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仙姑和她的小狐狸》早优生

4、四

　　小狐狸问我会不会做菜，我答不会，但是爱吃，心说是爱吃他变的吃食，但嘴上没说。
　　他被我逗笑，连连摇头，变出了只烤好的野鸡，“这个？”
　　我摇头，表示不要，烤鸡吃腻了。
　　将烤鸡变走，又变了碟糕点，“这个？”
　　我迟疑了一会，又摇头，糕点昨天吃过了。
　　不等他变下个物什，我提前开口，“想吃些清淡的菜式。”
　　这下可犯了难，我也知道他的难处，狐狸哪有吃素的，可我这肚子，就是没由来的想吃些菜啊，汤啊。
　　“那一道做？”小狐狸变出了两个装菜的筐，将一个递给我，随后走在我前头，我不甚理解他的意思。
　　“先去镇子上淘些食材，那不然做些空物炒空物，空物炖空物？”
　　他把这话说得稀松平常，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最初的疑虑，他为何不能变些菜式出来，还要废那时辰，不如去镜湖赏赏花。
　　哦！我对这镜湖甚是喜欢，有道是忆青丘，最忆是镜湖，最爱是先生。
　　他看穿了我的疑虑，便回道，“法力可变不来亲手做菜的快乐。”
　　好吧，被他哄去镇子上买菜，总算青丘的集市离他破百的住处并不算太远，走两步就到了。
　　青丘的集市与人间的镇子相差无几，只是这满街满户的人类皮囊模样下，都是毛茸茸的狐狸罢。
　　不知为何外头的人对狐狸不甚友好，我与一位客栈的掌柜说我捡了只狐狸，他的皮毛可比那掌柜脖子上围的皮毛成色好多了，要不是看我银子给的足，他都想将我赶出这客栈。
　　不过管他外头对狐狸是怎样看法，我对这样毛绒绒的小家伙很是喜欢。
　　我将这事说给小狐狸听，小狐狸先是不悦，我不理解，后是嬉笑，“仙姑大人应该是只对我满心喜欢，而不是对所有的狐狸。”
　　我嫌他的脸皮厚，可嫌弃着，才发现正如他说，我只对他这只负心狐狸满心喜欢，再不能提起兴趣去搂抱旁的毛茸茸。
　　还有，我从不闻到小狐狸身上的骚味，相反，他身上好闻的紧，我总想往他身上钻，就像我才是那只狐狸罢。
　　——他指着远处的一家酒肆，回身对我说，“仙姑大人，有兴趣与我饮杯果子酒。”
　　我不甚会饮酒，可我又好酒，在尝过那果子酒的甜酸味后。
　　反正今天是没喝成这果子酒，也没做成家常饭菜，不等我应承下小狐狸的邀约，一队穿着铠甲的人马朝我们走来，将我两围成个圈，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喊道，“将军，殿下有请。”
　　将军？他不是与我说，他是个教书先生。
　　可我第一反应却不是怪罪于他，那厮人马明明做着毕恭毕敬的动作，语气竟是毫不客气。
　　他们要带我的小狐狸去哪？
　　没有后话，他一句话都不曾对我说，任我在这集市上游荡了很久，自己则被这对人马围着带去和他住处相反的方向。
　　是呆吉来面摊上领我回去的，在这住了几日，每日都与他形影不离，自然是不将来来回回的路上记在心上的。
　　呆吉每次变作人身都要耗费极大的灵力，维持的时间也不甚长，所以我只能同这只会叽咕叽咕的四不像对话。
　　我多希望呆吉也是个漂亮妖怪，变作人身伴在我身旁，抵消掉那负心狐狸未留只言片语便离开的不悦。
　　小狐狸离开了三日，我只能抱着呆吉入睡，吃着呆吉变得的白面馒头过活。
　　好歹也是个活了上千万年的妖怪，怎就只能变出个白面馒头来，怎就不能变出个美丽身型来。
　　我的嘴巴被小狐狸养刁了，也习惯了他抱着我入睡，这三日，我是吃不好睡不好。
　　嘴里还嚼着那馒头，破木屋的门被人打开，冷风一下子朝里灌，我要发火，一转头就瞧清了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提着饭盒的小狐狸。
　　他袖子一挥，门关上，还生了一堆火。
　　他将饭盒放在桌上，招我过去，“仙姑大人，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天晓得我多盼着他回来，当然，女儿家的面子更为重要。
　　我不理他，继续啃着我的白面馒头，抬手摸了摸手边通体雪白的呆吉，几刻钟的时间里，我想了好多东西，我想他为什么要骗我是个教书先生，想呆吉只能变馒头是不是因为它本身就长得白，想他这三日里在做什么。
　　思忖着，我感到手中的触感有些不同，低头瞧，竟是他变作狐狸身，委在我手抚得到的位置。再看看呆吉，早就被他袖子一挥，送去角落里了。
　　我抽回手，才不想摸他。
　　他又跳到我身上来，用脑袋蹭我的手。
　　面上不改神色，心里头却绷不住了，好想将这只负心狐狸抱在怀里。
　　他懂我，便用爪子刨开我的手臂，钻到我怀里来，我迫不得已只好抱着他。
　　气消了一半，对它说，“怎敢劳烦将军给我带吃食，还是这白面馒头吃得更心安理得些。”
　　我不管，此事上，是他骗了我先的，我定要纠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我带回他的狐狸窝，又不管我，这叫算个什么事。
　　听罢，他只能从我身上蹿下来，换作人形，细细同我解释，“小妖欺瞒在先，且给仙姑大人陪个不是，再同你详说这个中缘由。”
　　小狐狸说他虽身为将军，可只是个挂了名头的无用将军，平时爱读些闲书，所以面皮厚地将自己称作先生。
　　我才不管他的说辞漏洞百出，只要他说，我便信，他又有何理由来诓骗我个无依无靠的女子。
　　除开这层理由，小狐狸还说了句叫我心动的话，“虽没有那千千万的狐族子孙来听我授课，我有阿莘一个就够了，我可以教她御风之术，教她人情世故。”
　　这是他替我取了个名字后，第一次这么唤我，此前我还心想，为何总要仙姑大人仙姑大人的这么唤我，平添不少生分。
　　不去管这旁的事，他说有我一个就够，只做我一人的先生。
　　我心头狂喜，将他骗我之事抛诸脑后，不再提起。不是给自己开脱，换作任何一个寻常女子，怎会抵挡住小狐狸这样的俏皮话。
　　我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向他确认，“先生是说，只做我一个人的先生？”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我这样的女子吧，就爱听这样的俏皮话。
　　小狐狸耐着性子说，“嗯，只做阿莘一人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