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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三十三天走一遭也未得解开润玉心中的疑惑,此事姑且按下不表,但此处环境于润玉修炼大有益处,原本润玉便是司夜之神,除开一身水灵力便是与漫天星辰最为亲近,而三十三天之上挂着万界星辰照耀亘古,是何等的瑰丽古老,比之润玉以往布星挂夜所司掌的星辰强悍古老了何止千万倍,自然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了。

      一入修炼之态,润玉仿佛便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呼吸吐纳之间都是纯粹凝结为水雾的灵力,体内的神力运转无限缓慢到了一种几乎停滞的状态,于丹田处向周身奇经八脉缓缓逸散开去,而那丹田周遭的灵力竟仿佛小小的星云一般,运转有道。润玉内视一番这才发现这丹田处到灵力运转就仿佛足下的星海一般,每一缕灵力都各自逸散去不同的方向,每一缕灵力好像都没有关联,各行其道,却又和谐共生构成星云。

      此一番修行,润玉完全是无意识将身体中的灵力比照足下星海的运行轨迹而来,尝试千万次而成,如此玄妙的境界是润玉从前从未到达过的,加之润玉原为司夜之神夜夜布星挂夜,是最为亲近星辰的,这一番尝试倒是给润玉带来了颇大的好处。

      待得润玉从修炼之中脱身出来之时,神界已过去百年,神界中的仙者对这位“武安君”的消失并不怎么在意,太昊宫也好昶陵苑也罢都是一如往昔,平静得好像一坛子死水,任是再如何往里丢东西也掀不起来半分波澜。

      尚未回到太昊宫润玉便被久候在此的意欢拦住,她身着紫衣,分明是极庄重贵气的色彩亦穿着极为妖魅,幽深之中带着神秘的气息,与涂山狐族自带的媚姿缠在一块,更是添了几分诱人入骨的妖异。

      从前润玉在天界并未见到涂山狐族,只在古籍中听得涂山狐族仙身媚骨,妖魅难测,神佛难抵,而今一见却也不负虚名。

      “君上。”意欢依身上去,行了个礼,嗓音极软,烟波流转间带出千种柔情,“八重天处,君上的救命之恩,妾身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愿为君上效犬马之劳,还望君上不吝,全了妾身报恩之心。”说话间径直靠近润玉,十指落在润玉的肩膀处细细揉捏着,指间染了红色丹蔻更是显得皮肉雪白细嫩,行动间带出香风一片。

      “神女自重。”润玉面色一冷,眉头微蹙,自来端重自持惯了着实是对这等轻浮无状的行为不太能接受,又加之落入武安君身躯之中一旦和人过分亲密,便唯恐会身份暴露,危在旦夕,这神界虽是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波谲云诡危机四伏,比之天界亦是不惶多让,何况“武安君”还如此身居高位,虽未手握权柄却仍是积威甚重,这神界主宰怕是寝食难安,一旦身份暴露面临的可不仅仅只是灭顶之灾了。

      “君上……”意欢见润玉面色冷淡,也不敢太过作妖,娇笑一声,柔柔的唤了润玉一声,“妾身身为涂山狐族,狐狸精便是要魅惑众生,如何能够端庄贤淑啊,何况君上还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叫妾身怎么把持得住……”狐眼一弯,欲语还休,声调更是妖魅入骨,吐气如兰间便是狐媚至极。

      涂山狐族无一例外都是一身狐骨,天生妖媚入骨,最擅狐媚惑主,尤其是狐族女体,多少神官见之便邪火四起,难以自持,只想与其春风一度,哪怕立时烟消云散也无憾。

      不自觉的,润玉亦有些许心猿意马,暗自运转灵力过了一个周天恢复了灵台清明,“八重天之时本君救你不过顺手而为,报恩便不必了。何况意柳于昶陵苑中为本君安定后方亦算劳苦功高,本君救其胞姐又如何了?”

      太昊宫这位的性子举世皆知,因此润玉如此冷言冷语意欢听了也不恼,双手扯了扯润玉的衣角,语笑嫣然,“君上何必如此无情,妾身虽不算什么良人,也算得上是风情万种。”说着意欢悠悠的叹了口气,低着眸故作落寞,极惹人怜爱,“君上如此不解风情,真是让妾身痛心啊。”

      润玉哑然,淡淡道,“涂山意欢,本君顺手可救你性命,不顺手之时亦可除了你,到那时本君可不会顾及意柳,更不会在意什么解不解风情的了。”

      霎那间,意欢脸色煞白,“君上……”

      润玉眸中浮出些许异色,终是没有回复什么,拂袖而去。

      这涂山双生子,均是与武安君有极为亲近的关系,算是于这神界中与其关系最为密切的存在,稍一不注意露马脚,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最为妥帖的处理方式还是应诛杀涂山双子,若他二人身死魂散,这万古主宰对武安君本人的了解并不算深刻,要想瞒过万古岂非易如反掌?

      只是……

      若是仅因如此便诛杀两个无辜之人,润玉实是做不出来,只能一面疏远意欢,一面略微安抚意柳,这才算是姑且将这二人的怀疑压下。

      落入武安君这躯壳也不是一日两日,润玉也算简单了摸清了武安君此人的性子,此人性子极冷然,万事万物不入眼,乃是个十足十的天生修炼者,于修行一道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魂授,不易滋生心魔且心态平和自然于修行一道一日千里,这武安君也深知自己的性子能在修行之上走得更远及至武道巅峰,也颇为痴迷修炼,生性好战,常常闭关,也是因此才润玉骤然消失闭关百年无人在意。虽心性冷然,万物万事不挂怀,却也杀伐果断,手段雷霆,不论是史书工笔中一剑杀尽蛮荒,荡尽妖魔,还是昶陵苑仙者与人私通,当场杖毙之后被意柳夸耀的“仁德慈善”,以及泗钰万古於安等人的谨小慎微步步为营,无一不表露着这位位高权重的武安君的乃是个本性酷烈杀伐决断手段雷霆之人。

      百年时光,不过是弹指须臾间,饕餮之乱已被淡忘,但饕餮之乱乃是太昊宫那位为了复仇,杀尽万界圣鲛人的流言到是愈传愈烈。神界安稳数千洪荒,恍若一潭激不起风波的死水,老神年岁又大了又未经历过以往武安君执政的雷霆之态,心无畏惧,加之无聊得紧,有此等“风流趣事”自是传的香艳非常,连太昊宫那日圣鲛人族偷偷潜入意图强掳了去与其一夜春宵的事情,也是传得有鼻子有眼,更有甚者悄悄编作话本,私下里传阅得欢。

      “恭迎君上出关。”远远的,润玉便见到了昶陵苑的仙上仙侍跪了一地,齐声高呼。

      为首的仙上,正是意柳无疑。着了一身浅碧色衣衫,身姿颀长,面如桃花,气质温润,唯一双狐眼风流多姿,极为勾人

      ——到底是涂山狐族,即便穿着如此素净的衣衫也难掩媚态。

      如此大动干戈,着实是吓了润玉一跳,一来也是未曾想意柳会对出关有事如此大肆庆贺,一来更是没有想到昶陵苑竟有如此众多的仙上,均是正当青春风华正茂的好年岁,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好模样,略略看去近有数百余人。润玉拂了拂袖,淡淡道,“都散了,聚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并不大,但到底是积威甚重,话一落便断断续续的有仙上告了礼悄然离去。意柳悄悄抬眼看了润玉一眼,又极快的垂下头,眼中似有异色。

      忽而,一阵细风拂过,拂得神树枝头乱颤,簌簌之声传来,似古琴铮鸣,松沉泛远。

      手一抬,意柳手上出现一个小锦匣,“听闻君上今日出关,主宰因着近日神界政务繁多脱不开身,特遣了於安神官奉了这锦匣过来。”

      於安神官乃是主宰伴读,自幼陪伴主宰,身份虽算不得高贵,但一言一行无不代表着主宰之意,位卑权重。

      润玉从善如流启了锦匣,定睛一看竟是一把折扇,上绘腾龙从云的图样,口衔海珠,身披彩霞,到是个厉害物件。这厉害并非是指这折扇中的腾龙厉害,而是这折扇本身厉害,甫一入手润玉便觉精纯至极的龙息扑面而来,神魂大动,光影斑驳间,润玉竟隐约看见了那折扇上所绘图样的龙生了变化,背生双翼,分明是一尾应龙!

      意柳顺着眼尾的余光处悄悄打量着润玉的反应,触到润玉淡漠的目光又有些胆怯,极快的低了头,道,“主宰一向好书法,早些年便苦求君上赐下墨宝,但君上一直不肯,而今借着出关之喜,主宰又遣了於安神官拜求君上笔墨。”一面说着,一面意柳还小心翼翼的细细观察着润玉的神态,见其并没有露出太大的反感意味,这才继续往下说道,“不知君上可会全了主宰之愿?”

      笔墨书法,提及此润玉便下意识的想起来泷水古界之下那隐晦空间中书画,笔法锐利带有铮铮风骨,提句却尽是婉转多情,风发意气,赤忱滚烫。念及此,润玉忽而又想到了那些活灵活现的画卷,眸光微动,轻轻的咳了一声,耳尖更是沁了点极浅淡的烫意。

      “君上?”入主昶陵苑多年,意柳已是极会察言观色,而今此润玉露出番异色着实让意柳很是惊讶。

      “既要本君亲书,不俯身躬首来求,是要本君双手奉上?”观意柳神态有异,润玉自是知晓方才的神色有些脱离“武安君”的性子,神色一敛,戏谑道,“不过是主宰神界些许岁月,便胆敢对本君指手画脚,甚至有求于本君还遣小小神官来,当真是以为本君提不动剑了。”

      意柳微微一笑,似叹似吟,须臾又道,“那此物该如何处置?”

      润玉眼一挑,“从何处来便还何处去。”说着也是略顿了一下,声音大了些许,“说起来,既是予本君之物,不送至太昊宫反送至此处……”

      “君上!”润玉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意柳打断,意柳一下子便跪倒下来,身姿笔挺,颀长如玉,眉眼微蹙着,语气低沉,“君上,意柳对君上万分敬重,绝无僭越之心,还望君上明鉴!这主宰何故未送至太昊宫,意柳也实是不知啊!”

      “你若不知何人会知。”润玉淡淡道,眉眼低垂着并未正眼看意柳一眼,唯恐自己会心软,“此后太昊宫你也不必去了,好生在昶陵苑静思己过吧。”

      此番如此打压意柳,本就是无妄之灾,不过是见意柳已然生出了怀疑之心,而意柳对武安君何其痴情,虽不至对武安君百分百了解,但长时间接触下来必定能发现蛛丝马迹从而发现自己并非武安君的真相。到那时,便是身死魂消之时,一切不甘都不是一纸空文,平白丢了性命,却至死都是旁人的玩物,是俎下之肉。

      润玉深吸了口气,掩下对意柳的不忍,冷了面目不斜视,淡淡的看向前方。

      本欲出口的“君上”二字,却又在润玉淡漠是眼神下收了音,只沁出点可怜婉转的气音来,哀婉道,“意柳对君上的心天地可鉴,不管君上信与不信,意柳都会停留在原处,不远不近,只要君上一回头便能看见意柳。”

      足下动作略有凝滞,润玉似是未想到这位意柳仙上当真痴情至此,心中亦有些许可怜意柳这一片痴心最终只能成为妄想,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润玉对这涂山意柳总是多有不忍,想不出来缘由,便只以为是这具躯壳的缘故,许是这位无心无情的武安君不知何时悄悄将其入了心,这才致使润玉对意柳也不太能狠下心来。

      隔日,万古便带着锦匣孤身前往太昊宫,为表诚意甚至一大早便守在了太昊宫门外,俯身躬首,待得润玉醒时万古已站足了半个时辰,可谓是极尽诚意。

      那折扇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润玉手上,再见时那腾龙从云已不会让润玉惊讶了,淡淡的看着万古,遣了仙娥沏了茶给万古,手一扬虚敬了下,见万古也端茶迎上这才浅饮了一口。

      “这茶……”

      润玉笑开来,也不遮掩,“便是从前主宰所赠的碧螺春,本君此番也借你的花献你的佛了。”

      “君上喜欢就好。”万古神色微变,从容自若的饮了茶,脸上擎着点若春风拂面般的笑意,“君上此番闭关,想必修为又有所精进,这实在是我神界之幸。有君上坐镇九重天阙,这万界何愁不能安泰无虞。”

      这种毫无意义的漂亮话,润玉听了便忘了,搭在膝盖的指节无意识的轻轻敲击着,“主宰此来有何贵干,不妨直言,如此顾左右而言他,是在考验本君的耐性?”

      难道,当真是自己多心了?万古不由得对自己以往的看法生出些许怀疑,太昊宫中这位是出了名的无心无情随心所欲,这万界之中并没有什么能入其眼的人,行事不羁也谈不上什么原则可言。

      万古低眉拂了拂鬓角的碎发,“君上快人快语,那万古也不好推诿含糊。”展扇又往润玉那边推了些许,同润玉介绍起了这把折扇,“这把折扇乃是数千载前本座托神匠府的匠神锟吾所铸,混沌神木为骨,人参果叶为纸,耗尽千载的时光这才雕刻而成。”

      指尖虚点在折扇腾龙从云的图样之上,润玉眼中浮了点浅淡的笑意,“这腾龙从云,不俗。”

      “君上眼力绝佳,见识非凡。”万古由衷的赞了一声,起身朝润玉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致了歉,“万古此番卖弄了。”看见润玉略微颔首这才接着道,“这腾龙从云,云倒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奇的是腾龙。这龙纹,乃是以龙之逆鳞研磨成粉,佐以龙元古珠,并于烟松云墨一同绘制,这才使得这腾龙活灵活现,不仅有龙形,更有龙气。至于龙翼,倒是没有什么珍稀可言,乃是以万古之精血绘就而成。”

      龙之逆鳞研磨成粉?润玉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处,待得手掌触及一片软糯这才反应过来,很快收敛心神,笑道,“以逆鳞为墨,万古主宰好大的手笔。”

      万古抿唇微微一笑,唇边沁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来,“这应龙不与常龙同,寻常龙族的逆鳞与应龙精血自是无法相融,无法,我只能求得生灭古佛座下一缕香灰作勾连之用,因此,在光影变换之下才能瞧见这腾云之龙原是背生双翼的应龙。”说着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朝润玉行了个大礼,“而今腾龙已成,还请君上赐下宝墨,为其点睛,千千万万年,万古定铭感五内,至死不忘。”

      润玉撑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万古,面上喜怒不明,“本君曾听闻主宰数万年未寻得见趁手的兵器,如今对这柄折扇如此费心,是决意以此为本命法宝了?”

      万古轻轻点头,恳切道,“君上见笑了,万古登位万载,无功无绩,资质天赋均是平平,出生之时无伴生法器,长成之后亦无本命法宝,若无君上坐镇太昊宫,这万界恐早非神界为主。神匠府锟吾受本座所托淬炼雕刻这柄折扇千年,而今大成,唯望君上不吝为其题字,赋其精骨,予其器魂。”

      神界主宰一直无本命法宝,此事万界之中多有流传,早年间甚至因着此事引来万界中人多来挑衅,长剑一劈,求其一战,甚至直言“这神界之主竟是个兵器都拔不出来的毛娃娃,倒不如将这位子卸下,回家喝奶去吧。”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幸而这万古也算不俗,于一场一场的战斗中磨砺自身,砥砺前行,修为愈发高深,灵力愈发纯粹。这桩事武安君亦是知晓的,只是她向来不太在意此种事情,便也听之任之了。

      尔来数十万载,于数不清的战斗中,万古无本命法宝便以赤手相博,极力锤炼着对灵力的掌控,深知如何才能以最少的灵力打出最为致命的攻击,于此一道之上,万古亦是颇有佳名。

      润玉凝眸浅浅的瞧了万古一眼,“神界灵宝法器库存充盈,其间何等珍稀法宝兵器没有,自今数十万载也未瞧见取了什么用作本命法宝,本君以为主宰已歇了寻找本命法宝的念头了。”

      万古尴尬一笑,侧了眼神避开对面尊神略带戏谑的视线,广袖之下原本随意搭在膝盖着的手却在那一瞬间便紧攥成拳,用力道指节泛出淡淡白意,复又极快的舒展开来。抬手接过仙侍手中的茶壶倾了些,恭敬周全的敬给润玉,颇有些生涩讨饶的模样,“君上有所不知,万古生性温吞,不善攻伐,现有的灵宝法器多却也多是刀剑枪戟,斧钺钩钗,并不契合我的性子,这才一再搁置。”

      润玉似笑非笑,以手支颌,状似无意道,“这腾龙从云,甚好。”

      “君上忘了,龙从云,风从虎,锟铻上神也是惦念着万古乃是应龙血脉,这才以腾龙从云的图样描绘在扇页之上,图个彩头罢了。”

      提及万古的真身,润玉忽然想起来初入此界之时,神界中不知何处掀起流言纷纷,说的便是九重天太昊宫武安君与六重天华夷定坤中万古主宰的风流韵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三百年前,武安君出关之时,途经铜陵古筑,正巧遇见主宰亦在那处镇压蚩梦一族的暴乱,一时兴起便停在那处细细看了片刻,瞧见其英姿,顷刻心动,因着不知其名,这才遍寻万界只为那一瞬心动时刻,找寻那一尾应龙。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武安君虽对主宰思慕日久,但主宰心中却只有山河日月,只想看着万界承平,对武安君也只有敬重而无男女之心。而那武安君却绝非常人,对主宰求而不得之后便索性放浪形骸,开辟灵宝幻界,广纳后宫,遍邀美人,聊以慰藉。

      细想来,那段日子正好也是武安君搭救泗钰,并带回神界的时候。

      心中虽是念头千回百转,面上却是半分也瞧不出来,抬眼定定的看着万古,半晌才慢慢悠悠道,“想写什么?”

      万古怔愣,“啊?”

      润玉指尖微动,虚点在折扇之上,略向下压了些许,而后从容的收回手,面上也浮出点笑意来。

      万古俯身拱首,极为谦谨,半点瞧不出来神界主宰的傲气来,“君上不吝赐下笔墨已是偌大恩泽,万古岂敢再多有要求。”

      润玉摇摇头,对万古口中这个“岂敢”之类的言论不置可否,指尖微动间于掌心下现出写字用具来,那砚台之上尘埃遍布,一派长久未用之态。不须润玉安排万古便已早捏了洗尘术除去砚台尘土,脸上绽开个恰到好处的笑来。润玉抬眼瞧了万古一眼,没说话,提笔蘸墨,又细细的刮去了多余的墨汁,这才下了笔。

      “衔烛耀幽都,含章拟凤雏。西秦饮渭水,东洛荐河图。带火移星陆,升云出鼎湖。希逢圣人步,庭阙正晨趋。”万古见着折扇上题的诗句,只觉得好笑,这武安君写字大气,极为不羁,虽是小字细细写来却也极为潇洒随意,字形弥散而字魂凝然,峥嵘不屈,颇为煞人,但也平白多了几分局促之感。

      万古站起身来极为谦卑的半躬下身子,恳切道,“万古多谢君上赐字。”

      这位执剑断情的太昊宫君上惯爱舞刀弄枪,不会附庸风雅,因此留下的的书法墨宝也不多,但到底是天地共主之尊,又自上古鸿蒙而来,鸿蒙初启之时天地一派混乱,清浊不分神魔大乱,征战频繁,更是没有什么现成功法以供修炼,多得是自行摸索,于实战中练就的本事,整理成册,留下了些修炼典籍。

      ——而凑巧,这些修炼功法,万古都曾见过。

      润玉拂了拂袖,半眯着眼状若昏沉,“若无它事便退下吧,本君乏了。”

      万古拱手拜礼,“那君上好生休息,万古告退。”

      润玉抬眸淡淡的睨了万古一眼,又朝万古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待得万古真正离去才微微坐正了些,眸中暗色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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