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成神之前》森川不幸

38、人偶之歌（8）

　　陆有幸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温柔的，和蔼的，亲切的，像是风声，像是流水。
　　她顺从着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美丽的女子双手搭在被子上，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你是？”
　　陆有幸迟疑地坐起来看着人。
　　“唔，我是如歌，”有着与周小楼相差无几的面容的年轻女子这样说道，尽管有着一样的外表，但是无论是微笑时候眼睛里的微光，眉毛的角度，神情，语气都可以清晰而明确地让人将两人分开，“快起来吧，怜果，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啊。”
　　自称如歌的女子站了起来，她穿着一件纯白而单薄的连衣裙，身上唯一的装饰就是胸前的吊坠，那是一个冰蓝色椭圆状的凝胶物，可以看到有细细的蓝色碎闪的沙子沿着里面的空位流淌出小小的沙漏形状。
　　她向陆有幸伸出了手，陆有幸犹豫了一下后把手放在她手上。
　　飘忽的柔软的，像是羽毛一般，仿佛随风消逝。
　　就算接触到了实体，也依然给人这般感觉。
　　也许是如歌给人感觉过于干净了，像是很快就会被人的脚印踩掉的变成浑浊的水的新雪，就算是陆有幸也不由得对她的态度有了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深夜的公馆比起白天更加的阴沉和冰冷，光是陆有幸走出来几步，都莫名感觉到自己的脸仿佛结上了霜。
　　如歌步伐轻盈而无声，仿佛幽灵一样在前面牵着她行走，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陆有幸的脚步声在响起。
　　“你想告诉我什么？”陆有幸问道。
　　如歌动作轻灵地转身，飘动的洁白裙摆犹如身后扬起的羽翼，“怜果，你有两个选择。”
　　陆有幸看着如歌说下去。
　　“你是想知道人偶的事情呢，还是怜果的事情呢？”
　　明明应该称呼为你的事情，如歌却用了怜果的事情来取代。瞬间就察觉到这个区别的陆有幸微微皱眉对上如歌脸上没有变化的温柔而轻快的笑意，没有太多迟疑就回答道，“我要知道怜果的事情。”
　　如歌停顿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苦恼，“为什么呢？在这里，你就是怜果，为什么还要选择知道你自己的事情呢？”
　　陆有幸直接免疫了这一套，“开始吧。”
　　如歌摇了摇头，像是在说陆有幸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一般，但是她还是拉着陆有幸到一扇门前。
　　“那么，打开它吧。”
　　如歌背着双手，俏皮地微微侧头笑着。
　　陆有幸直接拧开了门把。
　　感觉到粘稠的胶状物体在阻碍自己一般，又听见窸窣的爬虫经过的声音，有人温柔而坚定地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陆有幸差点把头撞到面前的海鲜焖饭里。
　　她及时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安柯熟悉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来。
　　“怎么了？不想吃吗？”
　　似乎是身在饭桌上，但是陆有幸隐秘地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己应该是在某人的家中，简单而不失品位的装饰，米白和咖啡的色调巧妙融合。
　　摆在她面前是装在白色的碗状餐具里色彩鲜艳的海鲜焖饭，她刚差点就一头砸进去了。
　　她没有犹豫太久，她直接吃了一口，陆有幸的味觉似乎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在她吃过不少东西后，残留在她味蕾上的味道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她对味道毫无要求，反正也吃不出什么感觉。
　　但是这次陆有幸则出乎意料地感觉到了辛辣和咸香，若有若无的海鲜的鲜甜在其中缓慢发酵。
　　大概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好吃这个概念，陆有幸楞了一下没有第一反应给出评价。
　　“很好吃。”反应过来的陆有幸给出评价。
　　安柯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头，“那么久不说话，你都吓到小楼了。”
　　顺着他的话语，陆有幸才看到大约是厨房的门口，站着熟悉的周小楼。
　　也不能说是熟悉，毕竟也是今天相处了几个小时而已。
　　但是陆有幸还是感觉到了诧异，因为周小楼脸上一直是温柔体贴的笑容，这种感觉，更像是安柯一开始给她的印象，脸上的笑容完美地如同陶瓷，因此也毫无真意。
　　就算是陆有幸也感觉到了态度的古怪，此时的周小楼没有了之前给她印象里话少但是体贴照顾她的长姐形象，而像是……在跟她竞争抢夺什么，开启的完美模式。
　　陆有幸看了一眼对她笑得很温柔的安柯，想到，不会吧。
　　“我可没有被吓到，”周小楼走过来，动作完美而优雅，配合脸上的笑意像是无可挑剔的女神级人物，她言笑晏晏地看着陆有幸，却让陆有幸微妙地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怜果一直都有种呆呆的感觉，挺可爱的。”
　　陆有幸很想思考一番，但是最后放弃了。这是怜果本来面对的事情，又不是她陆有幸，她顺其自然看发展吧。
　　安柯温和地笑了一声，收回了放在陆有幸头上的手，引来陆有幸的注视。
　　“怎么了？”安柯问道。
　　“没什么。”
　　陆有幸觉得自己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误会自己是舍不得安柯的亲近，但是陆有幸只是本着想观察一下这个应该是原装的安柯对怜果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任何铺垫的突如其来的开场，陆有幸觉得自己已经熟悉到不用再多想什么就可以本能地收敛起自己站到旁观者角度观察起来。
　　周小楼一直看着他们的互动，安柯收回手才开始跟安柯有说有笑起来，换来真正的怜果说不定还会有些委屈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美丽女性这样交谈甚欢。而陆有幸只是个无情地吃饭机器而已，既然能难得品尝到美味，为什么还要管那么多。不跟她说话最好，她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透露的信息。
　　交谈里陆有幸得知了周小楼是一家补习机构的老师，安柯是一家私企里的白领，怜果是正准备上大一的学生。
　　大概是补充了一些基础信息的程度。陆有幸想着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方向。
　　吃过了饭，安柯强行留下了周小楼和陆有幸自己收拾去了，陆有幸几乎可以看到周小楼在安柯走开后表情瞬间冷淡下来，自己走到了电视前坐下看电视剧。
　　陆有幸有些无所事事，她一时间把握不准在这段应该是怜果的过去的记忆片段里，自己应该要做什么，或者可以发现什么。
　　事实上，进入这个公馆并不是陆有幸最为担忧的一个点。她从头到尾在意的都是所谓的“隐藏规则”和名为“亵渎”的真相。
　　当如歌出现并询问陆有幸选择时候，陆有幸的想法就是没有记忆的怜果本身就很可疑。忽略掉公馆这个问题，怜果的存在意义是什么？作为玩家参与进来解密和存活？如果是那样为何要特地安排玩家自己都不清楚人际关系的其他两人？虽然想说貌似当中一人被玩家取代了，但是从头到尾陆有幸都没有拿出黑色手机和安柯确认过。同样，安柯也没有像陆有幸证明过自己是玩家的证据。
　　当然也可以说因为只有玩家才知道彼此的原因，但是陆有幸的第一个副本里就已经遇到过会反设计玩家的天川，她不觉得所谓副本的npc就一定不知道比玩家多的事情。
　　基于这个基础上，陆有幸留了心眼。
　　也是一开始就存在了不全盘相信的心理，陆有幸才选择了自己去弄清楚怜果的故事。这是避免了像在封海市里无限死循环的事故发生，万一怜果身上的故事就是一切的源头，她放弃源头而去相信副本给出来的片面东西，不是很容易失败吗？
　　至少陆有幸是这样想的。
　　这个记忆片段到底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陆有幸只好找出来怜果的手机，想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在公馆时候陆有幸就已经尝试过了，但是怜果的手机里记录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只有联系人里留着安柯和周小楼的联系方式。
　　在这里时候陆有幸查看通讯录果然就多了许多人，她没有把全部翻一遍，而是看一下有没有一些被怜果置顶的联系人，不过怜果看上去没有这个习惯，而且她还保存了几个没有写名字的固话号码，查看记录却是一次都没有拨通过。
　　陆有幸比较担心会突然从这个记忆片段离开，所以她全程精神集中翻阅怜果的手机，但是怜果虽然留下不少的记录，但都谈不上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
　　陆有幸最后点开相册的时候，看到了最新的一张照片，愣住了。
　　似乎拍摄于好几年前，照片有些模糊是被再次复印过来的照片。照片上年轻了好多的周小楼穿着白色连衣裙和另一位跟她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有所区别的女孩，一起笑靥如花地面对镜头。
　　照片名字是【周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