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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穿越了(下) ...

  •   脸上传来酥酥麻麻的刺痒把我惊醒了,从沉沉的黑暗中,慢慢凝聚意识,听见有人在我耳边沉重的呼吸着。
      是苗苗吗?我心想,也只有她会乘我不注意的时候恶作剧。我心中偷偷一笑,决定以彼之道还至彼身。
      我突然睁开眼,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正以一种夸张扭曲的形态望着我。
      不是苗苗!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啊——”活像见鬼的尖叫是我的第二反应。
      “啊——”对方明显被我吓到了,夸张地叫了声,蹦离我好几米远。看他的样子,好像我才是鬼。
      鼻中嗅进的尽是泥土树叶的清新香气,干净、纯粹的大自然味道。
      我缓缓坐起身,扭动脖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如味道一样,我置身在一片树林,树木虽不是很茂盛,但参天的树枝挡去了大部分的阳光。松软的泥土上长满了嫩绿的青草,露珠还未褪去,触摸上去,冰冰凉凉的。
      看完四周,我的目光又转向那个被我吓到的人。他看上去同我差不多年纪,一头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用深蓝色发带束了起来,淡天蓝的衣衫没有任何多余的图案或刺绣,衬得他的身形格外修长,一把外观精美的长剑佩在他的腰间,如同女子般白净的脸,秀气的五官。综合在一起,他怎么看都像是个外出云游四海、笑看红尘世俗、谈笑间傲视天下的少年英雄——如果他的表情和动作没有那么夸张的话。
      “我说,少侠……”我想了半天,决定暂时如此称呼他,“你在做什么?”
      他的双手分别挡在胸前——就好像以前电视上看到的奥特曼使用绝招时双手呈十字交叉在胸前,一脸戒备地看着我,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你是人还是妖?”他问。
      我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也穿着和他一样的古装,只不过我穿的是青色的罗裙,脚上绣花鞋的鞋面上绣着一对鸳鸯。我摸摸自己的脸,又捏捏自己的腿,最后对他招手道:“你来一下。”
      他似乎还是有些警戒,但还是拖着步子,走到我身边。
      我示意他蹲下来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在他的脸上狠狠拧了一下。
      他吃痛地大叫:“哎哟,痛啊——”
      原来也会痛啊?
      我撇撇嘴,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穿越了。又和前几次一样吗?“这里有没有池塘?”我忽然问。
      他茫然地看着我,问:“啊?”
      忍下想往他头上狠狠一拍的冲动,我好声好气地说:“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有没有池塘啊,小溪啊,河水啊,大海啊之类可以照样子的地方,当然,水洼也可以,只要能照出我的样子。”
      他揉着被我捏肿的半边脸,怪异地问:“姑娘想喝水吗?”
      “喝你个头!”我终于发威了:“本姑娘想整理仪容不行啊?犯法啊?啊?”
      我怀疑他一生下来第一次被女性那么当面呵斥,连个基本反映都没有,只是愣愣地说:“行,行,前面有条小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穿惯了运动鞋的脚极不舒服地拖着绣花鞋,地上碎石子隔着薄薄的鞋底刺着我的双脚,比赤脚走鹅卵石路还难受。
      好不容易走到小溪边,我低头一看。没有惊艳,也没有失望。水中倒影的,既不是一张国色天香、美艳绝伦的脸,也不是一张丑到世界崩溃、日月无光的脸。而是,我自己的脸。
      只不过一头黑发长了不少,盘成好几个髻,用几支木钗固定住。难怪我从刚才起就感觉自己的脑袋特别重。
      是梦?可我为什么会感觉痛?
      是真实?可我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缥缈?
      究竟是我在做梦,还是如同小说般穿越了?
      谁能来告诉我答案?
      “姑……姑娘……你别哭啊,遇到什么事可以告诉在下,只要在下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助姑娘。”
      水的倒影中又出现了另一张俊秀的脸,他站在我身后,似乎有些担心。
      哭?
      我的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湿湿滑滑,原来我哭了。
      “哇——”
      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哭,但泪水像决提的河水般,汹涌澎湃,止都止不住。鼻子一酸,我嚎啕大哭起来,丝毫不管自己的淑女形象。哭了一会,用自己的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继续哭,反反复复,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我收声而止。
      哭了那么一大通,心情舒畅了不少。管他是做梦还是怎么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路走路,有桥过桥,既来之则安之,让其他的见鬼去吧。
      如此一想,心里顿时开阔起来。望向水中,那双包含担忧的眼,我立马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假装还在哭泣。
      我还真是虚伪。
      压下自我唾弃,我用生平最温柔的声调说:“小女子无家可归了……”
      他似乎有点为难,沉默了片刻,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姑娘若不嫌弃,同在下一起去扬州吧。啊,不……不是……”他白净的脸忽然一阵通红,无措地摇手说:“姑娘,在下绝无非分之想,只是听姑娘无家,想为姑娘找个安身之所,绝无恶意。”
      看他不停地辩白,白白的脸已经红得似关公,原本还算条理分明得话越说越乱,到了最后,变成他不停叨念:“在下绝非宵小之徒。”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无论眼前这个男人是谁,我都相信他不是坏人。为什么?其实连我也不明白。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就让我毫无防备地答应与其同行。是我对未知事物的脆弱,还是他毫无保留的担忧神色?
      这个答案也许并不难找。
      答应与他一起去扬州后,他自报了家门,原来他家中上有一个兄长,下有一个年幼的妹妹,排行老二。他叫徐侍其,汴京人。
      汴京?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我转念一想,不正是北宋的首都吗?我不太确定地问:“澶渊之盟真是那个啥……”徐侍其一听,立刻接道:“也不知是好是坏,毕竟这种事我们小老百姓无可奈何。”天啊,居然真的是北宋!我在惊讶之余,也有些不真实感。难道我真的穿了?但仔细一想,是真是假,已不重要,最多自我催眠下,把这怪异的一切当作神睡着时不小心送给我的免费访宋之旅。我入戏地把自己想象成穿越小说的主角,踏上了与徐侍其一同去扬州的旅途。
      连短短的半天都没过去,我彻底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标准的富家公子,没遇过什么人情世故,也没吃过什么苦。
      你问我为什么?看他比我还少得可怜的野外生存本领就明白了。
      话说,我们俩走了近……用古代话来说,应该是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抵不过腹中的“空城计”,决定暂时在树林子里吃个饭,稍作休息一下。徐侍其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顺手捡了几支被泥土的潮气浸湿的树枝,打起了火折子。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带着黑烟和异味的烟熏得直咳嗽。无奈之下,我在周围找了些干燥的枯枝,重新推起篝火。打火石并不是很难用,有些像开放式的打火机。
      至于午饭,在我弄完火堆后,满意的看着橘色的火焰轻灵地跳动时,徐侍其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堆花花绿绿、格外漂亮的蘑菇。
      他笑得很纯净,眼中不带一丝杂质,说:“杨姑娘,我们就吃蘑菇吧。”
      我望了一眼他怀中的“毒药”,虽觉可惜,但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他:“徐公子,这些蘑菇恐怕不能食用。”
      “为什么?”他的一双眼非常漂亮,这种漂亮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才有,“在下有时候露宿野外,就是靠这些蘑菇充饥的。”
      天啊!
      我感觉晴天一声霹雳,震得我晕头转向。他居然吃过艳丽的蘑菇?难道因为此时空气还未受污染,导致蘑菇并未“变异”?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有毒。毒蛇是这样,毒蘑菇也不例外。
      或者说……
      我把徐侍其来回看了好几遍,只能解释眼前这个大少爷的体质比较独特。“你确定你吃过?”我还是不能相信。
      徐侍其肯定地一点头,道:“杨姑娘放心,侍其虽无一技之长,但这吃食绝无问题。”
      你没问题,我问题大着!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还是笑盈盈的,说:“可是我比较想吃那个。”随手一点,指了不远处一棵树,树上结满了青色的小果实。我情愿吃效果不明的树果,也绝对不吃摆明了要人命的毒菇。
      徐侍其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那棵树,放下怀中的蘑菇说:“既然杨姑娘想吃,那我去摘。”只见他走到树下,有些笨拙地爬了起来。
      我担心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毕竟人家是为了我,如果出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徐侍其费力地折下一处看似果实比较多的树枝,将其轻轻抛下来。待我拣起时,他也平安地爬下树。
      这些青青的、不知名的果实,大小和荔枝差不多。我视死如归地咬下一口,意外的,非常爽口甘甜。我招呼着徐侍其也吃一些,他只是摇摇手,说:“杨姑娘喜欢就好,在下吃这些蘑菇就好。”
      这些蘑菇会吃出人命的!
      为了阻止大好青年惨死在毒蘑菇下的悲剧,我态度非常强硬地要求他和我一起吃果实。可能我的口气实在不好,徐侍其仅是推辞了几句,就乖乖地同我一起咬起青果。
      等我们吃得差不多时,我忽然突发奇想,把几个没吃完的果实串在一根树枝上,放在火堆上烤了烤。一股奇异的香味慢慢蔓延开来,不似水果的清香。我拿了一个烤熟的果子,放进嘴里,无保留的甜味立刻在我的舌尖散开。
      我拿下几个递给徐侍其,说:“尝尝,别有风味。”
      喂饱了肚子,我们慢慢开始聊天,刚开始只是聊一些天气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渐渐的,徐侍其说起了旅途中遇到的一些趣事。
      从闲聊中,我得知他于两个月前离开远在汴京的家,跑出来闯江湖——其实说白了只是贵公子般的游山玩水。累了就去客栈投宿,饿了就去酒楼饭馆,露宿野外的机会可以说少之又少。我很奇怪,像他那么没生活经历的人居然能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这绝对是个奇迹。
      “你为什么孤身出来?”我问。看他的装束和处世态度,应该是从小受宠的少爷。明明有富裕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出来“闯”江湖?
      他笑了笑,说:“为了大哥。”
      大哥?我不解。
      他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若有所思地说:“大哥为了我和妹妹,几乎把自己的全部都搭上了。”
      不得不承认,我有些好奇。
      “我们的爹娘在妹妹出生不久后就过世了……”徐侍其继续说:“大哥年长我12岁,自然担负起养育我和妹妹的重担。当时我和妹妹实在太小了,只能依靠大哥。你别笑啊,我是认真的。”
      我摸摸自己的脸,说:“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了在听人说话的时候微笑。”
      他叹气,又说:“我今年18,早成人了,可我远远没有大哥当年的一半……”晶亮的眸子黯淡了片刻,忽而又璀璨万分,“我想出来好好看看各地的风俗,然后回去讲给大哥听。杨姑娘,你是不是会笑我?”
      “怎么会呢?”我抱膝一笑,“羡慕还来不及,有那么关心自己的兄弟,你大哥真是幸福。”从小就是独生子女的我,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虽然父母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但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家中有亲兄弟姐妹的人。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贪心?
      徐侍其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和其他姑娘不一样。”
      “何以见得?”
      他只笑不语,站起身,拍拍长衫的下摆。看样子,到了继续赶路的时间。
      一路上,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在天黑之前,终于走到一座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和小村庄没多大区别。徐侍其在镇上找了间客栈,他还体贴地为我叫了一间单独的房间,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找到,我有些泄气。欠人人情非我所愿,看样子,只能以后找机会来感谢徐侍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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