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土豆味儿汤圆

78、（十四）落定

　　魏圣霓醒来时，只觉得脖子疼得不得了，不是让人打了的那种疼，而是跟里面有无数根针扎在肉中一般的刺痛。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个儿瘫倒在一张椅子里，而她的师傅正焦急的看着她！

　　“师，师傅？你怎么在这里？啊——”魏圣霓刚说了这一句，就不得不抱住了头，因为她现在只要稍微一动就头疼欲裂，恶心想吐。

　　“圣霓，你可算是醒了。”江寄云看她醒了终于送了一口气，这孩子是中毒加被人控制了神魂，稍有不测，轻则变成呆傻之人，重则丧命。如今能醒过来，还能清楚的说话已经是万幸了。

　　“醒了？”江寄云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魏圣霓勉强抬头一看，竟然是六合门的宗主宫逐光，他怎么在这里？

　　“江宗主，既然人已经醒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问话了？”宫逐光的语气和话里的意思不似平常那般平易近人，似乎隐藏着些许怒气，魏圣霓不知他这怒气从何而来，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江寄云有些尴尬的看了魏圣霓一眼，却也知道关系重大，只得后退几步让到了一旁。她这一让，魏圣霓才发现，这屋子里竟然还站着另一人，神尊端木北。

　　看到端木北的刹那间，晕倒前发生的一幕幕如画片般在眼前滑过。对了，她给魔帝戴上了锁灵圈，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她似乎是被那怪人控制了，之后就……

　　“魏圣霓，你伙同他人蓄意对魔帝不利，已经危害到了五界的安危。现在，本尊问话，你要如实回答。”端木北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小仙人，眼中泛着寒冰之色。

　　就是她，让肃肃再一次从自己眼前消失，魔君们发动了一切力量寻找魔帝的下落，可三天过去了，可如今仍旧生死不明，下落不知。要不是她是魏鹤轩留下的唯一一点儿血脉，要不是当时肃肃以死相逼，他是万万不会救她而弃肃肃于不顾的。

　　“哼，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我为父母报仇，何错之有？”魏圣霓面上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假装强硬的说道。可当她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身体却已出卖了她心中的恐惧。端木神尊说的话，她有些听不懂，她是害了魔帝不假，可什么叫危害五界安危？不过，蓄意杀害魔帝，这个罪名太大了，复仇时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如今想起来才觉得后怕。

　　“圣霓！”看她这态度，江寄云着急了，“你被那人利用了，你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魏圣霓有些糊涂了，可她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那人是什么背景，具体是什么人，她一无所知。可不知为什么当那人告诉自己父母死亡“真相”的时候，她就跟被蛊惑了一般，心里只想着杀了天啸复仇，如同魔怔了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人控制自己之前，的确是自己主动来万魔宫，主动要找天啸报仇的，她可以确定那时没有被人控制，她一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怎么会一个脑袋发热就来找魔帝报仇？不行，越想脑子越疼，她到底是怎么了！

　　“哎呀，你个糊涂蛋！”宫逐光看她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把最重要的说了出来：“无论是肃肃，还是天啸，都不是你的仇人，你被骗了！”

　　“不可能！”魏圣霓强辩道，“那人给我看了证据！他手里有母亲师门的印信，如果不是可信赖之人，母亲怎么会在临死前交给他？”

　　“你！哎——”宫逐光看她如此冥顽不灵，气得不想再说话。

　　刚才一直没开口的端木北却出声了，他必须要确定一些事情：“是那个怪人指使你给肃，给天啸殿下戴上锁灵圈的？”

　　“是。”魏圣霓怯懦的看了端木北一眼，事已至此，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说的，反正她是为了报父母之仇，天经地义。但是有一点，她也十分疑惑，当时她被那个怪人控制，虽然不能行动，但是事情的经过全部看在眼里，那个天啸陛下为什么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救她，不合常理，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隐情、误会不成？不，不会的……

　　“为什么？你是仙人，不是无知的凡人，随便使个法术就能被蒙骗过去。你为什么要为他做事，光凭一个印信，你又怎么确定她是杀你父母的仇人？”

　　魏圣霓不说话了，有些害怕的看着他。当时的情形她也看到了，这个端木神尊和那个魔帝是一伙儿的，谁知道他当初有没有参与父母的死……

　　江寄云看了眼端木北，见他眼中寒意更甚，心里一颤，连忙对魏圣霓说：“圣霓，神尊问你话呢，你要如实回答。神尊都告诉我们了，要不是魔帝执意先救你，要不是神尊大耗灵力为你解毒，你早就没命了。”

　　明明是去报仇，却反被仇人所救，魏圣霓心中涌出几分委屈，她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他告诉了我当年的真相，他说我父母是被那个叫肃肃的女妖害的，而且那个女妖最后非但没死，还不知怎么成了魔帝。我从小无父无母，被人欺负着长大，我想报仇难道错了吗？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自知修为低下无法和魔帝抗衡，用些手段去报仇难道错了吗？她是魔帝又怎样，难道她成了魔帝，我父母惨死的帐就一笔勾销了吗？”

　　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后的歇斯底里，魏圣霓越说越快，仿佛只有这样她就能给自己壮胆，还能证明自己做的完全没有错一般。

　　江寄云吃惊的看着这个弟子，竟不知从小怯懦不显人前的她竟然会说出如此惊人之语，这都是些什么胡话啊，新魔帝怎么会是那个女妖？还成了她的父母仇人，她这是魔怔了吗？江寄云心惊胆战的快速看了一眼端木北，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严惩一个小仙人，即便不是六合门的弟子也是名正言顺的。

　　端木北静静的听完，却并未动怒，他沉声问道：“那个怪人，找上你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你可还记得？”

　　魏圣霓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努力回忆道：“那是一个月前，我在下界做宗门的任务，一天晚上夜宿在一家客栈，那个怪人就是那时找上来的。”

　　“他的气息很奇怪，我也说不清是妖是魔，本想用咒术或者阵法将他驱逐，但是他似乎能看穿我的一切招式，我以为他要取我性命，没想到这时他却说，你想为父母报仇吗？”

　　“我当时一听这个就有些懵，我父母不是被周君昊那个败类害的吗，连同我爷爷，都是他们害死的，他这样说，难道还有内情不成。”魏圣霓说到这里顿了顿，露出个不解的神情。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狂笑一阵道：你父亲修为的确不高，可你爷爷是神君，如何那么容易被另一个神君杀害，如果没有内应，怎么可能！”

　　“我当时就问他，内应是谁？他就全都告诉我了，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是一只叫肃肃的小鸟妖，潜伏在六合门多年，就是她里应外合害了我爷爷和父亲，他还说，我母亲也是那鸟妖害的，临死前将一块玄丹门的信物交给了他，让他伺机为她报仇。”一提到肃肃的名字，魏圣霓就满脸怒意，气得咬牙切齿。

　　“更让我难以置信的是，他说那小妖非但没死，还摇身一变成了魔界的魔帝！”

　　江寄云听到这里不得不打断了她：“圣霓，且不说当年的事情到底如何，你也不能随便来个人说什么你都信啊，况且，要说一个妖族沾染魔气成为魔族，这，这我信，可你要说她能成为魔帝，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她要是夺舍呢，有什么不可能的！”魏圣霓反驳道。

　　“可是，可是，”江寄云气急：“那也不能随便一个不认识的人说什么你都信啊！你都不知道他是谁！”

　　“我当然问过他是谁，他说他也跟那个叫肃肃的鸟妖有仇，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被他们害的。我一开始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回仙界后，我找了个去六合门交接物品的任务，趁机到找了一些熟悉的长辈询问，才知道当年真的有个叫肃肃的女妖，真的和我父亲和爷爷的死有关系。可不论我怎么问，他们就是不肯告诉我具体的情况，支支吾吾，让我不要多打听。可是师傅，你想啊，一个妖族，当年可没有什么妖界和仙界的停战协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定是心怀鬼胎，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就算我父母的死她不是主谋，也一定是帮凶。她害得我家破人亡，难道还不许我讨还一个公道不成？”说完这些，魏圣霓似乎是有些气结，面露狰狞之色的看着他们。

　　“哎呀，你误会了！”宫逐光一听就知道这孩子被人设计了，“当年的确有肃肃这一小妖参与其中，她也的确是潜伏仙界，最初目的也不纯，可是她，”宫逐光看了一眼端木北，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继续说道：“可是她后来的确是站在仙界这边的，只是当时她想要阻止真正的贼人偷盗前妖皇想要的聚元丹，被你父亲和爷爷碰见，他们为了保护她，才死在了周君昊手中。这，才是事实。”

　　“不，我不信，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人人都对我的追问避而不答，明显是他们心虚。”魏圣霓喊道。

　　“这，这哎。”宫逐光又看了端木北一眼才说：“那个叫肃肃的小妖，是端木北的，的，心上人，当年她被周君昊诬陷，被关入了地牢，差点被杀了祭旗，要不是端木北舍命相救，当时就死在六合门了。当初仙界的所有人都认定她是凶手，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所以后来算是为她平反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觉得对她有亏欠，自己做错了的事，谁还会大肆宣扬啊，因此纷纷对此事缄口不言。”

　　宫逐光想到当年端木北的情况就叹了口气：“其实二次妖仙大战结束前，肃肃就因为一些事情死了，等所有的事情平息后，端木神尊不想肃肃的名字总是被那些人提起，就不允许任何人谈论她，久而久之，知道的老人越来越少，这事儿就这么被掩盖了。谁知道，哎，你会被人利用。”

　　“不，不会的。”魏圣霓有些傻眼了，如果宫宗主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做的这些意义何在。她不信，就算是真的，谁听过一个低贱的小妖能摇身一变成为魔帝，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算如此，可如你所说，她死了，除了夺舍，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成为另一个人，夺舍是五界公认的大罪，我这么做也不算错！”

　　看她硬挺着脖子不认罪，饶是宫逐光这样好脾气的，也有些恼怒了，这个魏圣霓，早就听说她性子执拗古怪胆小懦弱，却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恶劣的一个人，这已经不是什么被人蒙蔽而犯下的过错了，她这话直接暴露出了品性的问题！想来魏鹤轩也是他的好友，怎么唯一的子嗣竟会如此。他心下升起一股惋惜，刚想说什么，肩膀却被一只手摁住了。

　　端木北对他摇了摇头，没有温度的双眸转向魏圣霓，看了她头上那支胜境玉桃一眼，冷声说道：“如果魏鹤轩和欧阳傲桃还活着，看到你这个样子，怕是连轮回都不得安宁。”

　　魏圣霓警惕的看着端木北，对别人她还敢叫嚣两句，可不知为什么，他明明连一丝灵压都没有释放，可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你，如同看一件死物，你就会不由自主的心颤胆寒。

　　只听端木北道：“魏圣霓，你听清楚了。一，我向你师傅还有几个同门打听了你在广灵门的境遇，知道你过得一向不是很好。另外，你们仙门有个每五百年一比的排行榜，不是论修为，而是按照对仙界、对宗门贡献排名，谁功劳越大，谁就越能排到前面去。而最优秀者，可以获得一份平日难以企及的奖赏，而本次排行马上就要到了，奖品是洗灵丹。”

　　“那么本尊问你，这次你打着为父母报仇的名号，到底是真的为两位逝者报仇，还是为了你自己？”

　　魏圣霓的脸刷的白了，她眼睛乱转，强行辩解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作为她的师傅，广灵门宗族江寄云听了这话也是变了神色，可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因为一时怜悯而收留的弟子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犯下这种大错。不过她也知道，魏圣霓虽然是名门之后，但是金丹并不算优秀，这和她先天的资质有很大关系。金丹不纯的人，修炼起来困难重重，即便你再努力再勤奋有时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魏圣霓就是这种情况。如果魏家没有败落，那么她在家族资源的支持下，还能升个仙君什么的，可惜……洗灵丹的确是此次排名大比的奖品，金丹天生不佳的人吃了，会提升金丹的品质，极其有助于修炼。如果魏圣霓真的是冲着这个去的，她的资质很差，的确有这个动机……

　　端木北似乎并不想和她分辨什么，继续说道：“二、你修为低下也就罢了，这并不是什么错，可是你却偏听偏信，是非不分。不论那个怪人说的事情是真是假，你不上报宗门求证真伪，自己胡乱打听不说，还妄图谋害魔帝！魔帝对五界何其重要，万一突然身亡而找不到继承者，不光魔界，其他几界都会受到波及，到时候，你的罪名不会比周君昊小。你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枉为仙身，罪大恶极。”

　　魏圣霓被他的话压得抬不起头，她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否则无力的身体就会滑落到地上。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认罪，要是自己真认错了仇人，这就是无故谋害魔帝。那个怪人太过诡异，魔帝八成没什么好下场，真认了罪，外面的那些魔君们能生吃了她。

　　“神尊，圣霓年纪还小，请念在她死去的父母的面上，稍加宽容一些，如果魔帝能安全寻回，可否放她一条生路？”江寄云本有些气恼这个弟子竟然刷如此小心思，可看端木北说得那样眼中，又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她不愿以最大的恶度揣测自己的弟子，但是魔帝现在下落不明，生死难料，万一有个好歹，这弟子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谢罪的。

　　端木北并未回答她，而是紧盯着魏圣霓，看她眼中似是仍旧不服，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服气，很好，那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喂，端木，咱都这把年纪了，就别和孩子计较了，找人要紧啊！反正她也是受那人利用了，如今追究说目的动机都完了，还是看天啸陛下能否安全找回吧。”宫逐光看端木北动怒，心中暗骂魏圣霓一句，但是又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毕竟，魏家就剩这一条血脉了。

　　“逐光，如果鹤轩在这里，以他的性子会比我们现在更愤怒。”端木北回过头对宫逐光说了这么一句题外话。

　　宫逐光无奈一耸肩，叹了口气，万事皆有因果，魏圣霓父母被害是真，可她心境不稳，受人蒙骗，犯下弥天大错，这个恶果还得她自己来偿。

　　“你母亲欧阳仙君和肃肃是很好的朋友，她们甚至曾经一起给当时的宗子，也就是周君昊的儿子周绍辉，下过让人出现幻觉的丹药，让他大庭广众之下出过丑。”端木北坐在魏圣霓对面，说起了曾经的往事。想到当初肃肃他们整人的事儿，他的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似乎那烦躁憋闷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怎么可能？如果他们真是好友，怎么会害了自己的朋友？”魏圣霓冷哼一声，轻蔑的说道。

　　端木北根本不理她，将大家所熟知的丁瀚海和花神君那夜的故事略为一提，接着说道：“当时肃肃被周君昊关入地牢，是四方传讯给我才及时回了仙门救她，而在此之前，你的母亲，欧阳仙君曾去看过肃肃。因为，她不相信好友会干出那样的事情。”

　　魏圣霓从不知还有此事，她虽然低着头，但是却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认真听着。

　　“肃肃告诉我，她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不是连累了你父亲，而是牵连了你的母亲，因为要不是她，欧阳仙君完全可以保住性命。所以，如果你听完后，非要认为是她害死你母亲，我想肃肃也是毫无怨言的。”

　　“当时在地牢里，肃肃刚对欧阳傲桃讲完那晚所谓盗丹的真相，周绍辉就出现了，他全都听见了。之后，两人当场斗法，为了保护肃肃，欧阳仙君死在了他的手下。”

　　“什么！”魏圣霓和江寄云都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她们从没想过实情会是这样。

　　“周绍辉杀死欧阳仙君后，用了灰烬符将她烧成了灰，而你说的令牌，估计就是那时从灰烬中找到的。所以，没有人看见她最后去了哪里，都以为她是被后来逃走的肃肃所害。可肃肃明明是我从地牢救出去的，她怎么可能杀了你母亲？而此事，由于我见肃肃时形势危急，她并没有来得及完全告知，只说了最关键的部分，结果被周绍辉等人有意扭曲，成了肃肃杀害了你母亲。再后来，庆功宴会上，我揭露周君昊的罪行，他当场伏诛，可这时，肃肃已，已死。”这两个字端木北说得极其艰难，宫逐光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端木北深吸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所以，没有人能够指认周绍辉的罪行，也并没有实证证明他也参与了他父亲犯下的错事，所以逃过一劫。那之后没几百年，他也失踪了。”

　　魏圣霓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她呆在了哪里半晌才回过神。

　　“那么，那个叫肃肃的妖女，又是如何成魔帝，你不是说她死了吗？”江寄云问道。她努力回忆，的确是见过一次那个叫肃肃的妖女，当时她还伪装成仙童的模样。这个问题，她很想知道，想必圣霓也十分想知道，只是此问题刚才她得罪过神尊，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果然，此事端木北并未详细回答，只是说道：“肃肃重生为魔界帝姬，是天道的恩赐，涉及到神魂方面的问题，不是你们有资格知道的。”

　　说完这一切，他走到门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背对这魏圣霓说道：“你头上那支胜境玉桃，是你满月时，肃肃送给你的，它有多么珍贵，你早就该知道。她为什么要送你这个，只因她和你母亲是至交好友。也正是因为她对你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因此觉得十分对不起你，所以才会宁可被那怪人挟持也要我先救你，这全是你母亲结的善果。另外，还有一点你必须知道的，来找你的那个怪人，很有可能是那个失踪了的宗子。”

　　说完这一切，端木北才第一次正视了江寄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江宗主，令徒犯下弥天大错，虽然魔帝被带走前让我救她，但是如今几大魔君正为魔帝下落不明而气恼，最后如何处决也非我所能决定。在此事尘埃落定前，请令徒留在这里，出了这间屋子，谁也保证不了她的安全。不过，万一魔帝因她而陨落，她这一条命怕也是留不住了。”

　　“圣霓，你糊涂啊！”江寄云将魔帝和魔界的关系跟魏圣霓简单讲了讲，又长长叹了口气。此事已经不光是端木神尊的私事了，涉及五界安定和天下苍生，万一真因此而使赤渡珠丢失，魔界不稳，魏圣霓的小命说不定就……

　　她每说一个字，魏圣霓的脸就越白一分，她怎么也想不到，魔帝对魔界竟然是如此的重要！想到端木北说的那些话，想想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羞愧、悔恨、懊恼、不甘、恐惧……多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她悲从中来，终于“哇”的一声痛哭了出来。

　　门外，宫逐光和端木北两人并排而立，听见里面的动静，宫逐光用手肘捅了捅端木北，道：“神尊，这小姑娘也是一时糊涂，难道您真要看着她被那些魔君们生吞了？”

　　“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会把她放在这里了。”端木北回头看了看这间算得上是固若金汤的房间，防御程度不亚于仙界的含元殿，那些个魔君轻易进不来，只要他们没和自己撕破脸，魏圣霓的小命暂时无忧。刚才和她说那些狠话，是想让她得到个教训，肃肃用命保下的人，他怎么可能真的看着她去死？

　　“肃肃，你到底在哪里？”端木北仰头长舒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星辰，这些星星在魔界的天空似乎格外明亮。他现在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能大概猜到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如此，肃肃应该暂时无虞。

　　“神尊！”大长老急匆匆的从殿外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神尊，刚才门口的守卫被一箭射死，箭上正绑着这个。”

　　端木北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仔细一瞧竟然是块人皮，边缘很不规则，像是随意撕扯下来一般。人皮上用鲜血写着几个字，血已经干涸发黑。

　　“冥界之边，亥时一刻，一个人。”

　　“这是给我的。”端木北道。

　　“为何这样说？”宫逐光也看了看那人皮。

　　“因为这个。”端木北抬起人皮一角，上面穿着一个白玉耳环，那是他送给肃肃的礼物。这可不是普通的装饰耳环，他在上面画了隐形的防御法阵，当然现在法阵已经被破坏了。

　　“冥界之边……”大长老念叨着，想了想说：“难道是因陨山？”

　　“嗯，结合之前的情况，应该是那里。”端木北想到那人用的嗜灵虫，还有他身上极淡的死气，推测道。

　　这常世唯一和冥界有联系的地方，活人可以最近的碰触冥界的地方，就是因陨山。那人不是鬼魅，不是死人，是个活物，而只要是活物，就无法进入冥界，但他身上又沾了些死气，因此只能是因陨山。

　　“可是，亥时一刻，没写日期啊，是今日还是明日，还是什么别的日子？”宫逐光着急的问道。

　　“应该是今日。”端木北道，“我一个人去即可。”此事涉及肃肃性命，就算不是今日也要去探一探。

　　“你一个人去？不可，太危险了。那人的底细不明，手段诡异，还是多带些人好。神尊若不嫌弃，几个魔君都是愿意去解救魔帝的，更何况这本就是我魔族的事情……”大长老劝到。

　　“那人已近疯魔，如果有旁人，我怕他会立刻对魔帝下手，魔界的人可在因陨山外留守，随时准备支援。”端木北沉吟片刻，又对旁边惴惴不安的大长老道：“大长老，还有一事，需请你通融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