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她是氪金大佬》宁昭昭

12、第十二章 蛊女（九）

　　白父戴着眼镜，身形微胖，通红的脸孔散发出浓重酒气，如果不看他脸上高高的肿起和醉醺醺的眼神，这张脸称得上斯文俊秀，怪不得能让阮母沉迷多年。

　　云栀盯着他看了几秒，果然从他身上看到一根极细的因果线——不可分割的血缘，以及对方以污蔑她而得利的后果，都意味着短时期内她不可能完全摆脱眼前的人。

　　这具身体已经属于阮凝，留给她的关于白茉的记忆极少，云栀只能从模糊的童年回忆中看到她的父亲。那时白父还没有染上酗酒的恶习，母亲虽然还有另一个家，但温暖和母爱都给了她，那时的白茉在父母疼爱下平静长大，虽然平庸，却没有太多烦恼，是万千普通人之中最平庸的一个。

　　真正让她的人生走上另一个极端的，是父亲的酗酒。醉生梦死的父亲，逐渐失去耐心的母亲，还有她暗恋多年却被阮凝深深吸引的心上人宋禹泽，这一切都让她对阮凝恨之入骨。若不是阮凝和她的父亲，她的家庭就不会破碎，她的人生就可以一如既往，无忧无虑，这让白茉怎能不恨她？

　　若是永远不给她机会，或许她也只能做见不得光的老鼠，一生都活在嫉妒之中，可一旦她得到机会，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两人的命运就被彻底颠倒，一发不可收拾。

　　“越是卑劣的人，越是不肯把人生的失败之处归咎于自身。”

　　云栀轻轻啧了一声，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地上的男人，“意外得到金手指的入侵者，还有轻易动摇的既得利益者，群狼环伺之下，阮凝一个小姑娘，的确很难破局。”

　　躺在地上的男人被她一脚踹醒，捂着脑袋痛呼一声，才要破口大骂，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云栀凝视着他，笃定地说道。

　　白父不敢抬头，在那双流光溢彩的凤目之下，只觉得所有心思都被人看穿，竟在盛夏时节的高温下狠狠打了个寒颤。

　　“你是，你是白茉。”他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小声说道。

　　云栀拎起个酒瓶，啪的一声打掉盖子，将冰冷的酒液兜头浇了他一脸，“给你醒醒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清楚再开口。”

　　酒馆里寂静无声，被剪辑过的第一期真人秀就在这时开始播放，真正的白茉在节目里登场，云栀盯着电视看了几秒，酒瓶的碎片被她捏在掌心打了个转，“想清楚了吗？”

　　白父飞快改口道，“想清楚了，想清楚了，你是阮、阮小姐。”

　　他的心脏提了起来，在她毫无感情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狼狈的倒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肮脏又可怜，一时之间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云栀轻笑一声，声音透着蛊惑，“果然你也是知情者，来，告诉我，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我今天就饶了你，以后也不会管你的事，怎么样？这笔交易应该很划算。”

　　白父眼神躲闪，缩着脖子回避她的目光，唯唯诺诺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比谁都清楚我在说什么。”

　　云栀冷笑一声，把锋利的玻璃片抵在他的脖子上，美丽到极致的面孔上挂着盈盈的笑意，对他来说有种近乎诡异的冲击力，“你以为我是你这种软骨头？对待不听话的敌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扒皮抽骨，我还没剥过老男人的皮呢，还不知道手艺如何，试试看怎么样？”

　　白父狼狈地哆嗦了一下，就听她慢悠悠说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没错，我的确是在开玩笑，我怎么会这么对待一个长辈呢？最多也就是挖了你的眼珠子，让你看不到我这张‘整容’过的脸，我对你好不好，你开心吗？”

　　那张挑不出瑕疵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在她满是戏谑和讥嘲的目光下，白父猛地缩了下脖子，不由自主陷入战栗之中。

　　“你放过我，我们无冤无仇，要不是我替你说话，你早就被人骂出……”

　　“闭嘴！”云栀迅速打断他的话，“替我说话？你指的是你在采访里说‘白茉虽然整过容，但她年纪小，爱慕虚荣有情可原’？”

　　云栀懒得听他狡辩，反手一巴掌抽了上去，“和你这种人的确没什么可说的，还是直接动手简单点。这个耳光，是替阮凝打的，打的是你个王八蛋惟利是图，落井下石。”

　　“这一耳光，是替你妈打的，打的是你个狗东西寡廉鲜耻，玷污门风。”

　　“这一耳光，是替你的情妇打的，打的是你个混账东西背信弃义，满口谎言。”

　　云栀力气实在不小，接连三个巴掌清脆响亮，直接将他原本还算周正的脸揍成了猪头。

　　“阮凝！”白父吃痛，哎呦哎呦叫唤几声，横眉竖目顿时露出奸诈本色，“你信不信我把你从小到大的劣迹都说出去？敢这么对待你的亲生父亲，你一个私生女倒是胆子不小！”

　　“劣迹斑斑的人可不是我，是你的宝贝女儿白茉，你敢编排我的谣言，我就敢把真相捅出来，你不会以为我一点证据都没有吧？没有证据，我敢这么找上门？”云栀笑得云淡风轻，一点都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你当我像你一样蠢吗？”

　　白父色厉内荏，瑟缩着身体否认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男人活得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可从父亲的角度上来说，他做得也未必那么差，至少他懂得护住自己的孩子。

　　“不肯承认没关系，只是白茉知道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吗？在她父亲为她挨打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呢？”云栀一拍脑袋，“哦”了一声，看着他逐渐变化的神色，神神秘秘地提醒道，“她可是在参加节目，拿着不菲的酬劳，做她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呢，不久之后或许还是贵夫人，听说订婚宴就在下个月？她这么有钱，怎么只给你几千块的封口费呢？”

　　云栀数着从他口袋里翻出来的现金，眼里闪过戏谑的笑意，她垂下头，压低的嗓音如同深渊恶魔的低语，“说出真相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么天方夜谭的事也不会有人相信，为什么要为了一件不相干的小事受苦呢？”

　　是啊，他为什么要为了狠心抛下他的女儿吃苦呢？

　　见他动摇，云栀扬了扬下巴，盛气凌人的姿态有着不容置疑的傲气，“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说，我就只能抛出另一个热点话题来转移舆论，比如，白茉的身世？”

　　的确，白茉是私生女出身，这件事一旦曝出来，她的前途也就完了大半。

　　可这太可笑了，如今她用着白茉的身体，怎么会有人用自己的前途来威胁另一个人？白父才要发笑，就看到云栀的视线落在酒馆另一边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瑟瑟发抖，风韵犹存的美丽面孔竟和白茉原本的相貌有六七分相似。

　　云栀静静凝视着她，那双漂亮得犹如宝石一样的眼眸浮起兴味的光，像是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白父心里猛地一跳，骤然放大的瞳孔彰显着他此刻的巨大恐惧，他急匆匆喊道，“你别说了，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配合！”

　　“看，他现在的表情多生动，多可爱。果然，比起所谓的亲人和情人，还是自己的未来比较重要呢。”云栀得意地挑了挑眉，对系统道，“统爱卿，一百块，把接下来的场面录下来，等过段时间，这段视频就能派上大用场。”

　　白茉不是利用父亲的身份来对付她吗？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被亲生父亲盖章互换身体，不知道她那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果然，白父犹豫半晌，终于慢吞吞地松了口，“是，我的女儿白茉利用秘术，和阮凝交换了身体。”

　　“还有呢？”云栀刻意压低嗓音，引导他往下说，“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宋禹泽，还有白茉的母亲，这件事是他们三个一起做下的，我只是知情不报，算是有情可原吧？”

　　云栀不置可否，提醒他，“整容的事你还没说。”

　　事到如今由不得他后悔，何况他并没看到对方手里拿着录音笔。自我安慰之下，白父闭了闭眼，咬牙缓缓说道，“白茉，也就是现在的阮凝，她给了我一笔钱，要我在网上污蔑真正的阮小姐。白茉从小就嫉妒阮凝，想要抢走她的父母和未婚夫，我和她母亲是多年的情人关系，于是她们利用身份便利，一起策划了这件事。”

　　云栀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将他身上的现金全部装进口袋，而后起身放过了他，“很好，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叮，白父对女主的恶意值超过二十，恭喜玩家获得来自白茉的气运值+1！】

　　云栀脚步一顿，不在意道，“哦，我可真是个坏女人。”

　　酒馆里乌烟瘴气，经过一场战斗，横七竖八的桌椅宛如战场的废墟，唯有云栀独自站立其中，像是误入其中的仙女，身上没沾染上一粒灰尘。

　　她转过身，才要提步离开，忽然察觉到一股无法忽视的视线从背后传来，让她浑身上下生出强烈的战意。她猝然回头，雪白面孔在镜头中被放大，那双清凌凌的凤眼穿过监控屏幕，仿佛和镜头后的男人对了个正着。

　　正操控镜头的几人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背后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不是吧，这都能发现有人在偷窥？这也太敏锐了吧！”

　　几人身后，身形高大的男人停下脚步，隔着镜头与云栀对视片刻，在对方警惕而好奇的目光下，他放下茶杯，低沉地笑了一声，“有点意思。”