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妃不急丫鬟急》你不言

5、第5章

　　穿好了披风，两人站在院内，凉风袭来，月色如水，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大，如银盘一般，但是好像有点模糊，仔细看去朦朦胧胧的，像是披了一层面纱。

　　“看来，明天要起风了。”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呢？”姝美人盯着裴瑾问道。

　　裴瑾指了指月亮：“你仔细看，月亮周围是不是有点朦胧，这一大圈都泛着光，这个我们以前叫它毛月亮，毛月亮一出现，明天就会起风了。”

　　姝美人来了兴致：“真的吗？如果你说错了，明天不起风呢？”

　　“那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明天起风了，姝美人就要认真写汉字，如果不起风，我就跟姝美人学绣花，怎么样？”裴瑾眼中含笑，她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姝美人想都不想一定会应这个赌局。

　　姝美人心想，她才不信裴瑾能学会绣花，再说了，写字有什么难，比着画就行了。

　　“好啊，我不怕。”果然，姝美人爽快地说道。

　　“不怕什么？”

　　一个浑厚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两人往门外望去，正见一个面色方正，身材高大，面上含笑，却不怒自威的男子走了进来。

　　虽然那人没有穿黄袍，姝美人两年来也未曾见过皇帝真容，但是这么晚了，敢自由进出嫔妃的宫殿的，不会有别人。

　　还未等两人开口说话，来人又开口了：“不必跪了，朕只是来看看你。外面天凉，赶紧进去吧。”

　　“是，臣妾谢过皇上。”姝美人站在皇帝身边，他看了看她，执起她的手，往殿内走去。

　　裴瑾往门外看了一眼，这皇帝身边的公公哪去了？再说了，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楚美人那里吗？来不及细想，裴瑾赶紧跟在他们身后伺候着。

　　皇帝转身看向裴瑾：“你不必跟着了，在外面守着吧。”说罢，拉着姝美人就往内室走去。

　　两人走进内室，只剩裴瑾一人呆站在殿内。

　　今晚皇帝明明去了楚美人那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而且没有太监来通传，根本来不及准备，姝美人是第一次侍寝，所有该准备的都没准备好，龙凤床上应该铺好的东西都还没用上，落红帕也没来得及放上去……皇帝又不让自己进去，姝美人哪里会弄这些……

　　裴瑾只能站在外面，祈祷不要出什么差错。

　　整个殿内静悄悄的，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裴瑾赶紧走了出去，正好碰上急匆匆往这边赶的翁公公。

　　裴瑾立刻迎了上去：“翁公公，皇上他不是在楚美人处吗？怎么会突然过来呢？”

　　翁公公气喘吁吁地说着：“我也不知道啊，裴瑾，皇上他、已经进去了？”

　　“是，可是……”

　　看着裴瑾欲言又止，翁公公着急地问她：“怎么了又，有话就快说呀。”

　　“姝美人第一次侍寝，可是什么东西也没准备好，皇上突然过来，就连落红帕都没放好。”

　　翁公公想了想，对裴瑾说：“没什么的，皇上他不怎么关心这些，只是太后吩咐了，他面子上也得照做罢了。”

　　翁公公叹了口气：“裴瑾哪，不是我说你，作为奴婢的，是不是主子好了，咱们也能好啊？”

　　裴瑾忙点头：“是、是，还请公公赐教。”

　　翁公公看着裴瑾，小声说道：“咱皇上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太矜持年幼的主子，你也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了，皇上宠过的娘娘，哪个不是妖艳动人呐。你说说，你不希望姝美人能被皇上喜欢吗？唉，不得多下点功夫啊。”

　　翁公公低下声来：“你看看其他宫里的娘娘，有哪个和姝美人一样，不出去打听打听皇上又喜欢上什么了，就这么干等着，哎哟，等年老色衰了，皇上都不一定记起来。主子不懂，你这个婢女是干什么的？不得好好替主子打算打算？”

　　裴瑾连连点头：“多谢公公提点了，这外面风大，公公快随我进去，喝杯热茶。”

　　裴瑾领着翁公公进来坐下，趁着给他递茶的工夫，拿出了一根金钗，送到翁公公手里：“这是新妃册封时，皇上赏赐的，姝美人说她的物件儿太多用不完，便把这根送给了我。”

　　裴瑾低下声来：“姝美人虽然来了两年，但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圣上，我之前未曾伺候过宫里的娘娘，许多事情，我都是毫无头绪，有劳翁公公提点我了，裴瑾感激不尽。”

　　翁公公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收起了那根金钗，

　　他慢慢嘬了一口茶，说道：“我可是都是为你好，好歹你和别的宫女不一样，从小就在宫里了吧？我见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没爹没娘的，怪可怜的。姝美人能好了，你也能跟着喝点汤，是不是？”

　　“我知道翁公公心疼我，以后还要多请公公关照姝美人了。”

　　翁公公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

　　裴瑾看他有些疲累，便开口问他：“翁公公，时候还早，姝美人宫里没什么人，不然，您就先去侧殿休息一下，等早晨皇上起来了，我马上就去叫你。”

　　翁公公摇了摇头：“不了，皇上今天在楚美人那里好好的，我就眯了一会儿，就听见楚美人出来喊着‘皇上不见了’。我这不是才着急忙慌地找人吗？就慢慢等着吧，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还是公公想的周全，我这就去内室外面等着。”裴瑾说完，就立刻走了过去。

　　夜里很安静，她也不敢入睡，坐在内室门外，慢慢等着天亮。

　　裴瑾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这让她有些恍惚。

　　两年了，按理说姝美人等的够久了，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等着的，不只是姝美人一个，比她年幼的直到现在也还在等着。

　　只是，这两年轻松的生活，让她觉得在这宫里，没有皇帝这个人，或许姝美人也能这样快乐下去。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姝美人长大了，如果再不得宠，恐怕她们的日子不会那么轻松下去了。

　　打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来，裴瑾算了算，已经五更了，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在此用早膳，她正打算起身准备，内室的门一下就开了。

　　“皇、皇上？”裴瑾看着门口的人，惶恐开口。

　　“翁公公呢？”皇帝扫了她一眼，问道。

　　“老奴在这儿，皇上——”

　　翁公公听见了声儿，立刻跑了过来，“皇上哎，您怎么起那么早啊，昨天老奴就眯了一眼，您就不见了，把楚美人给急坏了。我一看这哪行啊，火急火燎地挨个找，您说说，您想去哪，是不是提前告诉老奴一声，老奴也好安排……”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今日早朝还有要事。”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翁公公，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里。

　　看见皇帝走了，裴瑾赶紧进了内室，姝美人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她还在沉睡，看上去脸色红润，额头上还有密密的汗珠。

　　内室有些热，被子太厚了，裴瑾便想轻轻地扯开被子，却发现，姝美人，身上整整齐齐地穿着衣服。

　　许是姝美人睡眠过浅，这动作幅度还是有些大了，她慢慢睁开了眼，正对上裴瑾惊讶的眼神。

　　“裴瑾……天亮了吗？”姝美人刚刚醒来，还有些摸不着情况，“哎？皇上呢？他不见了？”

　　裴瑾回道：“皇上先走了，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姝美人再睡一会吧。”

　　姝美人揉了揉眼睛，却立刻坐了起来：“那、我先把衣服脱了吧，这样睡着不舒服。”

　　她看着裴瑾的眼神，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看她一副懵懂的样子，裴瑾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上前坐在了床边，轻轻问道：“姝美人，你侍奉皇上了吗？”

　　“不、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你不是说进宫时，宫女们给你看过春宫吗？”

　　“那……应该没有吧。”

　　“应该？”

　　“嗯……我看春宫里画的人都是不穿衣服的，反正皇上没有脱衣服，我也没有。那这么说，就是没有吧。”

　　裴瑾看着她认真回答的目光，不免有些无奈：“美人，你没有给皇上更衣吗？”

　　“没有。”

　　“为什么呢？”

　　“因为……春宫图上没画。”

　　裴瑾没有想到，姝美人的悟性居然这么差。

　　她继续问道：“那、这么久的时间，皇上跟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问了我一些话，然后……然后，我就盯着他看，他也盯着我看，我们两个就一直这么盯着对方……后来可能是看累了，他就让我先躺下休息，他一直站在那，后来我就睡着了，再醒过来时，你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皇上问了你什么？”

　　“没什么，就是这几年住的习不习惯，吃的用的够不够，其他的也没有再问了。”

　　裴瑾听得心都揪起来了，她觉得责任一定不在自己，入宫时那些老婆子是干什么吃的，明明知道新妃们年龄尚小，难道就不能好好地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决定这一次一定要问个彻彻底底，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裴瑾继续问道：“姝美人，进宫后那些宫女是怎么教你们的？”

　　姝美人想了想，说道：“她们就拿着春宫图给我们看，我们就站成一排，一人看一眼再往后传下去，反正上面的人是不穿衣服的，可是我看皇上也没有脱衣服的意思，所以我也没脱。”

　　……裴瑾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还是大意了，那群老婆子估计是觉得，男女之事，众妃在进宫之前，肯定被娘亲教导过了，才敢这么敷衍过去。

　　她定了定神：“姝美人在府里的时候，你的娘亲没有教你吗？”

　　“我没有娘亲。”

　　姝美人低下了头：“府里只有姨娘，我要进宫时，她只说要我好好争气。”

　　裴瑾现在可以肯定，她的姝美人对此事是一窍不通了。

　　其实，哪怕嫁给其他公子哥，姝美人也不至于要学习这些。只不过，大同皇帝，喜好主动热情的女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害羞腼腆的姑娘。

　　看皇帝走的时候并不高兴，裴瑾心里叫苦，万一那皇帝以后不来了，姝美人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裴瑾知道，以前这皇帝年轻时喜欢冰美人，清冷型的，就喜欢捂冰块，或许是喜欢白天夜里的反差感？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喜欢妖精型的，十分中意湘妃那种容貌妖艳，风流体态的。

　　裴瑾清楚，她的娘娘这类型的，乖巧小兔子，恐怕还要等上好久好久，等小兔子顺利蜕变成小狐狸了，才能抓住机会。

　　裴瑾觉得必须要好好开导她，她还那么年轻，作为一个嫔妃，如果没有皇帝的宠爱，花儿一般的人生会静静地凋谢在这深宫里。

　　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她先哄着姝美人睡着，然后便悄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