣了愣，倒不是因为眼前的人声音干涩，似乎许久未讲过话；而是因为玉手的主人长得实在是过分妖娆。他肌肤莹白，细眉尾端微微上扬，一双凤眼盈盈若水，说不出的勾人魂魄。虽说同为男子，但眼前的人只是一个眯眼的小动作便叫楚觞看得脸红心跳，差点不能自持。

　　想他楚觞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翩翩佳公子，但和眼前的人一比，那就是一个天上凤凰，一个地底雉鸡，没得比，当真是没得比啊。

　　稳了稳心神，楚觞故作镇定地问：“阁下是谁？我这是在哪里？”记得自己是昏倒在了逆天林里，可现在时什么状况？难道自己登仙了，还看到了传说中的仙人？不对啊，成仙了还要吃药？

　　那人也端起碗来到楚觞身边坐下，面无表情的回答：“孤惜月，逆天林。”

　　美人说话还真是简短啊。看孤惜月惜字如金的样子，楚觞干笑两声，倒有些不好意思再开口询问了。他接过药碗，咕噜咕噜把碗里苦涩的药汁喝了个精光。

　　楚觞并不担心这药会有什么问题，美人要想对他不利，他就算有九条命也没那么好福气在这里喝药了，怕是早早地见了阎王吧。

　　“孤公子，且慢！”见孤惜月作势要走，楚觞赶紧拦下。

　　孤惜月回过身，等待楚觞的下文。

　　“呃……在下楚觞，多谢孤公子相救。”

　　孤惜月歪了歪脑袋，好像在思考什么。半饷，他终于有了反应。

　　“哦。”又是一个字。

　　楚觞这下无语了，美人好像不怎么喜欢说话啊。挫败感涌上心头，楚觞无奈地揉揉额头。

　　“头疼？”孤惜月收住往外的脚步，重新踱到楚觞身边，一双凤眼紧紧盯着揉着额头暗自苦恼的人。

　　美人莹白透亮的脸蛋近在咫尺，叫猛然抬头的楚觞看得热血沸腾，那小心肝啊，扑通扑通地乱跳。乖乖，这不是仙人，是妖精，妖精啊。楚觞暗暗想到。

　　“不疼，不疼。”边说着，他边把脖子向后仰，企图离那张祸水脸孔远一点。

　　孤惜月露出一丝疑惑，然而也不多言，起身幽幽离开。

　　确定美人走远了，楚觞才拍拍胸口，平复了过于活跃的心跳。

　　本来楚觞还有事要问，但经方才那么一闹腾，这疑问也就耽搁了下来。逆天林是武林禁地，孤惜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他在这里生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么，他为何没有出事？楚觞越想就约觉着孤惜月的身份不简单，虽然眼下看不出他的意图，但还是小心为上。

　　半月过去，楚觞的伤基本复原，内力恢复了八九成，已经回到了以往的水准。对此，他除了欣喜外意外的感觉更多一些，如此重伤竟然只用了半个月便恢复得七七八八，说出去还真没几个人会信。看来，那孤美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神医来的。

　　半月来，孤惜月寡言少语的性子没有丝毫改变，楚觞不开口，他就连哼都懒得哼一声；每天除了给楚觞端药，他根本不踏进木屋半步。楚觞也暗地里观察过，他发现孤惜月的生活十分简单，简单到枯燥。鸡鸣而起，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一圈，采些奇奇怪怪的花草；中午替他煎药外加搞些饭菜充饥；到了下午便是坐在那里发呆，往往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明月高挂，这才回到不远处的小木屋休息。

　　在逆天林呆了半月，楚觞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给教中众人传过信。半月渺无音信，可别被当做一命呜呼给竖了牌匾啊……思及此，楚觞立马决定今晚去向孤惜月告别，赶明儿一早便离开逆天林回滚滚红尘过他的大好花花日子。

　　入夜，逆天林里的鸟兽消停了大半，剩下的也屏息敛气，只待猎物稍有松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与致命一击。

　　楚觞不自觉地放轻脚步，慢悠悠地踱至孤惜月屋外。正欲叩门，里头却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竖起耳朵一听，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孤惜月。楚觞心头一紧，赶忙提脚踹门。

　　进到屋内，只见床上的一条身影正蜷缩着身子，不住地瑟瑟发抖。

　　“不要……滚开……不要逼我……不要……”孤惜月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口中断断续续的梦呓着。

　　看出孤惜月的痛苦，楚觞伸手，轻轻拍打他的脸庞，一边拍还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楚觞不敢太大力，如此细滑的皮肤，要是不小心印上了五指印可就不好了。

　　叫唤了半天，孤惜月却没有丝毫转醒的趋势，那痛苦的神情反倒是愈演愈烈，叫楚觞看了也大为不忍。无奈，我们怜香惜玉的楚大少只好扶起孤惜月的上半身紧紧搂入怀中，左手圈着美人的细腰，右手轻抚其背，好让他平静下来。

　　说来也奇了，孤惜月方才还紧绷的身子竟然在楚觞的安抚下渐渐松弛，紧蹙的眉梢舒展开来，就连苍白的面颊也逐渐红润，没了显露的青筋。

　　这下，楚觞悬起的心才缓缓放下。

　　羽扇般的睫毛动了动，怀里的美人悠悠醒来。他看了看楚觞如释重负的样子，又瞟了瞟被紧紧抱住的身子，歪歪脑袋，并无言语。

　　楚觞还沉浸在大大松了口气的状态，见孤惜月来回打量二人这才惊觉自己的动作实在欠妥，连忙手忙脚乱地松开怀里的人儿，跳到一边连连摆手。

　　“别误会，别误会，在下只是看你好像做噩梦了，所以……所以才……”

　　“谢谢。”

　　“其实我……呃？你说什么？”

　　“谢谢。”孤惜月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虽然还是只有两个字，楚觞却听出了其中的谢意，比起以往干巴巴的对话，这两个字的价值显然要高得多。

　　一时间，楚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他自认伶牙俐齿，却总是在孤大美人面前无所适从。摇摇头，心下感叹。

　　猛然想起自己今晚前来的目的，他整整衣衫，抱拳作了一揖道：“在下今日前来乃是要多谢孤公子救命之恩，当日若非孤公子仗义相救，楚某想必已经横尸荒野成了兽食。叨扰多日，给孤公子添了不少麻烦，如今，也是在下离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