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阳》零零陆捌

15、第15章

　　【15】

　　楚明日向来桀骜，除了对帝后、太后或是他的太傅等要尊敬些，一直都自称为孤，对家里的下人，亲近些也都是称爷，从没在他嘴里能听到和普通人一样说的“我”字。

　　当然，楚明日也真的没想过要和姬奈怎么不对付相处，那是他的郎君，是已经记录在礼部文碟上，将来和他躺一个皇陵的人。

　　只是，也实在不知道怎么样好好相处。

　　楚明日自打生下来，就是身不由己，他身份尊贵，享无尽尊华，也委以重任。

　　皇后长子，外家是镇国公，三岁习得千字文，外界又给他了天资聪颖的称号，其实他自己知道，不是传闻得那么厉害，习文不过是喜欢而已。

　　比起政治上的文章，楚明日更喜欢风花雪月的诗文，一对人影、两匹马，携手共看夕阳西下，这是他最大的向往。

　　而这万千人都想要的太子名衔，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

　　今日父皇在和他单独说了会儿话，一开口就是问：“《帝范》看完了吗？”

　　好不容易进趟宫，居然还是考自己功课，楚明日如是想，“儿臣已经看完了。”

　　“嗯，虽然娶了妻，学业不可荒废，知道为何单独叫你过来吗？”

　　“为了考察儿臣的学业。”

　　“若你的心思真在学业，那朕也可以多享两年清福了。”

　　“儿臣惶恐。”楚明日可巴不得父皇再活两百岁。

　　皇帝也不打哑谜了，把话敞开了说，他这个儿子厉害着，就是鬼迷心窍的多，不专研帝王之道，也无心思在江河。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们楚家坐江山已经时日不短，各国也都开始活动自己的心思，眼下都还安好无事，谁又能说准十年、二十年？而他这个大曜皇帝又还能当几年呢？

　　楚明日办事规规矩矩，还未出现过纰漏，这也是皇帝对他刮目相看的地方，很少有人在对一件事情无兴趣之时还能尽最大力想办法完成，从不推脱，从不推卸责任。

　　“朕知道你一直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朕和皇后肯定不会害你，姬奈是个好孩子，他配得上你的太子妃位。”

　　“木已成舟，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

　　反正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呢，从和亲旨意下来到现在已经大半年，所有的反抗和不平都在时间里消失殆尽，也逐渐发现能够和姬奈好好相处。

　　“当今的大曜王朝并非外人看的这么稳固，楚家掌管了数百年，而当初随太祖创下基业的大家族们也随着根深蒂固，朝中分派繁多，更有好些小分派，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娶这些大家族其中的儿女，便是朕的偏心了，你若娶了小派系的儿女，老二那边还虎视眈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和亲。”

　　这些官员家的子女，谁不想把自家孩子送进太子府里？人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后宫从来都是无硝烟的战场，怕是会把太子府搞得乌烟瘴气。

　　姬奈不一样，地位够高，也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外家，摇锡远在天边，也无法插足内政，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儿臣会善待太子妃，也会守护好大曜的江山。”

　　“嘴上这么说，待朕百年之后，谁还管的住你呢，朕也不求别的，你俩早些给朕生个孙儿，比说什么都管用。”

　　生孩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楚明日在这些日子里，都没怎么动过这方面心思。

　　“朕知道你……不过你放心，宫里太医多，况且朕已经遍寻天下明医来为你诊治，不要有太大压力，知道了吧。”

　　皇帝压力比楚明日还大，储君无后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对朝廷也是极大的动荡，他和皇后也曾十年无子，期间所受非议非常人不能体会。

　　等楚明日反应过来父皇说话的意思，早就羞愧的低下头，这点小事居然也还拿出来说，碰上个心里想不通的，当场上吊给你看。

　　到后面吃饭还是回府都一直闷闷不乐，回到太子府就直接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姬奈也好，白芷也好，他通通都不想见。

　　到傍晚下来，元参给楚明日送上备好的饭菜，还特意说是姬奈嘱咐，姬奈主管家中中馈，也是吃饭完时顺道想起了楚明日还关在书房里，提了一嘴。

　　可是在楚明日眼中，就是觉得姬奈这是在关心自己，这些日子和他相处以来，总觉得是个面冷心冷的冰疙瘩，就是他这嘱咐给自己送饭，已经是极大的热诚。

　　楚明日当即开了门，迈向朝阳殿。

　　姬奈见他来，还一副吃惊的样子，以为他是白日里被父皇责骂了，才导致一下午闷闷不乐，亲自给楚明日倒了水。

　　见他这样贤惠，楚明日越发觉得冰疙瘩原来也是可以融化的。

　　气氛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楚明日随即找了个话题，“我好像是听岔了，你这院子好像是有猫在叫。”

　　“……殿下好耳朵，确实是有只猫。”

　　姬奈打开门，把猫唤进来抱在怀里，楚明日一眼就认出来，这么丑的猫就是白芷丢失的那只！

　　自那日白芷哭哭啼啼找他主持公道后，也没再提这事，楚明日就没想起这猫的下落，竟真是被姬奈抱了来。

　　“还真是你偷的。”

　　姬奈白了他一眼，“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怎能算偷？”

　　花了钱的，自然不算偷。

　　在摇晃的烛光下，姬奈抱着的黑猫，也丑得不是那么明显了，甚至还觉得这画面有点好看，楚明日不经意的把这一幕记下，在脑子里很快临摹出一副简单的轮廓。

　　抱了一会儿就把那猫放回了院子里，那里有姬奈让下人搭的窝，几日下来以眼见的速度长肉。

　　随后姬奈就去沐浴更衣，楚明日这些日子也惯知他的习性，在朝阳殿等着。

　　朝阳殿的陈设不多，最显眼的就是那把宝贝的长剑，忽然闪现姬奈平日里练武的模样，若是再将这把剑用上，必定更加威武神气。

　　“别动！”

　　楚明日一边想着一边去拿剑，被刚回来的姬奈一声令呵。

　　“此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怕是会伤了太子殿下。”

　　“饶是你说的再厉害，也没见你用过，放在这最终也只会沦为一把废铁。”说不让他动，楚明日更是好奇的想动，将剑拿在手上，并未拔出鞘。

　　确实是难得的精品，就算是楚明日这样不是内行人也看得出。

　　姬奈在他手中夺过宝剑，并不乐意让楚明日碰，放回原位。

　　“夜深了，殿下就寝吧。”

　　两人都和平常一样和衣而睡，又总觉得有些不一样，成亲以来一直都相安无事，今夜总觉得气氛是十分微妙。

　　还是楚明日先开了口，“姬奈，你有字吗？”

　　或者，叫个小名，奈奈，小奈？

　　隔了许久才出声。

　　“隐之，我母妃走前给我取得。”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也就只有他外家，就连摇锡王或许都不知道，反正他也不在乎。

　　楚明日是知道姬奈的身份，庶子还不怎么受宠，否则也不可能做个宫主一般和亲过来。

　　“那我以后也叫你隐之可好？论年纪我还虚长你几岁，以后尽管把我当兄长便是。”

　　“这不妥吧。”虽说夫夫里多是以兄弟相称，姬奈也不敢和楚明日称兄道弟啊，有着身份的压制，还是别给人留下话柄。

　　“那就直呼爷的名字也行，你是爷的郎君，担得起，爷不怪你。”

　　说得大意盎然，把姬奈都搞晕乎了，今日这人可是吃错了什么药。

　　“是，太子殿下，请你还是早些安歇吧。”

　　入了冬，虽是烧了碳火，也还是冷，尤其是姬奈比寻常人还要更怕冷些，今年难得能成亲，和楚明日一起，很快就暖和起来。

　　楚明日被这一句一个太子殿下怄得要命，感觉他就是在一个床上的不必要品，总有一股距离感，他就是那个没有感情的汤婆子，除了能被姬奈不经意间抱一会儿，根本不被需要。

　　而这会儿，楚明日忽然觉得下面有了些变化，在与姬奈肌肤相贴之时，能够高高耸立，将被子都顶起一座小山。

　　姬奈也感觉到了，顿时面上尴尬，把今日白日里所想全部抛诸脑后。

　　楚明日翻过身将姬奈压在身下，趁他还没注意时，覆盖上他的唇，姬奈紧张的脸上微微皱起眉头，面上也是一副痛苦，内心确是无比的激动，仿佛都能听到自己澎湃的心跳声。

　　同样是首次吻人的楚明日更是没有太多经验，只是一个劲儿的啃，但他动作很轻，尽量体验这初次接吻的美好。

　　都怪之前自己脾气傲，没跟房事嬷嬷学点东西，但凡多懂一点，也不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况。

　　下一步该怎么办，姬奈明日不会谋杀亲夫吧！

　　楚明日还没来得及想，已经被姬奈一掌拍到了床下。

　　涨红的小脸分外可爱，本就妖孽精致的脸上增添一层魅惑，楚明日觉得这一掌也挨得值了。

　　“是爷鲁莽了，爷和你道歉。”楚明日衣裳都来不及穿，就还是那套里衣，在夜色中仓皇逃走。

　　幸亏也会儿够晚，朝阳殿离他的宫殿也不远，就这样跑了过去，留下姬奈一个人在原地。

　　刚才自己真不是故意的，楚明日吻着有点忘情，自己也是有点难以呼吸，一着急就出了手。

　　这都第三次了，饶是再好的脾气也经受不住，姬奈想着要不明日去给他道个歉，毕竟是自己的过失。

　　可曾没想，这一段时间，是难得再见上楚明日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