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房车追天鹅》仓庚喈喈

28、天才美少年

　　1.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悄悄逼近。伊里斯看不清他的脸，她拼命挣扎，但全身像瘫痪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那人轻轻抚摸着她，微凉的指尖掠过她的皮肤，像微风拂遍她的全身……然后，压在她的脖子上，压到她几乎窒息。

　　“嘎嘎嘎——”窗外，鹅爸鹅妈突然连声惊叫，像受了什么惊吓。

　　“啊~~”仿佛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伊里斯大大喘了一口气，从梦魇中惊醒，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声控灯倏的亮了。伊里斯怔忪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灵珀园，在夏芗的大床上独睡。

　　夏芗和梅子赴外地考察，伊里斯独自在家。她不敢再睡，披上睡袍在灯下独坐。偌大的别墅静谧无声，偶尔从浴室里传出水滴声，或是窗外的风声，抑或是阁楼上的弹珠声，都把她吓得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微明，伊里斯再也待不住了，起身下楼。路过餐厅时，她几乎不敢往那边看，用手半掩着眼睛，匆匆跑出大门。

　　伊里斯驾车赶往天空之境，山路上晨雾未散，前方影影绰绰似乎有个女人在奔跑，她时而回头张望，时而踉跄前行，精疲力尽的样子。

　　伊里斯想上前帮她，打开远光灯，把路照得更亮一些，正欲加速，谁知，那女人消失不见了。

　　伊里斯不寒而栗，不敢再往前开。索性把车停在路边，锁紧门窗，蜷缩在驾驶座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晨曦穿破雾霭，天色大亮。伊里斯赶紧发动汽车，飞也似地逃出了翠微山。

　　2.

　　晚上，夏芗和梅子出差回来，到了灵珀园，却不见伊里斯，夏芗当即拨通了她的电话：“加班吗？怎么还没回来？”

　　伊里斯不敢告诉夏芗昨晚的古怪事，推脱道：“昨天把亨利留在家里，它嗷嗷叫了一晚上，惹得周围邻居投诉。我今晚在家陪它。”

　　夏芗爽朗一笑：“这段时间，亨利圈在你的小窝里，可是受委屈了。明天梅子就送天鹅一家回天空之境，你把亨利带回灵珀园吧，让它撒撒欢儿。”

　　第二天早上，伊里斯开车上班顺路到灵珀园，原打算把亨利放进园子就走，谁知，夏芗正在家里等她。

　　“你来的正好，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夏芗神秘地说。

　　伊里斯不明就里，但是在夏芗身边，她感到莫名心安，于是乖乖地上了他的车，随便他带自己去哪里。

　　夏芗驾车在山路上七转八拐，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幢老别墅前。初夏的浓阴覆盖在橙红的屋顶上，山风吹动前廊的摇椅，仿佛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伊里斯取出手机，点开翻拍的曾祖父的黑白老照片，果然，就是这幢老别墅。

　　她梦游似的下了车，推开门，走进客厅。这里刚刚修葺过，地板、墙壁、老式家具散发着新鲜的油漆味。除了油漆是新的，这里的一切都按照原样复原，像一百多年前的老样子，也像，曾祖父在波城乡下的那幢别墅。

　　伊里斯跟着爷爷奶奶，从小在那里长大。此时，她像回到了自己家，仿佛她一声呼唤，爷爷奶奶就会从厨房或花园走出来，迎接她回家。

　　她入神地看着，想着，如果不是夏芗的手机响了，她不知还会沉浸在回忆里多久。

　　夏芗接通手机，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舅舅，我到灵珀园了，家里没人吗？”

　　夏芗亲热地说道：“我们马上回家，你等着！”

　　3.

　　夏芗对伊里斯说：“怎么样？这几十幢老别墅已经修缮完毕，即将对外开放，咱们提前来看看，回去设计一条旅游线路，把百年别墅、天空之境、翠微山、水乡古镇整体打包，应该很受市场欢迎。”

　　伊里斯点头，说：“这个产品交给我来设计，我有感觉。”

　　夏芗揽着伊里斯走出老别墅，说：“快回家吧，又来了一个混世魔王。”

　　“什么混世魔王？”伊里斯好奇地问道。

　　夏芗摇摇头，说：“我外甥夏米，在美国读计算机专业，是个天才少年，就是调皮捣蛋，从小和梅子一起整蛊，没少挨我的揍。这不，美国大学放暑假了，他妈妈逼着他到互联网公司实习，他倒好，躲到我这儿来了。”

　　伊里斯好奇，这会是个怎样古灵精怪的男孩？和梅子一样，麦色肌肤，八块腹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举手投足虎虎生风。

　　让她意外的是，灵珀园外，站着一个身长如玉的少年，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漆黑的长发直垂腰际，竟把许多女孩子都比了下去。

　　看见夏芗的车，夏米迎了过来，他一走动，又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大男孩模样，并无脂粉气。

　　夏芗张开双臂，热情拥抱夏米。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孩子十分宠溺。

　　时近中午，夏芗让酒店送来丰盛的午餐，梅子也闻讯赶回家，表兄弟互捶表示亲昵。

　　餐桌上，夏芗问道：“你妈妈怎么样，在美国还是深居简出？”

　　“嗯。”夏米清冷地哼了一声。

　　“你爸爸呢，还是没有消息？”夏芗又问道。

　　“嗯。”夏米又哼了一声。

　　可能天才都这样吧，不屑于回答凡人的愚蠢问题。伊里斯忽然想到，夏芗的外甥，怎么也姓夏？不过她没多问，搞清楚夏家的家事，比让她编程还难。

　　4.

　　夏芗说夏米是躲到这里来的，可以说用词很准确了。夏米整天躲在房间里捣鼓电脑，不知在搞些什么。

　　难怪他皮肤比女孩子还白。伊里斯想。接连几天，伊里斯唯一能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大家一起吃晚餐。夏米好像比他们这些在外奔波一天的人还累，吃完饭就瘫在游戏室的沙发上，和梅子联机开黑。

　　梅子和夏米玩到嗨，不觉冷落了翙翙。伊里斯自然要替梅子安抚好翙翙的情绪，陪她聊天哄她开心。

　　“这还没当上后妈呢，就这样替儿子操心。”伊里斯自嘲道。

　　四人坐在游戏室，梅子和夏米玩起一款灵异游戏。翙翙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说道：“梅子，你记不记得，咱们在太行山里迷路，遇见一个白发新娘？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寒而栗。”

　　伊里斯也想起那天在灵珀园独睡的遭遇。但她没有提起做噩梦的事，唯恐夏芗听了不愉快。她疑惑地说起了那天早上，她驾车恍惚遇见一个在山路上逃跑的女人，那女人不知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真的吗？你吓死我了，我可不敢在这山里住了，梅子你送我回家。”翙翙吓得往梅子怀里钻。

　　梅子哄她：“没有的事，伊里斯肯定是眼花了。”

　　“这种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夏米慢吞吞地说道，“翠微山里有各种矿石，什么琥珀啦，煤矿啦，如果遇到磁铁矿石，含有四氧化三铁，而闪电可能会将电能传导下来，如果碰巧有人经过，那么这时候四周的山崖就相当于录象带的功能，如果以后再有闪电巧合出现，可能就会像录象放映一样，出现那个被录下来的人的影子。”

　　其他几个人听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反正也听不懂，夏米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就是说，曾经有一个女人，在闪电的时候路过那里，过了很多年，被伊里斯看到了？”翙翙惴惴不安地推测道。

　　“还有一种假说。”夏米面无表情地说，“平行时空啊。”

　　“那就是说，伊里斯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翙翙继续沿着夏米的思路推测。

　　“还有一种可能。”夏米诡异地一笑，“她在做梦。”

　　听到“梦”字，伊里斯心下一凛，想起那晚的梦魇，浑身不舒服。她起身，像妈妈教训孩子一样说道：“好啦好啦，时间不早了，都赶紧回房间睡觉去！”

　　她一转身，看到夏芗站在游戏室门口，面色苍白，眼神几近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