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阳》零零陆捌

48、第48章

　　【48】

　　仅仅一月之期，姬奈又接连攻下摇锡两城，再往前，就是直取命脉大都城。

　　战争过后之地满目疮痍，许多未来得及迁徙的摇锡人已经更改为大曜人，姬奈再三嘱咐下去，善待任何一个摇锡人，他们与大曜子民同等对待。

　　而摇锡的军队屡战屡败，又得知蒙塔反水之后，也知道是摇锡的气数已尽。

　　乌泽氏和姬夸，怕是急得跳脚了吧。

　　摇锡向派人送了请降书，上面的内容大致就是，不论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就是得保证他们的太平。

　　按道理说这请降书非得让皇帝才能下决断，可是姬奈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和他们讲和，他想要的，是将乌泽家全部拔起。

　　守在大都城门之下的那个人，姬奈认识，按辈分来说，他得跟着姬夸喊一声舅舅，不过乌泽家一向看不起庶出的自己，这声舅舅，他当不起。

　　不是别人，就是乌泽太后的亲弟弟，乌泽兰图，仗着姐姐侄子的权势，没少欺负人。

　　在这世上，有些人出生就没有的东西，注定不会再有。反之，出生就拥有的东西，就是别人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即。

　　只是像乌泽氏那般，明明她已经拥有的够多了，却还是嫉妒别人手里的一点点，可她没想过，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姬奈是运气好的，生来是一国世子，衣食无忧。却也是运气不好的，不受大王宠爱，哪怕是连个下人也敢随意欺负。

　　后来学了武功，倒是没人敢欺负他了，只是王宫水深火热，不是姬奈所待的地方，十三岁时，一个人偷偷背上行囊，去参了军。

　　那个时候摇锡国和蒙塔国并不融洽，常年战况不断，国库一直亏空。姬奈因为当时年纪太小，没让上前线，只是跟着大将军的后面做些杂役，后来还被白舅舅发现，给拧了回去。

　　当时的那位大将军也是摇锡赫赫有名的战神，姬奈虽然只是跟了一段时间打杂，也学到不少东西。

　　也是那时，姬奈就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上战场，为摇锡争得脸面，打败蒙塔。

　　可惜的是大将军虽然厉害，但摇锡负担实在是重，再一次被埋伏后，战神再也没回来。后来实在没办法，摇锡王请了大曜做援助，才勉强支撑下来。

　　可是现在摇锡，只剩一口气，还是被姬奈亲自摧毁。

　　“你们大曜人实在不讲兵法，我们已经上书投降，为何还一战而战！”

　　乌泽兰图高声令喝，最嚣张的语气讲出最怯懦的话。

　　姬奈走至最前面，他对乌泽家被践踏的表情十分喜欢。

　　“你们投降了吗？我没看到啊？不过看你这么嚣张的样子，我更想——直接了结你呢。”以乌泽兰图犯下的恶事，姬奈一刀杀了他都算是给他痛快。

　　他也听出声音有些不对劲，直接问了出来，“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摇锡的口音！”

　　“摇锡长大的人有摇锡口音会很奇怪吗？”

　　这话更是说得让乌泽兰图摸不着头脑，他肯定想不起就在快两年前，那个被送去大曜和亲之子。

　　“你到底是……”

　　“也罢，今日就让你的人头，悬挂在这城门之上，以祭奠为战争牺牲的无辜人群吧，也好让你洗洗这辈子犯下的罪过。”

　　姬奈并不再和他多费唇舌，挑剑蹬马之后一个跨步就已经靠近了乌泽兰图，他原本长得还算高大，也会一点功夫，这几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看来王宫已经无人应战了，否则也不会派这样的蠢货上场。

　　乌泽兰图拼尽全力也就挡下姬奈两招，眼看那柄利剑刺来，连忙跪下求饶。

　　”别杀我……别杀我……都是我姐姐的错，都怪我姐姐野心大，你去找她吧！”

　　在恶人面前，姬奈从不心慈手软，“放心，你们乌泽一家很快就会在地府里团聚，我也不会放过她。”

　　长剑一翻，人头落地。

　　这次的战斗快到也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大曜军一路势如破竹，这王宫还有什么可守的，底下的士兵们纷纷抱头鼠窜。

　　“老规矩，愿意降的蹲下抱头，本将军会善待每一个没害人的摇锡人，若是不愿降，非得跟着乌泽家或者姬夸共存亡的，那我也会给你们那个机会！”

　　往日还算繁华富庶的大都城，早已变得破败不堪，整个大街上除了姬奈军队进城的马蹄声，什么也听不见。

　　……

　　得到乌泽兰图已经阵亡，尸首被悬挂与城门之上的消息，吓得乌泽氏脸上已经全然没了血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让你们去给大曜送降书了吗？不是让你们再去求蒙塔国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兵临城下，她已经逃无可逃，只能不断的询问身边的宫人。

　　“王太后，降书被退回了，没有送到大曜国皇上手中，就在对方的将军那里就被劫走了。”

　　“那他们现在到哪儿了？大王呢？大王在哪儿？”

　　宫人哆哆嗦嗦的跪下，他们也都明白，摇锡覆灭，今日也是他们的死期。

　　“启禀王太后，他们入了城，很快就要打进王宫了，大王，大王已经逃走了！”

　　乌泽氏不敢相信，自己和家族谋划了这么多年的权利富贵，最终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一场空。

　　王宫里早已人人自危，都知道摇锡即将被灭，也顾不得什么主子下人，纷纷都想多拿些细软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姬夸更是怕得要命，他甚至不敢回自己的殿里去住，终日惶惶不安。

　　姬奈还不知道他，胆小如鼠的家伙一个，现在怕是换上了宫人服，趁乱想要逃出王宫。可惜姬奈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入城第一步就是派兵包围了整座王城。

　　乌泽家就是啃食姬家的蛀蚁，一点一点蚕食了全部权利，这些人，姬奈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都曾也是姬奈从小长大的地方，幼时的街上热闹非凡，现在却独自一人冷冷清清。

　　此刻的街上虽还空无一人，却好似万民欢呼着。战火，尘埃，总有一刻会归于平静。

　　那紧锁着的摇锡王宫宫门，也是那日万里无云之时，送姬奈出嫁的宫门。

　　王宫之上仅有的几个残兵败将举着弓箭都在瑟瑟发抖，烛火之光怎能和日月争辉，拼命抵抗也只是为了最后一丝的倔强罢了。

　　破门而入，里面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但是姬奈知道，谁都能逃，这乌泽氏不会逃。

　　“让王太后出来见我。”

　　身后一众将士不解，明明胜利近在眼前，将军却跟猫逗耗子似的委婉而不进攻。

　　乌泽氏是个厉害的角色，可惜也正是她太过厉害，而教导出来的儿子太过平庸，姬夸听闻大军已至，躲在屋角不敢缩出。

　　城门打开，八抬大轿的乌泽氏缓缓出了门，面容上依旧是精致的妆，穿得也还是最珍贵的绸缎。

　　“这位就是大曜让人闻风丧胆的新将军了，哀家临前还能得上一见，实属荣幸，不知可否得见真容，也让哀家死得瞑目。”乌泽氏心底其实有了答案，只是不敢去承认罢了。

　　曾经一个不起眼的呆小子，怎么可能今日把她辛苦谋划的江山玩弄于股掌。

　　姬奈一笑，缓缓取下了面具，这也是一年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取下面具，长久未见光的肌肤面如凝脂，随之而来的就是众人的惊叹与惊讶。

　　雷虎等将士们朝夕与将军相处，也曾一起比试过，都知将军虽消瘦却健壮有力，且手上多有茧子，都是常年累月练出来的。

　　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在这面貌狰狞的面具下，相貌却极为惊人，不敷脂粉也令花草都黯然失色。

　　了却了心中的答案，乌泽氏狂笑几声。

　　“呵呵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堂堂摇锡国二世子竟然带着别国的兵，把自己的国家给灭了，果真是灾星也。”

　　姬奈下了马，徒步走至王后跟前。

　　“我并非是灭了摇锡，而是重新夺回摇锡。”

　　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个东西来，是摇锡的传国玉龙扳指。

　　乌泽氏眼睛都看直了，“那老东西藏的真够紧的，最后竟然还是给了你，也是你那大哥无用，到头来什么都没了！”

　　“我从来都不想跟他抢，是你一直把我当做假想敌，以为我想做大王，是你信了凤朝阳的说法，将我散播成为灾星，是你暗地里克扣我母妃药膳，害她而终，也是你野心勃勃想要王位，还美名说给姬夸！”

　　乌泽氏被他一个不足二十的少年人给震慑住了，他怎会知道如此多。

　　“那你父王给你下蛊也是事实，你为何不恨他？”

　　“再恨他也是我的父王，摇锡也是姬家的摇锡。”

　　不是你的东西，终究都不是你的。

　　姬奈最终还是没有拔出凤羽剑，而是用偃月一刀结束了嫡母的性命。

　　凤羽之剑，要最烈的血来祭，她还不配。

　　战争向来都是成王败寇，姬奈亲手将摇锡城头的旗帜拔起，狠狠的摔在地上，摇锡王欠他的，乌泽氏欠他的，这才还清了，而他欠百姓的，也终于还清了。

　　或许他会背负杀母叛国的罪名，臭名昭著，但是已经无所谓了，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虚名。

　　血日残阳中，有胆大的去街边瞧了一眼，乌泽王后被刀钉在墙上，取下刀后瘫倒在地，双目怒睁，血流了一地，与长久的战争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真正的伏尸万里，他们或许没见过，姬奈见过，那是他亲手屠下的战场。

　　姬奈亲手将大曜的旗帜插上，从此世上再无摇锡国，也再无二世子。

　　“大将军，我们现在……”

　　“朝廷拨款尚有富余，留下一队人马为百姓们重建家园，剩下的将士，同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