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大人今天又被撩》投我以苇草

4、第四章 认主

　　从雕窗空隙间打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银白色的笔锋上。
　　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都被神笔无形的力斥开，根根笔毫似银丝宛转，纤毫毕现。
　　墨杆沉甸甸的，透着光看，中间漆黑，两边纯青，里面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白烟在飘荡。
　　道金童欣赏完，转身将之双手递给越见青。
　　“你猜猜它是拿什么做的？”
　　入手微凉，轻重合适，在空中轻划几下，如臂使指！
　　越见青不知道多年没激动过的心脏猛地抽动。上次遇上这等心仪之物，还是碰见自己的佩剑！
　　“笔杆是某种金铁，取自剑，这毫毛是……”
　　越见青抬起头起，眼中似有火焰舞动，“是龙。”
　　道金童先是一呆，随即拍手叫好。
　　“若说这笔杆取自剑，倒也可理解，毕竟是可分辨的，但这笔毫取自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灵，根本就没有人见过！”
　　越见青微微笑道：“你刚才拿出它时，一缕光落在笔上，我隐约看见有烟气汇聚成龙形，就随口一猜，难道真的是来自龙吗？”
　　道金童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这……这只是大家都这么说而已，究竟来自什么，早已不可考。据《神话志》所记载，泾水有龙作恶，天乃降神人杀之。传说这【衔龙】与【昆吾】，笔杆是神人杀龙之剑所铸，笔毫一者取自龙首鬃，一者取自龙尾须。”
　　越见青心道这传说没给传歪了还挺少见，龙魂都能封进笔，看来这方世界之前还是辉煌过。
　　趁两人相谈甚欢，老掌柜偷偷扯了扯少东家袍角，盯着那笔一个劲摇头。
　　老掌柜眼神说，他身子太虚了，那笔太凶，不行的。
　　少东家瞪回去，行不行得看他自己判断，你多嘴什么！
　　越见青正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挤眉弄眼，突然耳边传来叮咚一声脆响。
　　“您更新的系统已上线，正在传输世界资料，附生体资料……”
　　这都知道得差不多了，还传个屁！
　　“神君大人，目标世界漏洞正在检索……干扰源过多，请大人排除干扰或接近漏洞。”
　　说白了就是你更新和没更新一样，本座要你何用！
　　暗自痛心疾首地怒斥了这三无系统一番，越见青极速浏览了相关资料，包括且不限于原主的一生，和整个世界概况等等。
　　“虔守，你……觉得可有把握？”道金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他说的是是否和【昆吾】相契合。一般来说灵性重的笔，无需用魂魂尝试炼化，也能感受到它的喜欢或排斥之意。
　　这也是道金童说要让越见青试试的原因。
　　一抹厚重的古老道韵缓缓蔓延，被埋藏万年的史书一点点翻开。
　　越见青手持着那墨杆白毫笔，眼神稍有空洞地盯着前方，一圈金线从瞳孔处扩散到整个虹膜，又迅速缩了回瞳孔，反复如此。
　　源自灵魂的金色浪潮冲击海岸，伴随着日升月落，昼夜更替，完成这亘古不变的壮举。
　　【昆吾】之上，从笔锋浮现一点金光，又成环状扩散到整个笔身，如鼓点般，一次又一次，恰似心脏脉搏的律动，逐渐和越见青眼中金色浪潮的起伏变得一致。
　　旁边三人紧张得满手冷汗，大气也不敢出，连道金童也没想到，越见青竟然直接就开始炼化了！
　　等着等着，这人和笔上的异动逐渐平静下来，直到消失不见。
　　道金童手臂忍不住颤抖，眼里强压失落之色。
　　虽然每个人炼化神篆笔的气象都不一样，但以【昆吾】的不凡来讲，也不会这般安静，只怕是……已经失败了？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看见越见青拂袖执笔，往空中一点！
　　源自龙魂的磅礴力量汹涌而出，强横的灵力幻化作巨大的龙首，飞扬的雪鬃，狰狞的麟角，蔚蓝的竖瞳，自泾流中沉寂万载的水君再次重现人间，发出一声威严的咆哮！
　　吼！！！！！！
　　神篆阁顶层四面八方的门窗齐齐被强大的气流吹开，窗棂都在哐啷颤抖，浇铸的钢铁地面发出轰隆回声，仿佛天塌地陷。
　　兆阳上空浮现巨大的龙首虚像，水君冰魄般的眸子俯视人间！
　　最先反应的是三大书院的先生们，然后是深宫里隐藏的强大篆师，紧接着是通天四阁和王公贵族的各家府邸，最后整个都城都沸腾了起来。
　　“【昆吾】也认主了。”
　　皇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摸着下巴的胡须，“不知道会是谁呢？”
　　“官家要不要去神篆阁看看，还是去永泰楼歇会？”一旁候着的太监细声问道。
　　“不必了。【龙衔】已出，【昆吾】现世，这是上天赐给我大樂的祥瑞，还是凶兆来临前的预示呢？”
　　“自然是上天垂青官家，为大樂带来繁盛的吉兆。”
　　“让监星阁尽快给朕一个说法，朕已经等得太久了……”
　　那九五之尊站起身，“太久……太久了。”
　　听见这话，经历过权势更迭，也见识过腥风血雨的贴身太监，冷汗直冒。
　　“是。”
　　他俯身叩首。
　　……
　　神篆阁出现异象时，隔壁永泰楼歇着的各路达官贵人、先生学子、王侯世家们有幸先一步目睹了龙君之相。
　　一处华贵的包厢之内，有两人正在品茶谈天。
　　“齐霖，你还不快出来看看你未来的搭伴是哪个，还在那喝茶呢！”
　　被打开的门扇外吹进来片片雪花，一个少年兴奋不已地从廊道上窜进屋，指着外面大声喊。
　　坐如山岳的男人将茶杯放下，五指劲瘦有力，稳定至极，这是每一位篆师都渴求的腕力。
　　他眉目英朗，鼻梁硬挺，唇若刀削，不同于普通书生的文弱，此人阳刚俊美，天生有将才风范。
　　“虽自古皆称【龙衔】、【昆吾】是相辅相成之神笔，但二者极少有同时出世之时。纵观古今，他们的主人也都是不世之才，并未因缺少另一支笔的主人，而影响他们的成就。所以，我为何要去看他是谁呢？”
　　此言一出，少年顿时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另一个样貌英俊的公子哥笑着岔开话题，“我今日来赴会时，遇上一件趣事，你们猜猜我看见了谁？”
　　少年瞥了他一眼，摆弄着桌上的茶杯道：“还能是谁，你殷戊可是武侯府的大公子，天天沾花惹草，除了那些莺莺燕燕，谁会碍你的眼？”
　　殷戊呼了他一把掌，假意怒道：“胡说！……根本就不是那回事，我碰上越家公子哥了！”
　　“啊？没死就算了，这越丞相未免心大，这么大的雪居然还把人放出来，就不怕出事？”少年瞪大了眼睛。
　　“还别说，这越公子前脚踏进非衣阁，后脚……你猜是谁来了？”殷戊卖了个关子。
　　“别跟我说是齐宣来了。”少年倒了一杯茶，边喝便偷偷打量齐霖冷峻的侧脸。
　　“不止齐宣，还有洛宁呢！”殷戊竖起手掌挡住嘴，小声凑到少年耳边说。
　　嘭！
　　齐霖喝空的茶杯重重落下，少年刚满上的茶水震起来，精准无比地泼了两人一脸。
　　“……”
　　两个怂狗敢怒不敢言，使劲擦脸。
　　“背着人后说闲话，非君子所为。”齐霖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冷声道。
　　“说就说啊！”殷戊突然啪地一拍桌子。
　　“你是怕你二弟干的移情别恋的破事被揭穿，还是那个拿着君子笔为非作歹的小人深得你心？就连那个越家小子也不过是个倒贴的蠢才，他除了倒贴齐宣，还能倒贴谁？”
　　齐霖眼神冷得像结冰，但并未阻拦他。
　　“行了，你也别说了！”少年使劲推他。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朔风呼呼地吹，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进来，很快就被散发着热力的篆文融化。
　　……
　　神篆阁顶层。
　　若兰道金童掌柜三人正在狂喜庆贺，这阁里存了不知多少年的神笔终于认主，不光对越见青是好事，对神篆阁也是好事！
　　“越公子，还请在这文书上留名，我们好宣告天下，【昆吾】有主了！”掌柜满面红光，喜不自胜。
　　“好。不过，能否暂时不对外宣称，是我取走了【昆吾】吗？”
　　“这……也行，待会金钟鸣响十四声，不用传声神篆对外说话便是。”
　　每个客人都有购买东西的不同喜欢，越家公子也许是怕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老掌柜取来一只狭长木匣，将【昆吾】装好。
　　认主是认主了，可越见青此时也没有篆文修为，只能单独带上，等到炼入命魂，就不必这般麻烦了。
　　收好篆笔，越见青带着若兰出了楼，道金童在他背后眼巴巴地望着他。
　　“少东家正是轮值期，不能随意出阁。”掌柜在他身后忍笑解释。
　　越见青顿时了然，于是告诉道金童有空可以去越府找他。
　　拜别了神篆阁，越见青并没打算回府，而是盯着厨坛和永泰楼方向打量。
　　通天四阁各有不凡之处，来都来了，再多去一个也无妨。
　　他目光落在永泰楼上，饮茶谈天的地方，不光受各路达官贵人喜欢，也在学院书生之间吃香，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排除干扰，找到BUG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