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拾年檀香

11、第十一章：一位作家的独白（6）

　　若是开始计算时间的话，现在应该是上岛第六天了。
　　我们几个内部已经开始发生矛盾了，思南死了之后，忆北整个人就窝在了房间里不见人，白晴欣和弱唯她们也试过敲门，但是里面的忆北犹如死了一样，什么也不回应。
　　回到房间之后蕾莉亚已经睡着了，我是第二天早上告诉她的，但是没有说昨天那声巨响就是思南，我们几个人坐在桌子前开始思考怎么办，原本的群体现在分裂了忆北，只剩下我们6个女生，这栋别墅几乎充满了尸体，几个女生也不敢轻易地走动，就这么待到了中午，我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
　　“抱歉。”我举起手告诉她们我有点饿，并且问这里有没有人会做饭。虽然是有的，但是我们也不敢用这里的食材，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毒，本来想着回去那点小零食好了，但是白晴欣叫住我们，说这里的菜是没有毒的，她试了。
　　嗯，她确实试了一下，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吃了下去，然后再吐出来——有些菜不能生吃，为了确保没有毒，她只能这么做。确实白晴欣是一充满着温柔和关爱的人，我反正是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会做出如何残忍的事情。
　　确定了菜里没有毒，我们就放心了，会做饭的女生进厨房帮忙，我和林娴秦在外面查看是不是有异样，但是说来也惭愧，我其实不是很会做饭，虽然家常菜还是会的，但是不巧的这里的蔬菜不是我擅长的类型。
　　观察别墅周围，我和林娴秦没发现什么异常，说到这里，我们也一直有一个疑问——凶手，也就是陈莹，到底是怎么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溜进别墅里然后把中岛堂小姐引导外面砸死的呢？这个手法我和林娴秦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的专业是文学专业，有读过一些侦探小说，但是完全不够用的；而林娴秦虽然是医疗专业，但是攻克的是外科医疗，并不是心理，这样之下我们两个人只能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了。
　　我是深信那个时候的中岛堂是自己跑出别墅的，因为我确实看见了，手指，肢体的细微动作用丝线是无法控制的如此细微的，而当我开始回忆中岛堂是怎么跑出别墅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地上没有收拾的玻璃碎片。
　　那个玻璃碎片似乎就是当时中岛堂打碎的那个。
　　我捡起玻璃碎片看了下，上面没有胶水的痕迹，再加上这个荒岛是密闭的，我敢确定垃圾还没被扔出去。在后院找到了剩余碎片之后，我和林娴秦大致的拼凑了一下，确实是那个玻璃制品的装饰物，当时我记得中岛堂是被滑了一下，撞碎这个玻璃制品的，之后就几乎精神崩溃的跑出去了。
　　林娴秦当时拉住我，在我的耳边说她有一个猜想，但是这个猜想有点犯限。
　　她的说法，以我的文化水平实在是难以重述一遍，因此我就找到了林娴秦，请求她再帮我重新说一遍，在这里我抄的是原话：
　　“中岛堂的精神恍惚，我不能保证她是不是突发性的精神疾病，这种病突发性强，而且患者破坏力会大幅度提升，具体的原因可能还是需要化验中岛堂的水杯。精神虚弱的人只需要一点惊吓或者引导就可能会出现自杀或者乱跑的现象，我不排除中岛堂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加上陈莹的引导出现的这种情况，但是阿米莉亚，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必须要小心。”
　　她这话是真的，也是一把钥匙，我看着地上的玻璃，结合了林娴秦的话，不由得开始沉思起来。
　　也许陈莹真的是一个操纵心理的好手。
　　我们两个仔细回想了中岛堂的行动轨迹，但是用一段时间我们永远是空白的，因此我和林娴秦上楼询问了正在办公的弱唯，这个姑娘虽然软弱了些，但是也很会照顾人，询问中岛堂的时候，她几乎是知无不言，根据她的说法，中岛堂从发现霍尔斯尸体的时候就开始精神不太好了，到后来又听到了我们说卡琳娜死了的时候她就要去一趟厕所，但是从厕所出来之后就疯了一样，然后就是我们看到的惊悚的一幕。
　　也就是说，她的变化是从去了一趟厕所开始的。
　　那么厕所里会有什么呢是有什么导致她心情突然出现问题吗？这些问题缠绕着我，促使我去了厕所看看。
　　这里的厕所很远，也比较偏，说真的这两天我都没怎么去看过，三层是有厕所的，只有一层我没记住。弱唯带着我们去看了一层的厕所，距离地下室很近，但是有一段距离，而且在厨房也是看得到的。
　　厕所里面就是普通的样子，我们走进去看了所有的细节，但只是表面上。之所以说是表面，是因为我发现镜子和墙壁上有一些稠涩的痕迹，这些若只是看是看不出来的，我托弱唯把热水打开，水龙头出水的一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弱唯一下子抽回了手并且大叫了一声——那水的温度少说有60以上，被这么烫一下，弱唯的整个手臂就已经红了。
　　林娴秦带着弱唯出了厕所去厨房找凉水做紧急措施，我则是待在厕所里面观察者四周。水汽渐渐地升上来，狭小的空间里立刻充满了白汽，我看着周遭的墙壁，思考着中岛堂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看到这些消息：墙上写满了接下来死的就是你，出去之后你就会死，玻璃破碎就是你死的方式，这些都证明我之前的推测是对的，陈莹用蜡或者是肥皂在这上面写了字，一旦有水或者雾喷在墙壁上这些字就会显示出来。
　　但是中岛堂到底做了什么呢？
　　上个厕所应该是不需要开喷头的，或者说，她是有其他的发热装置，这些东西便捷带在身上，细数的话最常见的就是火机，然后便是暖宝宝。
　　那么，中岛堂会抽烟吗？
　　顺着这个消息，我关掉了水龙头，但是就在触摸水管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水管上是冰凉的，或者说，冰凉的是水。
　　从打开，到字的浮现，再到刚才的瞬间，中间不过是5分钟左右，水温就就降下去了，那说明在这之前有人故意调整了水温。
　　掌握了这些线索，我迅速跑回了卧室里，拿起笔写下了这些消息，但是我始终有一个疑问，那就是那个玻璃制品。
　　下楼之后，我去了那个柜子看了一眼，很遗憾也很可气的是，柜子太高了，我根本看不到玻璃制品的位置，本来想着垫脚尖没准能看到，但是垫了脚尖我也只看到一点点……该死的柜子！该死的身高！
　　林娴秦从我身后走过去，看我在这里垫脚垫的脚酸了，就过来帮了我一把，当然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林娴秦真的有够高的，几乎高了我一个头，她站在那就能看到柜子上什么情况，根据她的描述和我后来搬椅子看到的场景推理的话，我想应该是有人有意移动了这里玻璃制品的位置，而且之前白晴欣还洒了水，这些都结合起来的话确实有概率会让中岛堂变得疯疯癫癫的。
　　但是有这些也是紧紧不够的，让一个人相信自己真的会被杀应该还有别的因素刺激，比如说死亡提示，我想中岛堂大概率是看到了有关于卡琳娜或者别人的死亡提示，之后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那些字，认为自己也会这样死亡，而且根据林娴秦说的，她可能是被下了药，这些让她精神极度衰弱导致了悲剧。
　　那么，陈莹小姐，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呢？
　　我想着这些走到客厅，蕾莉亚正在招呼我吃饭，确实，饿着肚子也不能干好事情，所以我就走过去了，饭桌上摆了许多家常菜，都是最常见也最好做的，我们剩下的人坐下来吃饭，但是迟迟不见忆北下来，因此做饭的女生们特意做了一份单独放在了忆北的房间前。
　　这大概是我们吃的最舒服，也最像度假的一顿饭，没有杀人案，没有成贤中学，大家聚在一起聊自己的志愿，以前的有趣事情，吃完了刷碗，都睡了午觉，这大概是最舒服的一天了。
　　当我醒的时候，已经是3点了，我都惊讶我是怎么睡这么久的，起身之后发现大家都还睡着，只有蕾莉亚走出去了，我跟着蕾莉亚走到外面，这个时候的岛天黑的快，也比较冷，蕾莉亚站在距离别墅不远处的海边眺望，那是码头的位置，向着那个方向可以看到我们来的时候的机场，但是相隔太远，我们只看到了无尽的大海和即将落下的太阳，蕾莉亚少有的把头发扎了起来，有些悲伤的看着海面。
　　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多少有些凛冽，伴随着海浪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拍打着我们。如今我们也无处可躲，屹立在这里也仅仅是世界的一角，渺小，弱不禁风，这些都是如今的我们，海浪冲刷着沙滩，我走到蕾莉亚身边，看着她，忽然想到我曾经也见过这样的一个姑娘。
　　她站在高台上，看着远处的高楼，那个身影和这时候的蕾莉亚竟是如此的相似，我试着拉起蕾莉亚的手，看她的眼眸。
　　她问我，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
　　那一瞬间，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面对着那样的紫色眸子，我说不出谎话，我也不想对她撒谎，我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告诉她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告诉她，我会带着她出去的。
　　就像那时候我告诉王慧佳她会活下去一样，我相信我能够做好，不会重蹈覆辙惠佳的悲剧。
　　我这么告诉她，也这么告诉我自己。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语气太差劲的缘故，我总是会被别人打断。
　　这次是白晴欣，她告诉我忆北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他，就连饭菜都留在了房门前没有动,房门打开之后里面的窗户传来一阵阵的凉风，忆北不见了。
　　这一切，都是在忆北自己把自己锁起来的密室里发生的。
　　而，这一切也只是白晴欣告诉我的，我完全没有亲眼去看的“密室失踪”。
　　我们几个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别墅，路上路过海边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那颗小钻石，等我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停下脚步了。
　　蕾莉亚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担忧的两个人，又想起了那个少了小拇指和右臂的尸体，白晴欣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我问她是第几个来这个岛的，有没有看过或者勘察过这个岛。
　　“我比较靠后……当时上了岛就看到了熟人，就是陈莹，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
　　可是她说的这些话几乎都和杀人凶手有关系，怎么也不能算作是可信度高，白晴欣可能也知道这一点，又说清水弱唯可以作证。
　　可是这些我都不能信，现在来说，我信任的人只有蕾莉亚和林娴秦，更何况我也说过，弱唯这个人有着强烈的自保心理，很容易就会说出谎话，而且自己也会深信不已，这更加让我无法相信弱唯说出的证据，忆北已经失踪了，现在留下的陆瑜年我并不熟悉，或者说熟悉她的林娴秦也并不相信她，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保证陆瑜年会不会说谎。
　　因此，我便和蕾莉亚说让她先回去，我去山上看看，但是我这个举动显然是让白晴欣很意外的样子，她不断地和我强调忆北在别墅里，但越是这么说，我便越是要去山上看看，不是因为作死，而是往往她们却强调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问题就会自己出现。
　　白晴欣也拗不过我，只好同意，我们几个人向着山上走，我想起第一天我和蕾莉亚好像也在这附近就停下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的是，我们手机还有电，而刀子也还在我的兜里藏得好好的。
　　一路上我就看见白晴欣在打字发消息，但是也不知道发给谁的。继续向着山上走着，指针已经滴滴答答的走到了4，我们几个人应该也是走到了半山腰了才对，但是一路上安静的很，完全没有任何意外，我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心里总是隐隐的发慌。
　　白晴欣的手机总是响起提示音，我们走了大概又有20分钟，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什么，身后的蕾莉亚吓了一跳蹦到了白晴欣身后，我向后看去，看到的就是蕾莉亚害怕的躲到白晴欣身后的场景，心里闷闷的，也不知道蕾莉亚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走到她们两个人的身边，我问怎么了，蕾莉亚指着地上的东西说：“手……”
　　地上躺着一只手。
　　那只手是只断臂，腐烂严重。我从旁边的树林中折了一段长树枝，走过来把那个手看了一遍，虽然恶心，但是也没办法，现在林娴秦不在身边，我们只能自己来了。
　　借着光亮，我看清楚那只手上做了好看的指甲，小拇指上有一颗小假钻失踪了，对比一下我大概能知道这只手是右手，联系那具尸体，我敢肯定这是那只断臂。
　　而我们也在山上附近听到了忆北的叫声，我们几个有些吃惊，正想上山却被白晴欣拉住了，我回头看向白晴欣，她摇摇头，并不想让我上山。我知道山上是陈莹，我知道白晴欣有苦衷，但是此时此刻，我该做的是冷静，是绝对的冷静，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冷静。
　　“白晴欣。”我叫了她的名字，让她去把林娴秦她们安排到安全的地方，蕾莉亚也一起去。
　　我想，也许我应该上前去看看了，算是为了当年我没上前的过错道声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