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一只猫的潜伏

5、第 5 章

　　坐在游弋车的副驾驶座，王珂这才发现车之所以价格天差地别还是有些道理的。
　　王叔的大儿子是个公务员，有个小车，王珂还记得去年工期结束的时候他儿子来接王叔，正好带上柳姐还有王珂一起。
　　对比一下游弋的车，王珂觉得那真的是一个招待所一个大酒店，光说看上去的质感就像塑料和贵金属的差别。王珂倒不觉得车有个高低贵贱，只是她想起来那天王叔儿子的老婆瞅王叔的那个眼神，充满着嫌弃还有厌恶，心里面真就有点委屈。
　　王珂看看游弋，游弋侧着身子在系安全带。

　　“王珂，我发现你今天总看我欸。”游弋笑着说，然后把车开出路边的停车位。
　　王珂把眼神收回，她说：“礼尚往来。”
　　这句话惹得游弋噗呲一声笑出来，她心情很好，打开音乐播放器。
　　播放器放着王珂听不懂的语言，曲子活泼欢脱。她们还在郊外，路上少有车来车去，王珂看向窗外往后飞奔的树影还有白色的宣传栏板，一时间觉得自己体会到一丝自由的感觉，这种自由没有漂泊感，和王珂常体会到的那种不一样。
　　王珂喜欢听老歌，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类型的曲子，什么风格，她喜欢听上个世纪的歌，她觉得那些歌词和乐调才让人百听不厌。

　　正是周末时间，车开到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就开始堵车了。
　　交错的车流，恼人的喇叭声，还有闪着光的车尾灯和挂在头上的红绿灯。车子像青蛙一样一步一动，晃得人脑袋晕。
　　“游总，你可以从前面右转，然后走另外一条路的。”王珂说。
　　“右转就换方向了啊，我们要去大地的。”
　　“我给你指路，这里是高速下道的地方肯定堵车，我们不走大马路，没那么堵车的。”王珂说，然后大致说了一下要怎么走。
　　游弋不清楚，都不太知道王珂说的那些路是不是存在，还是打着右转灯，从车流里面挤了出去，脱离只能断断续续前进的情况。
　　最后经过好几条小路，真就撞到了大地商圈的门口。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后，游弋拍拍王珂的肩膀说：“托你的福，还早到了一会，下车吧。”

　　商场的灯光亮堂堂照进王珂的心里面，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答应游弋了，她不想进这个地方，她或者宁愿去路边的小摊。
　　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学生，穿着的衣服在王珂看来都差不多，就连鞋子也是差不多的。王珂知道那是品牌，她也知道别人除了消费商品本身还在消费名牌称号，或者还有艺术设计价值。王珂也想得清楚，这些千奇百怪的消费内容就是时代发展的需求。
　　商场里面有一种淡淡的独特的气味，这种气味让王珂的脚步有所停留，但是在大量人涌进电梯之前，游弋拉着她的衣袖出去了。
　　“怎么了？王珂，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晕车了？负一楼有药店，要我买点晕车药吗？”游弋问。
　　王珂摇摇头：“不用的，游总。”
　　她不是晕车，她只是有点不习惯，王珂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一个空旷的广场上面，四周人来人往，她在人群里面察觉到了一种孤独感。

　　游弋在顶楼一个餐馆定了包间，进门之前，王珂扫了一眼门口的菜单，上面一道菜的价钱是她那件绿色棉服的好几倍，她呼出一口长气，走了进去。
　　带她们进去的那位服务员的腰就像被安了什么一样难得直起来，灯光有些暗，走道有些长，最后在一扇暗黑色的门前，服务员才说：“就是这里了，祝您用餐愉快。”
　　游弋推开门进去，王珂对那服务员说了声谢谢，收到一句不用谢。

　　一张约两平米的桌子上面用一个陶瓷瓶装了一束百合花，然后是被摆好的餐具。
　　等游弋坐下之后，王珂才把自己安在游弋对面的位置上面。王珂右手边是透明的落地窗，望出去就能看见地面的车流还有人群，边上的墙上挂了几张画，王珂还挺喜欢。
　　坐下之后，游弋说：“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就随便点了些。”
　　“没有。”
　　说话间，门被推开，一位服务员推着一辆车进来。

　　“游小姐，这是您的红酒，要现在打开吗？”
　　游弋点点头，王珂看见红酒被倒入一个透明的长颈玻璃容器，接着听见游弋问她：“王珂你喝吗？”

　　王珂喝酒吗？喝的，不过不是红酒是啤酒，但是也说不上喜欢，只是有时候王叔喝白的，她也顺带喝点。至于红酒，她只喝过一次，她觉得太苦了，还不如五块钱一大桶的葡萄糖酒。
　　“我不喝的，游总。”王珂说完，看见那服务员悄悄看了眼自己，这让王珂有点奇怪，等到那人走了之后，王珂才从那种诡异的感觉里面出来。
　　陆陆续续的菜慢慢上来，游弋点了不少，但实际上加起来的量并不多。
　　看着有个盘子上面放着几小块吃的，就像大海上飘着一块黄色的木舟，虽然不是花的自己的钱，王珂却忍不住心疼。

　　“王珂，吃完饭还早，要不去做点其他事情？”游弋试探性问道。
　　王珂一笑，说：“不用了吧。”
　　“吃完才七点，直接回家，不是白出来了。”游弋说，“我们要不去看个电影？”
　　王珂知道游弋可能会请她做些其他事情，但王珂并不太想去。
　　“游总，哪有老总拉着工人看电影的。”
　　“那，要不去逛逛街？”
　　王珂觉得最后游弋总有说法让她再留下来一会，于是妥协道：“我们去步行街走走吧。”

　　吃的摆了不少，落到王珂肚子里面却填不饱，是因为的确好吃不少吗？
　　王珂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以前有个工地时间赶得紧，话说多了，饭就吃得少了，做完活之后也没有地方再吃点什么，只能空着肚子咕咕叫，难受得很。再往前的时间，如果王珂是在学校吃饭，那她还是爱说话的。
　　游弋则时不时地开口说些话，一会问问王珂喜欢什么颜色，生日多久，一会又问她看不看电影。
　　“以前我喜欢看电影的，出来打工之后就不怎么看了。”王珂说道。
　　“那你喜欢什么电影啊？”
　　“我以前都是跟着我舅舅看电影，他喜欢看《海上钢琴师》。”

　　游弋忽然提高声音：“那正好啊！王珂，这个电影要重回院线放映了，你想看吗？”
　　王珂一愣，她的确想看，但是她并不想和游弋一起去，不过王珂还是给自己留一步：“我想想吧，如果条件允许的话。”
　　“那到时候我来找你。”
　　王珂想，如果到时候游弋对自己没兴趣了，那就自己一个人去看吧。
　　来了北洲之后，她再也没有看过一部电影。

　　王珂不经意间挂上笑容，她想起过去的时光，看着那个叫做醒酒器里面红色的液体，也想学舅舅喝上一两口。

　　在服务员整齐的欢迎下次光临声中，王珂和游弋离开了这家店。
　　游弋看看走在身边，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的王珂，说：“王珂，我可以挽着你吗？”
　　“游总，我衣服不干净的。”
　　游弋知道，王珂今天选了一件她没穿过的衣服出来，怎么会不干净。
　　“好吧，那下次再说。”
　　在游弋这里，王珂对自己的态度是若即若离的，大部分时间王珂都冷冷的，可能有那么一两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会接过去聊两句，说到兴致的地方，还会笑，但也正是这种氛围让游弋明白，王珂对自己可能真的没兴趣，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在骚扰王珂，如果自己不是游总，说不定王珂都不会搭理自己，但是如果自己不是游总，王珂会不会愿意把自己先当做可以来往的朋友？
　　现在没兴趣，不代表以后没兴趣！游弋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靠着真诚打动她。

　　离开商场之后，没几步就到步行街了。
　　王珂没吃饱，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花钱在外面买吃的，她打算一会回去煮点面条填肚子。
　　脑子这么想，但是眼睛不这么做，她看着那些互相喂食的小情侣，饿这个字还是在她脑袋里面晃悠。
　　“王珂！这家的酸辣粉可好吃了，我去买两份。”游弋说完，没等王珂回答，就已经去排队了。
　　看着排在队尾的游弋，王珂忽然之间有些感动，她忍不住看着游弋的脸，发现游弋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很动人。

　　步行街多的是人，但是王珂决定这里更像生活的一角。
　　等游弋回来之后，两个人也像其他人一样坐在路边的木椅吃粉。

　　“好吃吧！”
　　“嗯，好吃的。”就是有点辣。
　　王珂抬头，看见游弋嘴角沾上辣油，把碗放下从裤子口袋里面取出一张纸，递过去，说：“游总，擦一下嘴。”
　　“啊，好的。”游弋接过纸。
　　游弋的唇本来就透亮水润，沾上油之后愈发像抹了什么东西一样诱人。
　　王珂把脑袋偏回来，在心里面暗道不妙，她决定还是得离游总再远一点，但是不至于得罪她。

　　街边的叫卖声，还有食物热气在木制的街道上面渲染出一副热闹的街景，就像书里面写的最吸引神仙的场景。
　　走到路的尽头，王珂说：“走吧，回去了，游总，不早了。”
　　游弋一看时间才八点，但是又想到王珂的工作时间和自己不太一样，于是点点头，说：“走吧。”

　　王珂打算往回走，被游弋叫住。
　　“不回头去车库那里吗？”王珂疑惑。
　　游弋伸出手，还是扯着她的袖口把她拉回来，在王珂反应过来之前，笑着说：“这边走一样的，这些地方的路我还是更熟悉一些。”
　　“哦，那走吧。”

　　王珂并不打算再让游弋开车送她回工地，她想一会坐地铁回工地。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送游弋一路到车库，车库暗暗的，王珂不是很喜欢。
　　“那不行！有来有回，怎么可以不送你回去？”游弋却坚决反对。
　　“游总，我坐地铁一样的。”
　　“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怎么能一个人走回去呢？”
　　王珂无奈，其实地铁口就在工地边上，走几分钟就到了。
　　游弋不同意王珂一个人回去，她这次直接上手把王珂往车子里面塞。
　　王珂拗不过，最后还是被游弋送到工地门口。

　　“游总，我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王珂说完，走下车。
　　车内温度一下子散去，冷风刮过她光溜溜的脖子，她缩了一下，然后和车里面的游弋做摆手。
　　“王珂，明天见。”游弋说完，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然后开车离开了。

　　“真冷啊。”王珂嘟囔道，转个身子抬头就看见柳姐。
　　柳姐一辆严肃，站在工地门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