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阳》零零陆捌

62、第62章

　　【62】

　　皇后拿不定主意，近来皇上的病情本就让她伤神，儿子这后宅之事，她实在力不从心。

　　“本宫老了，你是明日的嫡妻，这件事情你看着解决。”皇后对着姬奈说，她是想要孙子，可嫡子不居长有多大难处，皇后是最为明白的，楚明日吃过的苦头，可不想孙子再吃一遍。

　　“是，儿臣明白。”

　　听皇后这意思，和姬奈意愿相同，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留下来也是个祸害。

　　转头对着太医吩咐，微微作揖，“此事要劳烦大人了。”

　　太医汗颜点头，这是要去子留母的意思。

　　锁阳脸色当即有些惨白，他没想到楚明日和姬奈会真的如此心狠。

　　“不，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这是太子的孩子，是大曜皇长孙！”

　　锁阳捂着肚子，两眼似鬼魅的看着姬奈。

　　“本太子只认太子妃肚子里的，别的就凭空口白牙也敢随意碰瓷儿？还有，再胡说八道可是欺君之罪，别怪本太子不念你和太子妃的手足之情。”

　　“留不留得下你们都说了不算！不算！我肚子里的可是大曜皇长孙！”锁阳咬牙切齿的看着姬奈和楚明日，左望望右望望，似在寻找什么。

　　姬奈看着眼前这个宠了几年的亲妹妹，现在好像似陌生人一般，全然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

　　“王兄下学归来，锁阳特意为王兄留了月姬娘娘赏赐的糕点。”

　　摇锡宫中人人都不把他兄妹俩当主子，连平常的饭菜都克扣，更别说这难得吃到的糕点，锁阳正值馋嘴的年纪，还能想着自己，哪怕是剩的一块桂花糕也让姬奈感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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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锁阳给王兄绣的荷包，有点不太好看好看……”

　　荷包上面的针线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一个兔子的轮廓，这是锁阳送给姬奈的第一个礼物，至今还把它收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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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是锁阳及笄之年，这是王兄送你的礼物。”

　　“七巧玲珑簪！”

　　“喜欢吗？”

　　“谢谢王兄，锁阳很喜欢！”

　　那支玲珑簪是姬奈偷偷在宫外想法子攒了许久的银钱，能博得锁阳喜欢一切都值了。

　　还有好多好多属于他们兄妹两的回忆，甚至于在以前，姬奈的想法里只要锁阳过得好，他自己根本就无所谓。

　　一手带大的妹妹如今变成这副德行，只怕是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向母亲交代。

　　姬奈到底狠不下心伤害锁阳的身子，让几个嬷嬷下人先找个地方看住锁阳，先主持楚明日的生辰宴会，之后再解决她的事。

　　好好一场宫宴被搞得兴致全无，皇后象征性的来坐了会儿，太子夫妇二人堪当重任迎接宾客，姬奈全程脸色都不太好，楚明日知道他忧思之处，主动揽下了臣妇们的敬酒，并早早的散了会。

　　这个锁阳小小年纪心思不正，早知道就不该由着姬奈，直接把她嫁出去了事，也就没这档子事来恶心姬奈和自己，楚明日懊恼着后悔难当。

　　不愿见姬奈劳身伤神，楚明日只好好言好语的哄着。

　　“你呀，就别想这么多，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有精神再处理别的事。”

　　“听锁阳所说之后，有时我总在想，当年的决定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没错，是她自己不知道个几斤几两，苍天注定是你嫁给本太子，这就是命中注定，懂吗？”

　　姬奈心生还是很愧疚，“要是没有把她留在摇锡……没有留在太子府就好了。”

　　“你就不应该养得这么亲才对，你看我那几个妹妹，个个见着我就跑，不像你掏心掏肺，最后换来个白眼狼。”楚明日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姬奈被斥责得哑口无言。

　　翌日

　　还在宫里留宿，本想再去给皇后请个安，却听说苏侍妾已经在门口候跪许久了。

　　“她来做什么。”

　　烦心的事还一大堆，她这会儿进宫，想必是有重要的事。

　　姬奈还是把她召见进来。

　　太子府中如今只剩她和辛氏二人，这两人都和姬奈能够说说话，关系不错。苏氏年纪小，姬奈对她颇多照顾，辛氏又是当年自己的陪嫁君侍，一直很安分，姬奈也都好吃好喝的待着。

　　楚明日穿戴整齐到前殿里，同姬奈落座之后，苏氏下堂跪下。

　　“太子殿下，太子妃，妾身昨日听闻宫中出了动静，事关锁阳郡主和……她的肚子，所以特连夜赶来皇宫。”

　　“这事你也知情？”

　　姬奈并不意外，锁阳同苏氏是闺中好友，瞒也瞒不住的。

　　“是，妾身作证，锁阳郡主的孩子，正是太子殿下的。”

　　原本这事也还有待查证，被苏氏这么一说，姬奈也有些动摇了，面上从容不迫，心里也开始慌乱。

　　还是楚明日先怒起拍桌，“你又来胡说八道些什么！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你和锁阳三言两语就能下定结论的！”

　　苏氏眼神真挚，不像说谎的模样。

　　“妾身以苏家起誓，所言字字属实，如有半句谎言，全族不得善终。”

　　如此誓言已然是下定了决心，楚明日再气也无言相对，只能听她所言。

　　“那日是殿下生辰后不久，独居书房里，妾身傍晚时同郡主在花园游玩，你还出来同我们打了招呼，是与不是？”

　　楚明日回想，是有这么一回事，点点头。

　　“妾身身上当时不爽利，说先去一趟官房，让锁阳在廊里稍等片刻，等妾身出来时，锁阳已经不再廊上了。妾身觉得她不会走远，就在四周寻她，此时天色将晚，借着烛火荧光，照射出来的影子确实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锁阳。”

　　听了苏氏的证词，有理有据找不出错处。

　　姬奈指尖泛白，只想亲口从楚明日嘴里说出事实。

　　要么没做就是没做，拿出证据证明，要么做了就坦率承认，总比做了还不负责要强。

　　一刹间屋内静谧无声，楚明日都不敢开口了，那日的情景好像在脑内浮现，白日时与秦艽他们聚了聚，喝了些酒回去，似乎确实有个女子进了书房来，但是后面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隐之，你相信我，你听我解释……”

　　“嗯，你解释吧。”

　　“那日我喝多了，记不清到底做过了什么。”

　　姬奈望着他，“所以，那孩子也的确有可能是你的。”

　　楚明日还想要辩驳，但确实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姬奈微微闭上双眼，心痛难当。

　　无论有意或是无意，楚明日当真和锁阳发生了关系，这让姬奈无论如何都是难以接受的。

　　或许他们大曜民风开放，近亲成亲，或是亲属同嫁一夫都可，但是姬奈接受不了。

　　“隐之，我对不起你……”那日的记忆并不清晰，楚明日却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即使那日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搪塞之词，就算姬奈相信自己，悠悠众口也难堵。

　　姬奈让人把锁阳带来，这一步接着一步的陷阱设置得很清晰，再看看这个曾经心疼过的妹妹，早已不复当年的天真。

　　锁阳跪在殿前，眼里充斥着愤愤不甘，姬奈现在反而平静下来。

　　“冬葵，拿笔墨来。”

　　没有斥责生气，就连楚明日都不明白姬奈要做什么。

　　笔墨备好，上面写的是断绝书。

　　「今与吾妹断绝往来，此生不复相见，再遇形成陌路。」

　　底下赫然是他签下的名字，一纸文书扔给了锁阳。

　　锁阳有一刹那的恍神，或许也承载着想起以前欢乐的时日。

　　“签下这文书，今后你不再是我的妹妹，我亦不是你的王兄。”

　　“王兄早已不是当初的王兄，锁阳也早已不是不是当初的锁阳了。”锁阳接过笔，颤着手落款下自己名。

　　姬奈很是伤心，低垂着头，面上指尖都在泛白。

　　“从今日起，你与我再无瓜葛，我会用太子妾室之礼迎你入门。”

　　只是他和楚明日之间，再难修葺一新。

　　殿前的锁阳咯咯笑道，“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说了算了，我肚子里的是大曜皇长孙，皇上可曾说过，这长孙可是会从嫡所出的。哥哥，曾经你夺走属于我的一切，那总有一天，也该轮到你还回来。”

　　锁阳野心昭著公布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当做个笑话。

　　太子妃已和太子成亲三年有余，恩爱两不疑，怎会另娶锁阳为妻？

　　“本太子还在这儿呢，你就这么想入主太子府，怎么也不询问询问我的意见。”楚明日此刻对锁阳是厌恶至极，反正已经和姬奈断亲，也不用再给她好脸色。“正宫隐之都还尚未怀孕，你这无名无分，生下来也无人承认，何况，怀胎十月，生不生得下来，谁也不知道。”

　　依照楚明日的想法，不如一碗红花灌下去，省的徒添麻烦。

　　“谁也别想动我的孩子，就算是太子你，也不行。”

　　锁阳话音刚落，皇帝身边的大公公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门来，手里拿着的是一卷金色文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姬奈时不贤，且三年不孕，特允与离，复男之身，念先其战功，荣嘉升昭亲王位，赐亲王府一座，后任嫁娶皆可妄，钦此」

　　“太子妃……不，姬公子，接旨吧。”大公公看着一脸不可思议，愣在原地的姬奈甚是可怜，出言提醒了他好几次。

　　比姬奈先一步反应过来的是楚明日，夺过圣旨仔仔细细的查看，父皇怎么会让他们和离？这么突然，毫无征兆，根本无法令人信服。

　　“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我要去见父皇，我要去找父皇对质。”

　　“太子殿下，皇上身子不好，就别去叨扰了，作为儿子，你应该能够体谅一位做君做父的良苦用心。”

　　楚明日抡起拳头就要砸向大公公，这什么狗屁圣旨，他楚明日根本不相信。

　　“儿臣接旨——”

　　姬奈大声承应，拦下了楚明日的动作，并规规矩矩的接下圣旨。

　　殿里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凝聚在姬奈身上，有同样不知所措的，也有同情怜悯的。

　　三年时光就这么被皇上一句话给轻描淡写的分开，如此荒唐，和那突然突然降下的一道婚书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打个措手不及。

　　锁阳晃晃悠悠的跪起身，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哥哥我说对了吧，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不属于你，这太子妃的位置，是时候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