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蛇[人外]》咚太郎

64、杀人

　　姜青妤拍过好多次吻戏、床戏。

　　代入角色的处境，无论是讨好的，妖娆的，或故作清纯的。
　　即便被长相平平的搭戏男演员占便宜，一再以感觉不对、状态不对为借口重来，她照样保持素养，在短短几秒的限定内将人物魅力和镜头的互动发挥到极致。

　　不过娇羞也好，嫌恶也罢，一旦脱离角色，她什么都没剩下，完全不理解所谓亲密行为存在的意义。

　　用自己的身份主动亲吻别人（别蛇？），今天是破例的第一次，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值一提。

　　二十分钟后，她回到片场。

　　温玲玲抬头一看，登时一个激灵。

　　仿佛几百根大脑神经瞬间崩掉，又出现了……那种痴迷的感觉！无法挪开眼神、连灵魂都被吸走的感觉！

　　她几乎用尽所有克制力，狠狠咬下舌头，同时双手摁住胸口，这才成功让自己的心脏继续平安无事地待在胸腔里。
　　呼吸不稳地问:“青妤姐，你怎么没换衣服就来了？场务说了，今晚没排你的戏。”

　　潜台词是不用着急，其实不用回来受气也行。

　　姚晶晶仍坐在一旁涂指甲，姜青妤瞥了一眼说:“告诉他们，今晚先排我的戏，金蛛杀人被撞破那场。”

　　可今晚已经说好了拍姚挑事精的部分啊？

　　不等温玲玲把话说出来，她以笃定的口吻道:“你去说，她们会同意的。”

　　……确实，谁能拒绝此时此刻的青妤姐呢？

　　即是要星星月亮也会拼上性命摘下来给她吧，遑论一场戏？

　　就连一向替姚晶晶保驾护航的制片人都一幅呆滞出神的样子，听到要求良久，愣愣地回了一个好字。

　　何况那些势利眼的工作人员们、本来就爱跟青妤姐身后打转儿的李洲意，乃至姚晶晶花钱花资源笼络来的俩狗腿……通通在对上那双眼的一刹那沦为姜青妤的俘虏，成为她最听话忠诚的傀儡。忙不迭凑上前来，上赶着替她化妆换衣，帮她端茶送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堪称谄媚。

　　搞什么？

　　一个个都犯病了？？

　　任凭姚晶晶一脑门问号，扯开嗓子又喊又叫，气得鼻子都歪了，各种放狠话。众人十分默契地不看不听不知道，全副心神都系姜青妤身上，压根没人搭理她。

　　啧啧啧啧啧啧活该！

　　温玲玲脑筋转得快，迅速掏出一张A4纸，趁大家都迷迷瞪瞪恍惚时，拿出‘青妤姐说想要你在这张纸上留字’作为说辞，让他们签名。

　　他们不假思索，一一写下自己的姓名，紧接着一脸热切紧迫地追问起姜青妤是怎样看待他们，如何评价他们，有在私下提起过他们哪怕一个字吗？

　　还有，她喜欢吃什么做什么呢？有考虑招第二个助理吗？或者司机？跟班？读剧本搭子？不然干脆安排几个人捶背捏腿削水果怎么样？反正不要工资，倒贴也行。

　　毕竟只要能稍微离她近一点点，只要能天天看见那张脸，闻到那股香气……即便要他们倾家荡产、砍掉手指都没有关系。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活像饥肠辘辘的狗，像狼一样。这群人一个说得比一个夸张，温玲玲不以为意，一通敷衍应付了事。

　　另一边，在经历搭档走神漏词、摄影师舍不得转开镜头、以及导演组心醉神迷地望着演员以至于忘记本职等一系列事件后。随着时间流逝，第N次重拍。

　　大家总算稍稍冷静了一些，足以完成本职工作。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刚刚稳住情绪，爬出一个洞穴。随即又被拽入另一重名为金蛛的神秘、绮丽、充满血腥暴力的恶魔漩涡之中。

　　……

　　姜青妤指定要拍的是剧本第45页戏。

　　白天，由李洲意扮演的班长——林苍年，因高中毕业后的去向与父母发生争执，愤然离家。

　　失意中，他第一次踏入舞厅这种世俗观念中不正经、不入流的场所，仰望台上艳光四射的心上人金蛛。

　　她穿了一身贴肤的银色亮片短裙，露出精致的锁骨与两条匀长的腿。不但脸上化了妆、抹了润润的口红，连十颗圆润饱满的脚趾甲都细细涂上一层油彩，于不住闪烁的霓虹灯下迸射出无比诱人的光华。

　　具有一种难以概括的、糜烂的风情。那种放浪下贱的美，近乎一条肮脏污浊的臭水沟里猝然绽放的玫瑰，几乎叫人肃然起敬。

　　……这真的是金蛛吗？

　　难道不是一个冒名顶替的技女，一只堕落的艳鬼吗？

　　台上俗气却美丽的金蛛，摇摆腰肢的金蛛，撩起裙摆、扭动臀部、从眼底倾斜出媚意的金蛛，舞女金蛛。

　　与记忆中那个清纯的金蛛，腼腆的金蛛，永远穿洗得发白的肥大腰身旧工服的金蛛，贫苦但温顺、贤惠的金蛛。

　　分明是两个毫不相关的金蛛，矛盾的金蛛，怎么可能如此自然不违和地出现在同一具身体、同一张脸庞上呢？

　　林苍年不理解。

　　他觉得很失望，犹如受到欺骗。

　　原来一直以来在他面前连碰一碰手指都会脸颊发烫的女同学，只是一个本性淫i荡的女人。

　　身为班长，他绝不容许这种人败坏班级的名声，哪怕对方已经辍学半年；作为男人，他更不允许自己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目光如此底下，居然长期爱慕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被她戏耍利用，为她不惜忤逆父母。

　　于是，他来到自己为金蛛租下的一间郊外仓库里，——也就是逢年过节金蛛无处可去时除舞厅宿舍外的唯一落脚点，她称之为家的地方。

　　准备用最公正最严肃的态度通知她，由于她低下的品德，虚伪的性情，他决定斩断这份不该存在的单方面恋情！并收回这间仓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愿意与她再产生任何纠葛！

　　结果却意外撞见金蛛杀人的那一幕。

　　金蛛，顾名思义，就是金色蜘蛛的意思。

　　【蜘蛛是杂食动性物，吃各种各样的东西，既不撕扯也不吞咬，吃得文雅体面，安静又沉迷。①】

　　今夜她带回来的是一个已婚男人，听说有一个女儿，很是伶俐可爱。

　　男人把妻女的照片放进皮夹里，往金蛛的胸部塞钱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要看到那两张依偎的脸庞。一个天真烂漫的，眼珠圆溜溜的；一个雍容华贵的，笑容甜丝丝的，却拦不住他把手伸进别的女人下面。

　　真是好色呀，金蛛想，今晚就选择你吧。

　　于是她坐上他的大腿，吻他的发鬓。趁他昏昏然时，又灌下红酒，勾着领带掠过深夜无人的小巷、苍蝇乱飞的垃圾场以及一条泥泞四溅的近道，一路走到这里。

　　她的‘工作室’。
　　她准备用来杀他的地方。

　　【蜘蛛是知识分子型的学院派杀手，迄今为止已经存在3.8亿年，见多识广，变幻莫测，种类超过两栖动物、爬行动物、鸟类和哺乳动物种类的总和。②】

　　【它以出色的化学知识见长，不动声色，擅长用毒。据说，人类一旦被最毒的蜘蛛咬中，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毙命。‘塔兰图拉’是种狼蛛，在意大利就流传着一种说法，当人们被这种蜘蛛咬伤后会疯狂地跳‘塔兰图拉舞’。③】

　　曾经在一本珍贵的外文书籍上看到，金蛛很喜欢这种说法。

　　尽管父母的本意是为她取名‘金珠’，希望能用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的婚姻换来一颗又一颗灿亮值钱的珠子。但因为登记姓名的人的失误，就变成金蛛。

　　珠与蛛，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吴先生，再来一杯酒。”

　　“我们来跳舞吧。”

　　昏黄的长线钨丝灯下，她褪光了衣服，笑得那样纯良，彰显着百无禁忌的天真。

　　吴先生难拒美人情，连忙也急色地脱掉上衣，只穿黑色的西装裤与一条鳄鱼皮带，箍着腰，听着录音机里柔情徜徉的音乐，轻轻搂住舞女的肩膀，抚摸她的皮肤，既下流，又装得好绅士。

　　“我是从外国留学回来的。”

　　他说，“所以你不要怕，我绝不会看不起你。相反，我好尊重你这种女人的，靠自己的本事赚钱讨生活，很了不起。”

　　“你是个好男人，可惜成了家。”

　　金蛛说，“我好喜欢你，可不能破坏人家的家庭，所以只喜欢你到今夜为止。明天天一亮，你就走，我们再也不见好不好？”

　　“好。好。”

　　吴先生激动得一连说了好几声好，眼睛都亮起来了，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和金蛛背后的文胸。

　　【蜘蛛精通数学和物理，它的网便体现出完美的几何学与力学。④控制毒药生效的时间，更是手到擒来。】

　　吴先生倒了下去，致死没能解开皮带，把他可怜的、饥饿的、最重要的那二两肉放出来。不妨事，金蛛想，她已处理过很多次了，熟能生巧，想必这一次也能完完整整地把它切割下来，一点都不破坏掉形状。

　　【蜘蛛熟悉生物学。无论编织抑或捕猎，总能拿出足以媲美理科高材生的综合本事对待。⑤】

　　按下按键，换一首欢快摩登的舞曲；

　　点燃煤气，投下佐料，炖一锅正宗地道的茶叶蛋。

　　她近乎裸身地在仓库里往返走动，哼着小曲儿，悠然惬意，摆出一把把用途不同的刀。先割那里，接着剖开肚皮，掏出内脏、肠子、滑腻腻的神经与蛋白质块，再把身体按长度均分为两截。

　　时不时就停下来换一个位置、用鲜血淋淋的手捏住下巴从不同角度打量；

　　或搅一搅铁锅，加一点儿水。

　　确定自己同时在做的两样事——解剖与煮茶叶蛋皆运转正常，宛若艺术品般完美不可挑剔，才心满意足地擦干净地板，端着一盆脏东西到仓库后门接水。

　　……金蛛！金蛛杀人了！！！

　　她是个杀人犯！！！

　　躲在床底的林苍年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再也忍受不了惊骇的心情，急忙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仓库。

　　报警！报警！他必须立刻就去报警！告诉警察这里死人了！有一个叫金蛛的女人杀人了！！！然后，金蛛……就会被抓起来。也许会被枪毙……

　　她才不到20岁，再怎么说……

　　难道那个男人就没有问题吗？

　　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家里搞腐化，皮夹里放着老婆孩子的照片，笑得那么龌龊。

　　他怎么知道金蛛不是被强迫的呢？

　　假如那人用钱收买她，他知道的，金蛛家里穷，有个弟弟年纪轻轻就做了地痞流氓，成天不是打伤这个就是抢人那个，好几回差点坐大牢。假如那人就是被金蛛弟弟祸害过的人，转头来欺负金蛛呢？

　　假如他把刀架在金蛛脖子上，逼她陪笑、陪睡，否则赔钱。假如他已经不止一次走进这个仓库，占过金蛛的便宜，而金蛛只是被逼无奈、忍无可忍才必须杀了他呢？

　　没错。就是这样。

　　害羞乖巧的女同学不会无缘无故变成不知廉耻的卖身女，一定是有人将她推了下去，叫她堕入深渊。而金蛛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漂亮女人，如此直观地望见家庭与社会的丑恶，难免心生彷徨，才会一时冲动犯下错误，变成这副令人不齿的模样。

　　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需要被救。

　　自幼富有正义与责任的林苍年低喃道:“我是班长，我得救她！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旋即停下脚步，转身返回仓库。

　　两人在仓库外撞了个正着。

　　月光下，金蛛端着脸盆，已经换上一身打补丁的旧睡衣。一头黑发素披着，未被化妆品毒害过的脸庞是那样纯然，一如记忆中的乖巧无邪，更验证了林苍年心中的猜测。

　　因此不等金蛛开口，他先声夺人道:“我看见你杀人了，金蛛，那样不好。”

　　“不管那人是什么来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你还年轻，不该为他违反法律，自毁前途。”

　　咣当，脸盆落地。

　　猝不及防被说中心事，金蛛脸色煞白，身体发颤，整个人好比暴风雨中一株娇嫩荷花般摇摇欲坠。

　　——她知道错了。林苍年想。

　　她怕极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沉声说，“要是你真的有苦衷，我也会考虑考虑，不把这事告诉警察。”

　　“……他□□我。”

　　金蛛慢慢垂下眼睛，泫然若泣，“一个月前，他来舞厅做生意，邀我周末陪他给老婆买礼物，一天付我十块钱，还包饭。我去了，结果夜里他……他给我下药，把我那样了，还拿走我的文胸，说成我勾引他的证据。从那以后，他就……时不时来找我，要我陪他玩各种花样，不然就要打我，杀了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班长……我是舞女，却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我、我心里也有惦记的人，只是我……太脏了，太贱了，一点本事都没有，逃不掉也躲不了。所以我只能杀了他……先杀了他，再杀掉我自己，我想那样的话，我就干净一些了。也许我喜欢的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就把我当成他那个普普通通的女同学……”

　　说到这里，她的双眼好似果实一般，盈盈地涨满了泪水，如葡萄一样一颗一颗流下来，坠入大地。

　　她是真心喜欢他的！傻姑娘！

　　林苍年只觉自己的心都火热了，立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真切道:“放心吧，不会有人嫌弃你的！阿蛛，你也不用去死，今晚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发誓。”

　　“可我杀人了……”

　　“不怕，我帮你！”

　　冲动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情感，在女同学金蛛充满无助和信赖的眼神下，他竟脱口而出这种承诺。

　　林苍年很想后悔，然而金蛛左一句‘不、不要，阿年，我不想连累你。’，右一句‘就让我去死好了，反正这个世上没人在乎我一条贱命’，犹如一块块磐石，反而将他身上少有的一股英雄气概磨练了，非得用上他全部的头脑与知识，替金蛛把那具尸体处理妥当才行。

　　眼下是八十年代，刑侦技术并不先进，林苍年在家经常听做刑警在职的舅舅说起侦破案件的重要线索。

　　反推过来，只要确保没人看见这位吴先生走进仓库，伪造不在场证明，外加破坏尸体特征、让警方无法辨别身份，杀人犯脱罪的可能性就大大上升……

　　林苍年一边苦思冥想一边着手行动时，金正当蛛忽然问:“阿年，你想和我做那种事吗？”

　　“什么？”他没听清。

　　“等你弄完这些，就做那种事吧。”金蛛又说一遍。

　　这下他听清楚了，脸色倒沉凝下来。

　　“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看待我这个人的，但是金蛛，你误会了。我帮你是因为觉得你可怜，认为这件事最大的错不在你，并不是想要以此要挟什么。”

　　“如果是我想呢？”

　　她偏头，修长的脖颈落下一片优美的阴影:“我想和阿年做那种事，也不行吗？”

　　“……咳。”

　　林苍年别开眼睛，红着耳朵说:“我知道你家境不好，父母文化程度低，偏心你弟弟，这才害你走到这一步。否则以你的学识、样貌，但凡出生在一个好一点的家庭，都能成为了不起的高材生，大家闺秀，而不是一个舞女。可是阿蛛，你才17岁，我们的国家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你怎么知道自己以后不能有更好的未来？”

　　“与其出卖色相、糟践自己的尊严和生命，如果能躲过这一劫，我希望你能重新找一份工作，边打工边上夜校，为将来打下更好的基础。至于其他的……等你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以后，要是真的想和我处对象，我……我会争取毕业后留在本地，和你一起生活的。”

　　他这样说着，余光瞄见金蛛的眸光闪了闪，慢慢、慢慢地垂下一排纤长的睫毛，似乎又要落泪了。

　　果然，饱经世故的女人最禁不起这种话。

　　林苍年有些得意，又多问一句:“这个吴先生……是你第一次杀人对吗？阿蛛。”

　　金蛛点了点头。

　　可你的手法看起来很娴熟……

　　一丝疑虑闪过心头，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谢谢你，班长，真的，谢谢你。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他们要不是图我赚钱，就是图我的身体，从来没有人设身处地为我考虑过。我好感动……”

　　两条细长的胳膊揽住脖颈，温热的胸脯往胸膛里贴合。她的发，散发着幽幽的暗香，足以让第一次拥抱女人的林苍年倍感享受，露出沉醉的表情。

　　“叫我阿年就好了。”他说。

　　“阿年，你属羊吗？”

　　她捧着他的脸问。

　　“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从眼睛。”

　　林苍年有一双草食动物般生来微微湿润的眼睛。可称柔情的眼睛。

　　然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吗？真的可信吗？是否能够拯救双手沾满鲜血的金蛛，使她醒悟，回到阳光大道。抑或是欺骗了她，辜负了她，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别说预想中的观众了，就连扮演林苍年的李洲意和制片人，最初看到新剧本的时候，都忍不住好奇，也忍不住暗暗祈祷这部剧最终能落尾于一份真挚伟大的爱情。

　　然而——

　　“其实，我最讨厌羊了。”

　　“所以……”

　　“羊羔去死，让狼活下来。”

　　金蛛低软的言语传入耳朵，林苍年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把尖利的水果刀插进脖子大动脉。

　　“你、你……为……”

　　多么可怜、多么无知的一个男人啊，连一句整话都没留下，就抱着脖子倒在了吴先生身旁。

　　亏她大费周章地设计这样一场巧合，让他撞见杀人的场景，结果只能做到这样而已。又是一个送死的男人。

　　“好扫兴呢。”

　　拍拍他的脸颊，金蛛束起长发。

　　录音机中的音乐不曾停下，仍在继续。她将煮好的茶叶蛋一个一个舀出来，剥壳，去掉蛋黄，一个一个喂进嘴里，幸福地眯起眼眸，然后再倒进去一锅新的。

　　开始新一轮的分尸。

　　……

　　戏演完了。然而噗嗤、噗嗤，姜青妤手握凶器一道道切进仿真□□，溅起一脸血花，似乎仍沉在戏里。

　　导演不喊卡，制片人没叫停，足足十几分钟，仿若世界凝滞。

　　偌大的片场鸦雀无声，连两位躺尸的演员都不自觉憋气，控制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倒是仓库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欢呼叫好、口哨和鼓掌声。

　　现场唯一没被姜青妤的演技吸走全部心神的人，是姚晶晶，循声瞧见仓库外一排与乡下小泥地格格不入的豪华超跑。

　　再看一眼车旁那群流里流气、胜在样貌还行穿戴也奢华的年轻男人们。她下意识撩起自己的卷发，替大家提出疑问:“我是姚晶晶，你们是……？”

　　“我找她！”

　　为首的男人大跨步走到姜青妤面前。

　　好美啊，日！

　　远看已经觉得不得了，近看更是被迷得心脏扑通扑通跳，不禁由衷地感慨道:“姜青妤是吧？看来楼慎说的没错，你还真是……”

　　“漂亮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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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演这种角色，难怪姜青妤发疯无障碍。
以及楼慎，开头害姜青妤被软封杀、脑瓜儿被开瓢醒来第一件事帮姜青妤发澄清微博，成功反转舆论，但至今没有真正露过脸的舔狗富二代。
引用部分来自散文《有如候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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