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一只猫的潜伏

21、第 21 章

　　六月七号，八号两天是高考的日子，北洲中学的学生提前三天就离开学校，为考试做准备。平时里面一到放学时间就变得热闹的校门口此时就像个普通的街道。
　　北洲中学建校早，所以一来面积不大，而来被众多楼房包围着。学校在马路边上修了个门牌，但实际上从这个门再往里面还得有五分钟脚程才到真正的校门。
　　这段路，一边是隔壁小区的游泳池，一边是饭馆和文具商店，路两侧宰了不少树，不高，但是很茂密，王珂不认识。树上面挂了不少灯，到了夜里面会变成暖黄色，就好像杏叶一样，又明晃晃的，很漂亮。
　　王珂搬到这里有一个多月了，一个月下来，她终于习惯了当前的生活，每天跟着北洲中学的铃声作息。唯一让她感觉到有些没办法的就是午餐。学生的吃饭时间算下来也就一个小时，对于王珂来说，煮饭，改刀，炒菜，吃饭，洗碗。这全部做下来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好在她只有一个人，一顿饭一道菜就解决了，但往往吃完之后，她也没有太多午睡的时间了。
　　屋子是游弋的房子。原本王珂只想着找个教师公寓租一间卧室，但是游弋偏偏说她也要一起，要么租下一整套，要么就去她的房子里面住，王珂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游弋，不再单独租屋子。
　　游弋说，她以前在北洲中学读书的时候就住这里，两间卧室，一个客厅。
　　游弋把卧室改成了书房，将原本放在客厅的书桌和王珂两个人一起抬到了书房里面，然后又买了一个大书架。
　　学校门口的书店不卖教材，还是游弋和她说，这教材得在打印店那里买。打印店的老板和学校合作印资料，算起来，一年能赚不少钱。

　　“那个，小王啊，你上次要的教材，我都给你买回来了，你有时间来拿一下。”打印店的老板打电话来说。。
　　“我马上下去，谢谢。”王珂把电话挂断。
　　将台灯关了，王珂踩着拖鞋就出门了，她刚出门几步，又回头把鞋子换成了平时穿的运动鞋。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女人，家里有一个上初中的女儿。
　　“吃过晚饭了吗？”老板问了句。
　　王珂点点头。
　　老板从柜子下来提出来一叠用扎带捆好的书，放在桌子上面发出一声闷响。
　　“这大家都是买的上册的书，下册的书我是专门联系人给送来的。”老板说，“花了我不少精力呢。”
　　王珂微笑，说：“谢谢。”
　　“誒，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老板拍了拍王珂的背，又说：“上次和你一起来的小游今天怎么没来啊？”
　　“她上班。”王珂说，“这一共多少钱啊？”
　　“也是，她应该挺忙的。”老板坐回凳子上面，“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是个风云人物，这去自己家的公司肯定还是要做事情的。”
　　“阿姨。这一共多少钱啊？”王珂又问。
　　老板摆摆手，摇摇头，说：“不用给了，小游给过了。”
　　“这样。”，王珂提着箱子转头就要离开。
　　“那个，小王啊。”老板叫住王珂，“你和小游是什么关系啊？你俩也不一个姓。是表姐妹吗？”
　　“以前是同事？”王珂笑。
　　“同事？小游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帮人。”
　　店里面的灯白亮得王珂眼睛有些痛，打印机的声音一阵一阵打她耳朵，王珂抱着一大堆书快步走了。

　　打印店往边上走大概十几步就是文具店。
　　其实这校门口的文具店有三家，但偏偏就这家什么名字也没有的店最受欢迎。
　　其实，王珂原先都不知道这是家文具店，她记忆里面的文具店总和小包零食有关系，一个店铺里面，一定是外面是吃的，里面是看上去就很挤的摆满了文具的货物架。
　　这家无名店，倒像是卖礼品的一样，门口摆放着几个大娃娃，一眼可以看见墙壁上挂着的耳机和充电器什么的。如果不是游弋告诉她，她可能都不会进店铺门。
　　王珂把书放在门口的长椅上面，然后进了店铺。
　　路边的灯才刚开，还没有亮起来，于是暮色沉沉，掩埋了书的身体。

　　最开始过来的那天，把家里收拾完，去超市买了东西，吃过晚饭，游弋带着她逛了一圈周边。
　　王珂这才知道，自己上次来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对于哪家店怎么样，哪个书店和学校合作这些东西完全不清楚，就是打印店的事情，游弋不说，她肯定自己也不知道。

　　笔的样式五花八门，在陈列架上面。王珂看了看挂在最外面的十块钱一只的那种笔，上次和游弋一起来，游弋一下子就拿了好几盒这个笔，说这是她高中用过的最好用的笔。
　　“太多了。”王珂把笔都给放回去，最后游弋坚持下才拿了两支黑的，一支红的。
　　王珂倒是没想过那笔用了这么久才写完。但是她算了算价钱，合下来，还是不便宜。
　　王珂拿了一只按动的黑色签字笔，六棱柱一样的笔管。笔三块钱，不贵，但是对她来说也不算便宜。接着凭着记忆又从架子顶上拿下一盒自己还有牌子印象的笔芯。
　　上一次来，所有种类的商品，基本游弋说了用得上的或者更好用的东西，游弋都挑挑选选，硬是都给王珂捎上了，就连记单词的小本游弋也给她选了卡片的那种。

　　王珂笑了笑，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是在学做一个学生一样，或者说，她这是在过迟到的高中生活，只是那些本来需要自己摸索的东西游弋都直接告诉她了。

　　今天是周六，不过游弋她们公司是放大周末那种，一个月就一个大周末，这周不是。所以游弋一大早还是出门去了。
　　自从来了北洲中学之后，游弋的起床时间又往前走了二十分钟，不过，和以往不一样的是，她现在可以在家里吃早饭了，早起的王珂会做一些简单的吃的，让她填饱肚子再走。
　　晚上，游弋回来的时候一般是七点多，按照王珂的时间表，她多半还在自习。游弋会轻轻敲门，然后从背后抱一下王珂或者亲一下她的脸颊，表示自己回来了。
　　今天游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公司有些事情把她拖住了。

　　游弋打开门，却没有看见她平常已经习惯的书房门缝里面漏出来的光，整个屋子都有些灰暗。
　　她歪头，看屋子的其他地方，都没有看见王珂的身影。
　　“王珂？”游弋还是轻轻敲书房的门。
　　没有回应。
　　游弋把门推开，如她所料却又有些意外，王珂不在书房，或者说，王珂不在家。

　　游弋这才拿出手机给王珂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没有人接，游弋又打了第二个。滴滴滴几声响之后，电话通了。
　　“王同学，怎么不在家啊？”游弋问，“在哪啊？”
　　“马上到了。”王珂的声音忽然好像变远了，就好像她把手机拿远了。
　　王珂的声音又传来：“你才到家吗？”
　　“对啊。”
　　“公司有什么事情吗？”王珂说，“比平时晚了好久。”
　　游弋不自觉笑起来，她说：“对啊，今天个项目拖了蛮久。不过，你怎么不在家啊？”
　　“我去拿书了，打印店的刚给我打电话。”
　　“那你快点回来，我买了醪糟汤圆，还是热的。”游弋说，停顿了一会，她又说，“你书肯定很多，我来接你。”
　　说完，游弋把自己的包放桌上。她的鞋还没有脱，就这样快步走出门了。

　　游弋电话挂的快，王珂还没有反应过来，电话里面已经只有嘟嘟的声音。
　　王珂把方才为了接电话而放下的书又重新抱了起来，下意识加快脚步往前走。
　　和保安交换一个眼神，通过小区的闸机。王珂开始小跑起来，最后在要靠近单元楼的时候，终于隔着透光的草丛看见游弋正朝着自己快步走来，手还在梳理额头的碎发。
　　“王珂！”游弋跑了起来，她伸手想去接王珂抱着的书。
　　王珂却用右手把书和装笔的袋子给单手拎住，腾出左手来，一下握住游弋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王珂说。

　　“我明天要去柳姐那里看看，宝贝你要一起吗？”电梯里面，游弋忽然开口问。
　　“嗯？”王珂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呢？”
　　电梯门开了，游弋边走边说：“不会什么？不会帮她？”
　　“不是。”王珂说，“只是，只是觉得你可能不知道怎么开茶楼？毕竟感觉那好像不是大多数年轻人会做的事情。”

　　游弋把门打开，她哈哈笑了两声，说：“那你想错咯，我以前还经常和我们高中同学出去茶楼打麻将呢，所以对麻将馆还是有所了解的。”
　　“欸，这样吗？”王珂说完，又抱着书往书房走去。
　　“我收拾一下！”王珂大声朝门外说。
　　出来的时候，游弋正好端着冒着热气的碗往茶几上面放。
　　“刚刚加热了一下。”游弋递过来一个勺子。

　　小汤圆软糯，有些烫口，醪糟有一点点酒味又带些甜味，让汤变得有些稠，抿一口让人胸口温热。
　　“柳姐的店现在怎么样了现在。”王珂问。
　　“挺好的，东西都置备好了，收拾好了，就看什么时间开业了。”游弋说，“明天一起去看看？还是说，你要学习？”

　　“嗯。”王珂点点头，“去看看。早上吗？”
　　“都可以呀，看你。”
　　“下午我想去逛逛，你有空吗？”王珂闷头吃汤圆，声音显得有些浊，“我没怎么逛过街，想去试一试。”
　　游弋猛点头，说：“可以，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