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罐儿》赛哥儿

2、齐木唐丰的灾难。

　　「20号早来机场送我。」
　　唐丰正在跟插着呼吸机的老爸说话，手机平白无故闪过来一条消息，就回：
　　「你谁啊。」
　　牟扬扬打下字：
　　「我是牟扬扬。这是我手机号。」
　　唐丰对唐一白说：
　　“哎爸，这人就特有毛病，你说说看吧，跟我同龄和爹似的管东管西，他还破坏我家庭关系，他还跟我炫耀，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没搞明白呢就支使起我来了。”
　　唐一白只是呼吸着，身边的机器滴滴答答。唐丰看见他的脸越来越瘪，从前那快160的大胖子哪儿去了。便笑道：
　　“嘿，爸，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是个大脑门儿呢，挺凸的还。”
　　牟扬扬又来信：
　　「你没把我拉黑吧。」
　　「看来没有。」
　　唐丰立刻就把他关进黑名单了。
　　又跟王路易发微信，道：
　　「明儿陪我学漂移。」
　　王路易回：
　　「啊，人家好怕怕哦。」
　　唐丰想起来个事儿，就去找4s店的人调她那车的订单。牟扬扬说中了，那车还真不是记在她名下的，不过所幸是唐一白的财产。唐一白总哄她，爸爸的就是你的，唐丰深信不疑。
　　她起身啵叽了一口唐一白的脸颊，拜拜手道：
　　“爱你！帅老头儿！晚上再来看你。”
　　她退出书房。听到大姐和她儿子的声音。幼儿园老师正抱怨大姐儿子不睡午觉捣乱的事，大姐其实也不想儿子睡太饱，不然她晚上回家，儿子还没累，就又要哄着睡觉，拉扯到十一二点。一边和老师打马虎眼，一边给儿子使眼色让他别咋呼。
　　唐丰走到沙发那，等着开饭，大姐的儿子就扑过去，叫：
　　“小姨！”
　　唐丰抵着太阳穴，答应了一声。
　　唐亿看她没神采，又是一副精尽人亡脸，白了一眼，这头和老师终于挂了电话，叠着手就对唐丰说：
　　“你昨晚又去哪里玩儿了。我看你信用卡刷爆了，你不会又大发慈心，给你那群朋友酒吧包场了吧。”
　　唐丰搭搭手，说：
　　“没有，我戒酒了，刷卡是报名学开滑翔机。”
　　唐亿惊悚，但又克制住了，喋喋道：
　　“你就仗着还能玩几年吧，整天上天入地的，也不把女孩子家该有的东西学会了，开车也天天交罚单，我就老不见你忙学业，不学习就会颓，你别连课题都交不上去。开飞机也救不了你。”
　　唐丰问了一句：
　　“姐，你知道我在大学学什么专业吗。”
　　唐亿说：
　　“美术。”
　　唐丰：
　　“啊不，我是学环艺的。”
　　唐亿：
　　“有差？”
　　唐丰：
　　“差别大了。”
　　唐亿道：
　　“那干我什么事，在我眼里都是艺术生，不会算帐不会管理。”
　　唐丰：
　　“也是这么说吧。”
　　唐亿嘟囔：
　　“怎么饭还没好，下午我得赶飞机呢。”
　　唐丰道：
　　“今天就阿姨一个人忙活，弄五六个人的饭很累。”
　　唐亿：
　　“知道一个人就早点儿准备啊，我付人薪水，怎么还照顾起人来了。”
　　唐丰看着她手边新的提包，就说：
　　“这包不错。”
　　唐亿炮火转平，鼻子出气道：
　　“你姐夫订的。道歉礼物。”
　　唐丰：
　　“啧啧啧，照这个送法，你没过几年就能开皮包博物馆了。”
　　唐亿往包里塞文件，白眼道：
　　“那有什么用，皮包能在我晚上累的时候替我捏脚暖床？或者给我带孩子？”
　　唐丰说：
　　“姐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唐亿穿着毛呢裙，抱着膝盖：
　　“还用你教育我？”
　　唐丰后妈带着唐丰弟弟从学习班上下课回来了。唐麟被她妈一件件地脱下外套，又搭着腿等他妈脱完鞋，蹦蹦跳跳地踩着地暖进来，江思思还跟着后面跑着说：
　　“宝贝儿，穿拖鞋。”
　　唐丰一面看着江思思怎么不假手于人地照顾儿子，一边看着唐亿在沙发上离着儿子八丈远的样儿。唐亿瞪了她一眼，唐丰忍不住笑，对江思思打招呼道：
　　“小妈中午好。”
　　江思思才开始脱自己的外套，卸下围巾，甜滋滋地答应道：
　　“哎，罐儿好。大姐和宝宝也来啦。”
　　一面撵撵唐麟：
　　“去，宝贝，和多多玩儿会儿去。”
　　唐亿道：
　　“麟大了，估计不爱和多多玩了。”
　　江思思跪坐在地毯上，拾着玩具，放到茶几上。
　　唐麟在课上做了一个机械玫瑰，启发电源还会冒红光。他凑到唐丰身旁，递给她。付文轩见到唐丰对唐麟很亲昵，又是搂又是抱的，明明他才是家里最小的，突然嫉妒，做着爬上沙发的动作，对着唐麟的肚子就是一脚。唐麟这下就磕到茶几，撞了一声，小脸通红。唐丰把付文轩一拨，就去把唐麟捞起来。虽然唐麟确实长手脚了，唐丰还是抱得来的，她拍拍唐麟的小屁腚，呼啊呼的。付文轩一瞧，仰在沙发上倒是大声哭了起来。
　　江思思跨过自己儿子和唐丰，反而去哄大姐的儿子。哪知付文轩不踩，爬着就往大姐那里去，一面扇着手，打到了江思思的下巴。唐亿就看着，儿子过来也不迎，反而看着江思思，又看着唐丰，嘴角一边提着，反正不是笑。
　　唐丰一想这下场面就胶着了，就把唐麟递给江思思，
　　“快给妈妈哄哄。”
　　唐麟趴到江思思肩膀上，哼哼得终于洒出眼泪水。
　　王阿姨出来喊：
　　“开饭了。少爷小姐们。”
　　唐丰立刻起立，拔脚逃了出去。
　　王阿姨是延吉人，一不知道怎么做饭就做朝鲜菜。唐丰对吃的不太上心，填饱肚子就行。一般只有她和唐一白在家时，王阿姨给她煮碗汤和小菜她也就应付了。今天有唐亿在，她一看菜色那个脸就不知道怎么做表情，慢吞吞地拉开凳子，看着唐丰往嘴里塞紫菜包饭和腌萝卜，点点下巴就说：
　　“牟扬扬好像过几天就出国上学去了，你去送下他。”
　　唐丰抽抽，
　　“不去。”
　　唐亿提起筷子：
　　“别和他关系搞太僵。”
　　唐丰：
　　“我们提不上关系。”
　　唐亿：
　　“你没看公告？牟扬扬现在是仅次于他爸爸的公司股东。”
　　唐丰开始吸冷面：
　　“就这样吧，让他富去。”
　　唐亿把躁动的付文轩按住：
　　“我见几天碰到他爸妈了，也说了这事。你不想开汽车博物馆？好好珍惜，牟家吃水不能忘了挖井人。”
　　唐丰：
　　“那就让他出国深造吧。”
　　唐亿：“怎么就油盐不进了，先从朋友做起。”
　　唐丰：“不行，他会把我气死。他爸妈也不待见我。”
　　唐亿：
　　“你少干些疯事，他们就不会不舒服了。”
　　唐丰：“为什么错都在我啊。俩人相处不是互相的吗。”
　　唐亿：
　　“这是策略。等你有能力了，再提条件。”
　　王阿姨从唐丰的位置上菜，凭空替她叹了一口气。
　　唐亿对王阿姨说：
　　“王阿姨啊，我看以后我们来就让厨师加班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王阿姨边哒着拖鞋，边回应道：
　　“好好，只要人家家里没红白喜事，就让人加班。”
　　付文轩站在座位上看菜，也不会使筷子，夹起一块豆腐就滑掉了，汁子被砸出来正好溅到了唐丰的脸上和衣领。唐亿啧了一声，对付文轩呵斥。唐丰擦擦脸，放下筷子回房里去换衣服。
　　她滑开手机，发现王路易出去买衣服去了，在试衣间里一套套show给她看。唐丰仔细地看了一遍，一张张评分过去。
　　王路易给她发来一段喝冰奶茶的视频。一颗颗珍珠吸进去，王路易做出享受到了赚到了的表情。惹得唐丰一笑。
　　唐丰脱了衣服，仰躺在床上，又一张张划过她和王路易的聊天记录，有些片段到现在她都乐得出声。王路易和她怎么能这么能抛梗接梗。正吃吃笑着，王阿姨就敲门进来送洗好叠好的衣服。唐丰起身，
　　“啊，辛苦了王阿姨，我姐最近和姐夫冷战，你别理她。”
　　王阿姨打开她的衣柜整理，一面说道：
　　“我知道。他俩啥时候不冷战啊，我活得到那天不受气吗。”
　　唐丰想想也是，就又躺下。王阿姨拿起她刚刚脱下的衣服，说：
　　“哎呀呀，这衣服开司米的，得赶紧送干洗店洗了。”
　　唐丰道：
　　“我送吧，这不是还没到周二洗衣店拿衣服吗，就一件别单独跑了，我明儿出去，顺带。”
　　王阿姨：
　　“没事，叫司机跑一趟就是了，我正好要让他去买些菜。”
　　王阿姨看唐丰书桌上的画板和显示器都是指纹和印子，就从她床底下掏出专门擦洗的喷雾和绒布，上去给她收拾。
　　唐丰没什么不能动的稿子什么的，她离桌前都会认真的存稿和备份。王阿姨知道她没臭毛病，就是不爱收拾桌子。就大胆地替她归置，唐丰调着电视频道，一阵感叹：
　　“哎呀阿姨啊，我们家没了你不转了。”
　　王阿姨：
　　“也就你这么想了。啊对了，晚上我姐们儿孙子百日宴，我得去一下。”
　　唐丰的电脑和ipad突然亮屏，穿来来电显示。
　　王阿姨吓了一跳：
　　“小丰啊，你，你有电话。”
　　唐丰说：
　　“哦，那你帮我点个接听。”
　　王阿姨伸出手，点完就立刻跳到一边。
　　唐丰抱着枕头：
　　“喂哪位啊。”
　　扬声器大叫：
　　“是我。”
　　唐丰：“嗯？哪位啊。”
　　“我！牟扬扬！”
　　唐丰按着遥控器：
　　“什么玩意儿。”
　　“唐丰，你20号来不来。”
　　唐丰：
　　“没时间。”
　　牟扬扬：
　　“你早上七点也没时间？我问过王路易了，你早上没课。”
　　唐丰：
　　“我必须要吃早饭。”
　　牟扬扬：
　　“你来机场，我请你吃。”
　　唐丰：
　　“我那天早饭决定吃火锅。”
　　王阿姨看向唐丰。
　　牟扬扬：
　　“唐疯子，你认真想我那天跟你说的话，到那天我要听到决策。”
　　唐丰：
　　“你该让我不来，我决策是马上学开滑翔机，我们空中玉石俱焚吧。”
　　牟扬扬：
　　“唐丰，我已经有方向了，我不想给你希望，耽误你。”
　　王阿姨拿着布退了出去。
　　唐丰说：“牟扬扬，你自恋狂，谁耽误谁啊，你离我远点，我看到你就烦，你还以为我是欲擒故纵，我那是真讨厌你。我看见你就没好心情，我就没胃口，我就恶心，我是真嫌弃你，为什么来扫兴，凭什么给我压力，我要你爸妈的青睐有屁用，我爸爱我就够了。我方向选择多了去了，我有没钱没势的活法，我的决定就是当咸鱼，吃老本，和你永恒地拥有银河般的距离。等你拥有上亿资产百万粉丝的时候，我就只有几万，在沙发上吃外卖喝啤酒未必不比你幸福。”
　　牟扬扬没话了。唐丰以为他掐了，便轻哼着歌去关显示器，哪道通话还跳着秒表。半晌了牟扬扬才说了句：“唐丰，你真不来？”
　　唐丰：
　　“叫我疯子。滚。”
　　电视机正好播出了唐丰最爱看的剧集，哪知牟扬扬的通话让她没了心情，她放着电视，掀开被子就开始睡。一睡睡到天黑。电视剧也播完了。家里静悄悄的，唐丰去煮了锅牛奶，倒了一盆幸运符麦片，端着去了书房。
　　护工在给唐一白插营养输液导管。唐丰在病床的旁的沙发上坐下，捧着碗一勺一勺吃着。护工见她发着呆，处理完就去隔间清理医疗垃圾了。
　　唐丰说：“谢谢。”
　　拿出手机，看了看祁琮昴给她私信的几张猫片。小生物的可爱还真是治愈啊，可惜唐丰从来没养过。唐亿怕猫怕狗，唐一白也有鼻炎，江思思，江思思？江思思在乎猫和狗吗？
　　她私信给祁琮昴：
　　「sensei，你的猫绝育了吗？」
　　祁琮昴：
　　「好像是绝了。」
　　唐丰：
　　「什么叫‘好像’」
　　祁琮昴：
　　「猫不是我的，寄养在我这儿一段时间。」
　　唐丰：
　　「那帮我问问她主人。」
　　祁琮昴：
　　「主人好像联系不太到。」
　　唐丰：
　　「这是什么情况。」
　　祁琮昴：
　　「跑了。我和猫都是留守儿童。」
　　唐丰：
　　「这是一段情？」
　　祁琮昴：
　　「但愿是。」
　　唐丰：
　　「祁老师啊，未想居然是个伤心人。」
　　祁琮昴：
　　「别中二了。你的礼物送出去了吗。」
　　唐丰：
　　「没送出去，在后备箱。」
　　祁琮昴：
　　「那这儿便是两个伤心人了。」
　　唐丰：
　　「彼此彼此。」
　　祁琮昴：
　　「承让承让。」
　　幸运符泡软了，牛奶也凉了。唐丰曲着身子，感受不到任何事，也哭不出来，这真悲伤。

作者有话说

　　问题来了：那么小罐儿大学到底学的是什么专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