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阳》零零陆捌

49、第49章

　　【49】

　　最后这段时日的紧要关头，姬奈因为一直把心思都放在进攻摇锡上，已经许久没注意宫里边的情况，回头想起，已经快一个月没收到楚明日的来信了。

　　在之前，楚明日可是三不两时都会给自己写信，没重要的事情，也会问问安，现在想来就有点不寻常。

　　楚明日没再联系自己，要么是宫里确实太忙，忙的他实在走不开，要么就是他出了事，无法再和自己联系。

　　姬奈眼皮子忽上忽下的跳，心里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但愿是第一种情况还好，可千万别是第二种。

　　“现在一看，果真同以前不一样了。”木寻笑说。

　　“什么？”姬奈不明他所指。

　　“你和太子之间。”

　　“是吗。”似在问他，又似在问自己，姬奈从不和木寻多说楚明日的事情，他们一同嫁入大曜，虽说关系甚近，却也都留了三分。

　　心底里一直有个疑惑，今日倒是可以问问。

　　“木寻，你也是摇锡人，为何能够如此果断决绝随我讨伐摇锡？难道摇锡就没有你值得挂念的人吗？”

　　“将军说笑了，将军不论是在摇锡还是在大曜，都是我的主子，主子要我做什么，那我就做什么。”

　　他避重就轻的回答，让姬奈起了一丝疑惑。

　　手中端着的茶水看似不小心的抛了出去，这个位置正好是对在木寻面前。

　　木寻眼急手快的侧身躲开，胸膛却还是无意被水淋湿了些。

　　“抱歉，刚刚手滑了些，没伤着你吧，我看看。”

　　姬奈想上前扯扯他的衣服，木寻却像是抱着宝贝似得不松开，这行为更让姬奈起疑心，他转身拔剑比划在了木寻脖子上。

　　“我知道你会武功，却不知道你的武功竟会这么好，刚刚的茶水我了三成功力，你竟也躲得开，完全不该是一个简单随从的本事。”

　　实在没想到，姬奈这么多年，竟然能被身边人耍的团团转。

　　“你到底是何人？”

　　此话一出，木寻的脸色才稍有些变化，他轻巧的将姬奈比划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拿开，本是抱着的胸口，也松松垮垮解开了系带。

　　胸口上，一只朱雀的刺青栩栩如生。

　　姬奈大惊，万万没想到，“你是赤丹人。”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了。

　　赤丹国和摇锡一样，都在大曜王朝的临界，但是赤丹周围没有强兵压境，对大曜也不如摇锡亲密。

　　姬奈所知道关于这个国家的事情不多，只知道他们国有一个家族盛产兵器，国内王权争夺复杂，力量也不容小觑。

　　赤丹国的大王并非像别的国那样世袭传宗，而是以国内最鼎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贵族之中挑选出合适年龄的子弟，经过层层比试筛选，推举成为新的赤丹王。

　　这四家贵族每年都会放些孩子外出，或到别的国，或在自己国，等到成年之际再回去争权夺位。

　　“我的原名为孔相寻，十多年前被家族带到摇锡国执行任务，而我算运气好的，进了王宫做了随从，后来又随着你到大曜，早就想过身份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仍把你当做好友过，欺你瞒你都是迫不得已，抱歉。”

　　“年前我偷去摇锡，楚明日他们一路来摇锡找我，是不是受了你的指引？我被乌泽氏抓走，在天牢那次，也是你救的我？”

　　孔相寻点点头。

　　难怪，能够如此了解摇锡之人，必定也是摇锡的人。

　　“我姬奈自诩也不算太蠢笨，竟也被一个赤丹奸细骗得团团转。”

　　孔相寻跪在姬奈面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落在了姬奈手里，他认了。

　　姬奈把剑收回，没有再想找他算账的意思。

　　“算了，你也救过我一命，今后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不过你骗我这么久，朋友是做不成了，以后再见面，那说不准就是仇敌。”

　　孔相寻知道摇锡的内政，也接触过楚明日在大曜的政权，若是今后回国运气好还当上了赤丹王，那说不准下次见面就是敌对了。

　　姬奈对某些事心软，对某些事也心狠，木寻给他磕了个头，出了帐篷。

　　边塞之地欢歌载舞取下摇锡，以后也再无摇锡国，只有大曜的大都城。

　　众将士们也都和姬奈一同喝酒畅饮，手下的那几个小将军，根本没想到从不露面的大将军，竟生得如此好看，一个个的都要上前敬酒，姬奈都只是小抿一口，没让自己醉的厉害。

　　除自己外，还有陈彪也没喝什么酒，愁眉苦脸的模样像个苦瓜，任凭谁去劝酒，他都不喝。

　　姬奈抬起手，示意和他碰杯，陈彪却找借口要出去一下。

　　明白了他的意思，姬奈也跟着上去。

　　陈彪是他们军营里年龄较大的老将军了，官衔也高，许多京中来的事情不会通知自己，就直接告知给了他。

　　“陈将军，你可是有话要同本将军说？”

　　“将军在上，本是庆贺夺取九州之期，扫了你的雅兴，这事本该在一个月之前就该和你说道，只是当时正在作战的紧要关头，末将就将此事瞒了下来，现在还请将军治我一个瞒上之罪，好让我心安呐。”

　　一边说着还一边要跪下，姬奈哪里受得这般老臣的跪拜，赶紧把他扶起来。

　　“陈将军哪里话，你是军中老前辈，许多事情还需要我向你学学，哪能跪我呢！”姬奈再三请求和谅解，才总算保住了他的膝盖。“将军到底有何话，不妨直言？”

　　陈彪这才把一个月前，宫里发生的政变之事和姬奈说开，太后薨逝，太子被废。

　　“什么！”

　　喝了点酒的姬奈听闻这个消息，被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了。

　　楚明日被废了？！

　　那他现在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太子不得宠爱，再有这设计陷害一事，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陈将军，这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这就是宫里边传过来的，皇上这段时间也为这件事忙活，对这作战上都没花精力。”

　　“这件事情太大了，你也着实和我说的晚了些，不行，我明日就要回京都！”

　　“这事是末将做的不够妥善，可是将军，我们身在外无召不得回京，这告捷之喜也得过些时候才能报回去。”

　　“我等不了了，太子被废，我身为他的郎君，哪能独善其身，晚一日回去，楚明日就多一天危险。”

　　既然人家夫夫感情好，陈彪也不想再劝什么。

　　“待我走后，军中事宜就全权交给陈将军你打理，等大军入了京，我们再好好一叙。”

　　“是，将军。”

　　同一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将士们倒在床上地上就酣然大睡，这会儿的姬奈已经骑上了快马赶往京都的路上。

　　他太着急，甚至都没换身上的戎装，里面也有些故意的意思，一个为大曜夺得城池的功臣，在身上铁甲沾有血迹，皇帝总会给他一些好脸色。

　　原本十来天的路程，姬奈五日就赶回了京城，本想先回太子府了解下情况，可就连太子府都被查封，里面住着的侍妾丫鬟、还有暂住的锁阳，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姬奈就直接去了刑部大牢，看管大牢的官兵没见过姬奈，直接将他拦在了外面。

　　“未得皇上口谕，不得探看里面的犯人。”

　　“你若是不让我见，就把你们刑部侍郎找来。”

　　“就算尚书也不行，你要看的那个犯人可不是寻常人……”这个小小的狱长横竖打量了一下姬奈，看他穿的脏兮兮的，就暗示了他一下之后，想打发他走。

　　姬奈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怀里直接掏出一锭大银子，看得狱长眼都直了。

　　“这够不够？”

　　“够了，够了！”

　　姬奈又加了一个上去，“收好，待会儿我会自己出来，你们别来打扰我。”

　　“行，那您请吧。”

　　狱长把姬奈带到牢里去，最里面的就是关押楚明日的地方，他还睡得正熟，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一日到这蟑螂老鼠满地爬的监牢里，也不知道多久才适应这样的生活。

　　把姬奈带进去后，狱长拿着两锭银子退出，“这位爷可不是一般的罪犯，你可探望得快些，别让我为难。”

　　“我知道了。”

　　姬奈催促着他赶紧下去，也看好了，别人其他人进来。

　　在刚刚两人说话间，楚明日已经悠悠转醒，睁眼看见了姬奈，还以为是饿昏了头，出现的幻觉。

　　“我一定是在做梦……”

　　“是啊，你就是在做梦，你这个傻子。”

　　姬奈走到楚明日面前，借着牢房细小窗口的光仔细端详着他，已经被关押了有一段时日了，胡子和头发都没修理但不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穿挺久了，不过还好的是他挺能适应这个环境，还没生病。

　　楚明日无意间触碰到了姬奈的手，有温度，有触感，反应过来直接牵上去。

　　“如果真的是梦，那我也不想醒过来。”

　　姬奈反手握住楚明日，“你这不是梦，是我，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楚明日看着接了一脸疲惫沧桑的模样，满是心疼，这段时日以来所受的委屈和冤枉，在姬奈面前，瞬间化为决堤。

　　“隐之，怎么可以现在回来呢，你会被我连累的，我不是太子了，我现在还只是一个阶下囚。”

　　“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你去承担，父皇是明君，定能为你明察秋毫，我过会儿就会入宫，这段时间你受了不少苦，是谁陷害了你，我一定让他们抓出来！”

　　放心，我姬奈一定不会让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