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平竖直》官橙

8、尾声

　　临近春节，七扫金八扫银，陈树把屋子收拾的亮堂干净。

　　赫尔辛基大学孔子学院内也一派喜气洋洋
　　锣鼓喧，春意闹，孔院邀你过大年。

　　芬兰孔子学院每年在春节前夕都会举办一场春节联欢会。时长达四个小时。

　　接邵平电话的时候，陈树正在礼堂挂灯笼。

　　“你回家了吗？买年货了吗？对联呢？我正在挂灯笼哦。”陈树清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你慢点说话，我没回家，工作室有点忙，吃饭了没？”

　　“你可不能剥削劳动力啊。”

　　邵平看着空无一人的工作室笑着应下。

　　半个小时后，大孟朋友圈更新吃喝玩乐。

　　“你们放假了？”陈树的信息发过去。

　　“早放假了。”

　　陈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工作室还很忙吗？邵平为什么不回家？”

　　对面没影了。

　　半天发来一大段文字。

　　“邵哥是我发小，我从小就跟邵哥后面混。他父母在他十六岁那年离婚，后来分别重组了家庭，再无联系。他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大一上学期的时候，奶奶也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了。以往每年的春节，我喊他回家过年，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无亲无故四个字刺激着陈树的神经。

　　“你忙不忙呀，你可不可以来陪我过年？工作的事先放一放好不好。”陈树撒着娇，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邵平握着手机眼眶微热应了声好。
　　工作室很黑，邵平靠在窗边看着手里的画。

　　是两年前陈树眉眼弯弯对她说新年快乐的样子。

　　邵平一出机场就看见人群里举着牌子的陈树。

　　我的男孩！新年快乐！

　　牌子举得很高，邵平一眼就看见她了。

　　陈树飞奔着扑进他怀里，仰头笑：“喜欢吗？我找同事借的。”

　　“喜欢。”邵平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陈树忍住泪意亲了亲他的下巴：“我们回家！”

　　公寓里暖气很足，陈树把大衣脱下来挂在墙上。

　　行李放好，两人直奔学校。

　　刚坐下，邵平就被学生围了一圈。

　　“是老师的男朋友吗？”

　　“嗯，他叫邵平。”陈树挽住他的胳膊。

　　“shao ping 我好像见过名字这个。”

　　“书法课，老师写，一整张在纸上。”

　　陈树的脸腾一下红了，把学生推走准备节目了。

　　邵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写我的名字？”

　　“是的，怎么了！”陈树凶巴巴的瞪他。

　　礼堂很热闹，台上两个芬兰学生正在用汉语表演相声。有些滑稽的发音令人捧腹大笑。

　　节目快到尾声了，台上大合唱的声音巨响，震得整个礼堂明晃晃的。陈树捏了捏邵平的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夏天我就回国了，你要不要带我去山城转转。”

　　身边的男人对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应了声好。

　　六月，陈树站在莱昂纳多工作室门口，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女孩鱼贯而入。

　　“嗨，你也是来应聘模特的？”有个姑娘拍了拍陈树的肩，“这次封面画是出两份，一份照片版，一份油画版。你想面试哪个？”

　　陈树还没说话，就见来通知面试顺序的大孟激动起来。

　　“别告诉你们老大，报名表给我一份。”

　　陈树捏着手中的报名表，挑了挑眉头。吆，这数据够详尽。

　　搁这选美呢。

　　重重的在报名表上名字那一栏写上陈树两个字。

　　三围是吧？

　　陈树冷笑一声，大笔挥上邵先生不清楚吗？

　　照片那一栏大言不惭的写上梦中情人。

　　然后心满意足的盖上笔帽。

　　大孟看着已经在沙发上喝着果汁的老板娘欲言又止。

　　办公室内，邵平正在电脑旁作图：“选好人就交给小六吧，这期封面他来画。”

　　另一张椅子上的男人抬起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算了，来帮我看看哪个更上镜。”

　　邵平懒懒地看着一打报名表：“自己选。”

　　“这谁，照片也不贴，还写梦中情人。”男人乐呵住了继续往下念，“陈树，性别女，年龄…”

　　邵平劈手就夺过了表，仔仔细细浏览了一圈笑了。

　　陈树正抱着一本杂志细看，忽然发现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邵平搂着她的腰肢在她耳边说了一串数字。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出去玩吗？”邵平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陈树的头发。

　　“去哪？”

　　“带你回家。”

　　山城很热，两人走过一条很长的废弃的铁路。
　　路边的狗尾巴草已经枯黄了。一步一个石墩，旁边是像塔楼一样的老房子。

　　大门的铁环很新，院子里也很干净。

　　“你经常来打理？”

　　“嗯，有空的时候会飞回来呆一会。”

　　晚间，陈树睡在邵平的床上，窗帘没拉。月色印在他的脸上。

　　邵平失眠了。
　　他很多年都没有在这间屋子里睡过觉了。

　　每次回来呆到再晚，也不会睡在这空荡荡的房里。

　　邵平翻了身环抱住她：“我和奶奶以前就住在这栋房子里。爸妈以前也住这，后来他们都走了。爸妈重组家庭之后再也没管过我，每月倒是会按时汇款。再后来嫌麻烦，一次性转了很多给我。我想着，我和奶奶过，也挺好的。后来奶奶走了，我再也没有勇气回家过年了，在外面过的不知道第几个春节。那天我遇到了你，你和我说新年快乐。当时就在想哪家的姑娘…”

　　陈树扭了扭身子，正对着邵平拥住他。她开始讲她从小到大发生的事，连小时候一些捉猫逗狗的事也不放过。

　　见邵平愉悦起来，陈树抬了抬头吻了吻他的眉心：“知道我这么多秘密，可是要杀人灭口的。”

　　邵平眼睛里含着笑意正要开口，被陈树一句话震在当场。

　　陈树贴着他的耳廓说：“我不会走的，你要不要娶我。”

　　陈树感到有泪滴在她的脖颈处，烫的她心底疼。

　　邵平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一会。”

　　行李箱被拉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

　　邵平翻身上床把陈树压在身下细细密密的吻着，手掌罩住了她的整个小手带过头顶。

　　陈树被他亲的晕头转向，脑子里却想着：老娘说这么感动的话，你不表示表示就算了，还下床去拿计生用品。

　　很好。

　　“我来例假了。”陈树平静地说。

　　邵平抬头看了她一眼，兴奋地说：“没事，洞房花烛夜以后补给我。”说完又亲了亲她。

　　“谁跟你洞房花烛夜啊？”陈树笑骂了一句，推搡开他，突然发觉手上多了个东西。

　　戒指。

　　敢情刚下去是拿这个了。

　　陈树在心底鄙视了自己的没羞没臊，另一只手轻抚过戒指的纹路。

　　“跪都不跪，就想让我嫁给你？”

　　砰一声，陈树都替邵平膝盖疼。

　　她挑起邵平的下巴，半晌缓缓的说了一句：“其实我没来例假。”

　　邵平吻住了她，在这世间的最美的烟火里，找到了人生挚爱。

　　从此一路披荆斩棘身后铠甲相随。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