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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武安君,传闻中原为创世鸿蒙最后一缕灵气转生而成,秉承天地之志,投生化形于东方大泽之外的泷水之上,不知其名。

      鸿蒙创世后,天地初分,清浊混乱,妖魔盛行,吞吐清气修炼者自命为神,于远古洪荒之中结团作伴,勤奋修行,艰难生存。妖魔夺天地运势,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神与妖魔斗争迭起。忽闻东方华泽之外有一神女,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东方华泽无一妖魔敢侵犯,神族心生敬仰遂以神将之位奉之,以驱除邪魔,荡清天地浊气。后,尊为武安君。

      润玉在找寻武安君的消息,遍寻不得,万万没想到最终在洪荒史册中找到了有关“武安君”的只言片语,再往后翻,就是“武安君”的个人荣耀史,记载的全是“武安君”的丰功伟绩……

      “君上?”仙官迟疑了一瞬,很快就跪倒下来,恭恭敬敬行了拜礼,“拜见君上。”

      润玉手一滞,很快反应过来,沉下脸来,低低的“嗯”了声算是回复,就又低着头继续看洪荒史册,又看完一页,翻页的时候精神没有那么集中,润玉这才发现那个仙官一直跪着,未有起身。猛然之间竟然有点发懵,恍然反应过来此处不是天界,在这里“武安君”身份尊贵非比寻常,武安君不喊起身谁人敢起。“本君一时看书忘了,免礼吧。”

      “多谢君上。”说完就站起身来,连退好几步一溜烟跑了。

      润玉有点无奈,轻轻叹了声,“武安君有这么可怕嘛?”

      临近夜晚,润玉才看完了洪荒史册,心中只觉惊讶不已。原以为玄灵斗姆元君已算是万中无一的强悍女子了,坐镇上清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想到这个……“武安君”更是骇人,一人一剑,在洪荒之中杀出一条血路,走到了神族面前,又带领着神族于乱世之中立下神界,奠定神界万古千秋。润玉看完只觉惊骇,又觉可惜,可惜没能亲眼见一见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安君”。润玉叹了口气,揉揉眼睛起身往外走去,天上漫天星辰瞧着和天界的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繁星点点,稀稀疏疏零零碎碎的按照一个规律运转。润玉喃喃自语,“也不知此处有无司夜之神。”

      “君上?”有仙侍发现了在外游荡的润玉,颇为惊讶,立马跪下身来,又是一个拜礼,“拜见君上,不知君上何故深夜在此?”

      润玉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扶他,那仙侍跪着连退好几步,“君上……君上,奴不敢劳君上大驾。若是,若是奴有和失礼之处还求君上开恩。”好像怕极了,居然说到最后还发出了点点细碎微弱的泣音。

      “本君何时说要责罚于你?起来吧。”润玉有点尴尬,收回手来,有点无奈。发现那仙侍一脸胆怯,叹息一声,“罢了,你愿意跪就跪着吧。”润玉抬步就走,心中愈发疑惑,想这武安君身份尊贵,又威名在外,仙侍胆怯是正常,但是如此胆怯怕是有些奇怪了。润玉原本是想去太昊宫,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自己并不认识去太昊宫的路,虚捂着唇尴尬的咳了声,又倒回来,“你,起来,带本君回太昊宫。”

      “啊???”仙侍脸上难以克制的露出来深刻显眼的茫然,累得润玉也有些脸红,幸而武安君这副皮囊什么都不好,唯有脸皮是十足十的厚,因此哪怕润玉其实本人已经脸红害臊得不了,也是丁点都透不出来,看着还是一脸端肃又冷漠的样子。仙侍很快反应过来,收敛好脸上的惊讶,站起身来,曲身略落后于润玉一小步,手掌侧伸,“诺。君上,这边请。”

      润玉生怕说多错多,低低的“嗯”了声。

      太昊宫在第九重天,且独占一重天界,宫宇苍爵古老,带着一种独属于时间的痕迹与气息,这种痕迹的沉淀其实并不显眼,更像是温和侵蚀——高耸不见顶的老树,宫宇角落里微微翘起的砖石……每一丝每一缕都带着浸透了时间的温柔。

      润玉站在宫门之外,心中也轻吟一声,“太昊宫……”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挥退立侍左右的仙侍这才慢慢地往太昊宫中走去。

      昊天,是为天皇大帝,北辰之星。但是武安君住的地方,却叫太昊宫,太昊乃是上古东方青帝之名,这个名字,不管怎么来说都不应该出现在帝宫以外的地方。润玉深吸了一口气,越发觉得武安君在神界怕是尊贵也是一等一的尊贵,身后经受的算计,怕也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就凭着独占九重天,宫殿名字叫“太昊”怕也是备受神界主宰所敌视吧。

      一入目是高高的台子,台子上摆了张坐榻,背后雕刻着繁复云纹,坐榻的扶手处用镂空工艺纂刻为龙首衔珠的样子。那龙首并不是什么温和模样,反而极是凶猛大气,龙角巨大,鳞甲片片分明,龙须细长坚韧,栩栩如生却又威武不凡。坐榻不是什么崭新物件,反而透着些古旧的气息,又和自身所带的清幽温雅的气息交织于一处,使人心情倍感舒畅。榻前有一方紫案,案上随意摆着些修炼功法和兵书,和一方砚台,一块十锭左右的药墨,和一小叠画卷。

      那叠画卷和其他随意摆放的书卷不一样——一张一张摞得整整齐齐的,在杂乱摆放的书卷之中显得格外特别。

      润玉没来由的心尖一跳,想起来水界之中那些叫人脸红的画,更是瑟缩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掀开了覆在画卷上的盖布

      ——画中人一身素白衣裳,侧身站着,身姿颀长,面向右手方,背后是黑暗,那白衣便也被满地黑暗染成阴沉诡谲的色彩,却还是能看出原本洁白无瑕的样子;身前是阳光静静洒落,氤氲着,哪怕未画画中人的脸仿佛也能看见他安详宁静的神色,脸上留下点点斑驳的光影,更是显得俊美无俦。光影交错间,已然是最美好的景色。又侧题了一行小字,“身在幽冥黄泉,心向无忧桃源。”底下照例还是印了印鉴,写着“大武安君”。

      润玉心头一跳,烫得人心都酥软了一半。润玉在天界一万五千载的漫长岁月里从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到有些赤裸的夸耀着自己,骤然一得见竟也不觉得不适,反而滚烫酸软一片。润玉克制不住的用指尖拂过那行豪放不羁的题字,又惊觉自己过于放荡,收回手来,抿唇微咳了声,脸上却仿佛脱出了润玉的控制一般牵出一个温柔缱绻的笑来。

      这张画卷似乎是武安君的心头好,画页保存得极好,却在边缘处有些细微的翘边了,仿佛曾时常被人捏在手里细细抚摸……

      润玉不敢再看,也不敢多思,这样赤忱的感情着实让人招架不住。润玉将那幅画卷放在另一侧,才露出底下一副巨大的卷轴,展开来看,上书“言念君子”是个大字。润玉眼里露出些笑意来,心中感叹一声,武安君着实是个奇女子,好好的言念君子愣是写出了一股子势不可挡的凶煞之气来,仿佛写的不是言念君子而是杀伐决断,运笔奇绝流畅,笔锋犀利,更因为习的狂草和自身气势将这幅字也写成了很是“武安君”的气势来。

      润玉一面觉得好笑,又一面心里发软,“言念君子,温润如玉。”润玉饱读诗书又岂会不知?

      润玉指尖点在那方小小的印鉴上,轻叹了声,“润玉不知道你从何处听闻润玉的消息,还对润玉生出此种绮念,但是润玉亦是盼望着能亲眼得见你一面。”

      “师傅!我方才遇见意柳师父了,您昶陵苑中又纳了两个仙上,意柳师父好像不太高兴呢。”屋外有人蹦蹦跳跳的跑起来,声音还带着些稚嫩,语气轻快又熟稔。

      润玉刹时绷紧了一根弦,沉声道,“本君的事情也是你能置喙的?”

      那人打了个趔趄从善如流的跪下来道歉,“是,师傅,泗钰知错了。泗钰不会再犯了。”

      润玉不知道武安君的性子,只是从那些带了极强的感情色彩的历史书籍中隐约感觉这是一个性情绝不温和绝不认输,带着一股子绝不肯屈居人下的傲气的人。润玉随意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泗钰,沉吟一声,“说吧,所来为何。”

      泗钰明显缩了一下,讶然失声,隔了一小会儿,“君上还是不肯同人亲近,我估计着,主宰怕是又在张罗着为君上的昶陵苑中塞人了。”

      润玉极慢的打了个寒颤,寒意顺着后脑勺爬上来,激得润玉几乎转身欲跑,想起来初见意柳之时,意柳一脸亲昵的靠在自己身边又把指尖压在自己太阳穴上细细按摩,润玉一想起来就鸡皮疙瘩掉一地。润玉板着一张脸,冷声道,“本君的事情,岂会任由主宰指挥操控,泗钰,你是不是没睡醒?”

      泗钰噎了一噎,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忽然想起了被“武安君”支配的恐惧,一张脸霎时就苦了下来,显得有些滑稽,颤颤巍巍做西子捧心状,“君上,您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实有师徒之义,您遍寻四海找寻一尾逆鳞已失的年幼银白应龙不得,而我亦是因此一事有幸被君上带回神界,赐了泗钰一名。”

      润玉已经看见了那么多有关自己的东西,自然也是对武安君遍寻四海要找到的那位应龙是何人心知肚明,心像是被谁狠狠揉了一把,柔软得不可思议。

      泗钰悄悄抬起一点点头来,用余光打量着润玉,眼看着他脸上的寒意散去许多,才讨巧的另起了个话题,“我来的时候遇见龙鱼族的小皇子,托我给您送封信过来。”泗钰说略抬起身子把信件递给润玉。

      润玉哑然失笑,自顾着将信启开——

      敬请君上安好,晚辈乃龙鱼族族长之子,韬桢,素闻君上威名,心生钦佩,故写此信。

      君上于洪荒乱世中开创太平之世,一人一剑守得神界安宁。韬桢每每读及此处总是感慨不已,既为君上的功绩而惊骇,又因洪荒无情妖魔乱世而忿忿不平,恨不生逢洪荒时,陪同君上,征战四方。

      君上自神界安宁之后愈发避世,不逢战争与神界大典无法得见君上尊颜,韬桢思念不已,不知何时才能亲眼再见君上一面?

      ……

      润玉细细看来,基本上就是写“武安君”怎么怎么优秀美丽,他心生钦佩爱恋,希望见“武安君”一面……润玉心间颤了一下,思绪流转间就已经明白此人怕是倾心于武安君,只是可惜如今的“武安君”是润玉,润玉身为男儿身,龙鱼族的这位……这颗心势必只能空付了。

      泗钰看见润玉脸上表情没太动怒的神色,松了口气,叹声道,“君上,我知道一向对龙鱼族和龙族的更宽容些才敢大着胆子将信递上来。泗钰虽然不知道您找的那尾应龙是何方神圣,只是既然遍寻了四海八荒依然没有找到,想必再过千千万万年也是找不到的。君上您何必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放弃一切呢?”泗钰说到此处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直视眼前的面色怪异的人,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大声道,“师傅,意柳师父对你是真心的,他跟在您身边也有好几千年了吧?还恳请师傅看在我的白龙之身上,多多关怀意柳师父才好。”

      润玉闻言怔了一下,整个人好似被分作了两半,一个理智而睿智告诉自己应该答应泗钰,不能让“武安君”成为一个异端,可是感情上润玉实在又做不来这样的事情,身为男子却要勉强自己接受另一个男子的示好和亲近,怎么看都怎么难看。润玉深吸一口气,“泗钰,你莫要靠着本君对你那点儿微弱的怜幼之心肆意妄为,小心逼得本君同你恩断义绝。”

      泗钰立马跪下来又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拜礼,心中亦有胆怯亦有决绝,颤声道,“君上!哪怕君上真要因此事厌弃于泗钰,泗钰还是要这么说!惜取眼前人才是啊,莫要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寒了意柳仙上的心。”

      润玉听这话竟然笑了声,含糊道,“你?在威胁本君?泗钰,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泗钰不敢……”

      润玉眼神一凛径直看向泗钰,语气有点危险,“不敢还不退下要本君亲自送客吗?”

      泗钰明显抖了一下,缩着身子连退了好几步,直到离开了润玉的视线才敢转身离去。“什么嘛?意柳师父骗我,师傅分明还是师傅,甚至性子比之以往更为凶狠了些。”泗钰嘀嘀咕咕念叨了几句,心中默默给意柳记得一大笔。

      远在灵宝幻界中的意柳忽然咳嗽了声,意柳茫然了一会儿,小声道,“定是泗钰那个小丫头片子在说我坏话。”意柳抬手为翁中的睡莲花瓣上浮了些水,嘴角微微扬着牵出一个柔软的笑来,叹道,“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也不知有没有探出些什么来。”

      润玉回太昊宫第二如日便有许多流言蜚语和比前者更多的的书卷,展开一看全是写给“武安君”的,写的还都是武安君怎么怎么强悍美丽,哪怕只是于那幅失了真的画像上惊鸿一瞥也是魂绕梦牵之力……

      看得润玉脑壳疼,将书都派仙侍又一本一本的送了回去,叹了口气,太阳穴直跳。润玉思索了一下决定放出消息说要闭关修炼,长居水界或者太昊宫再也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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